不得不說，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朋友，而很有可能是你的敵人！

聽到顧亦的這番推斷出來的結論，堂中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顧玄真連忙搖頭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咱們顧家這些日子有沒有虧待過她，她幹嘛要報複我們？”

顧亦扯了扯嘴角，“爺爺，您怕是忘了當初，顧傾國她被我們顧家從族譜上除名，丢進那處小院裏自生自滅是，我們在座的各位，不都是沒有阻攔嗎？”

“而且，”顧傾國的眼神兒愈發陰冷了，“給顧傾國下毒的劉氏，不知已經死在路上了嗎？這其中當真一點兒聯系都沒有嗎？為何凡是招惹到了顧傾國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聽聞此話，章氏抖若篩糠，她想起了自己當年給廖月茹下毒的事情。

若是顧傾國因為一些小事都不會放過別人，那像她這般，直接下藥害死了顧傾國的娘，這事兒怎麽可能善了？

想通這一點的章氏當天晚上就發了熱，一直斷斷續續地說着胡話。

顧溫揚找來大夫給章氏治病，喝了藥的章氏還是沒什麽好轉，嘴巴不停地顫動着，細弱的聲音自她口中傳出。

顧溫揚屏退了下人，同時也讓顧亦回去休息了。

“夫人，你說什麽呢？”顧溫揚坐到床邊，抓着章氏的手，語氣溫柔地問道。

“死、死了……”章氏顫動着幹涸的嘴唇，聲音沙啞。

是因為長子的離世帶給章氏的打擊太大了嗎？

顧溫揚皺了皺眉眉頭，雖然他心裏頭也不好受，可也是得承擔起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來，安慰道：“奕文沒了，我們還有奕武，日後好好教導他做人，一定會平平安安長大，繼承我們顧家的。”

這話非但沒有撫慰到章氏，反倒令她更加地急躁起來，她劇烈地搖晃腦袋，“不、不是我要殺你的……怪，怪就怪你，你勾引我夫君……”

好半天章氏才吐出這斷斷續續的一句話來。

顧溫揚隐約察覺到了點兒什麽，他推了推章氏的身子，“你說什麽？你殺了誰？”

“廖月茹！”

章氏突然大喊了一聲，猛地坐起，睜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整個人癫狂地大笑着，“廖月茹……我能殺你一次，自然能殺你兩次，你變成鬼又如何？美人殇的味道如何啊？哈哈哈哈……”

“章氏！你在說什麽！”顧溫揚站起身來，臉上隐約浮現出了一絲的怒容。

章氏繼續大笑，“我下藥殺了廖月茹！誰讓她那個不開眼的賤人勾引你的！我要她死！她死！只是可惜那個孽種沒有除去，害了我的奕文……”

顧溫揚胸腔上下起伏。

當年，他确實對廖月茹很有好感不假，可是廖月茹的眼中只有他的三弟，哪怕是他追求了佳人數次，廖月茹也沒有答應過。

之後廖月茹嫁給了三弟，他二人夫妻間也算是琴瑟和鳴，顧溫揚只能将內心對于廖月茹的感情壓下，不再表露出來，只不過時不時地為她送過去點兒東西什麽的。

再後來，廖月茹因難産離世，他還傷心了好一段時間，更加地後悔沒有能保護好這個弱女子。

可是……他現在聽見了什麽？

心中的那道白月光竟然是他一直以來，認為的好妻子害死的？！

廖月茹死得何其無辜！

“你這蛇蠍心腸的毒婦！”怒火中燒的顧溫揚再也忍不住，揚手一巴掌就扇在了章氏臉上。

章氏的笑聲猛然止住，她被打得頭往另一側偏去，斜着眼睛去看顧溫揚，“夫君，我在地底下等你呢！”

話落，章氏就此氣絕身亡！

——

夜晚，寒風冷冽，灞河中的水流激烈地拍打着岸邊，一塊塊的黃泥被卷入河裏，身不由己地跟上了浐河的步伐。

一團陰影從河裏浮現出來，這黑影離岸邊愈來愈近，很快它爬上了岸邊，倒在泥土地裏喘着粗氣。

原來是一個人。

這人渾身濕漉漉的，面龐被淩亂的發絲遮住，看不清面容，只能從其的呼吸聲聽出這是一個女人。

只是一個柔弱的女人怎麽會深夜從冰冷刺骨的河水裏冒出來，并且還能承受住湍急的河水沒有被卷進河底，淪落到同岸邊的黃泥一般的下場？

盡管此事看起來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但它還是真實地發生了。

“哈哈哈，天不絕我！”

顧傾國終究是逃出了梧桐城那所牢籠，破籠而出的同時還抹殺了兩條沾滿罪惡的靈魂。

此時的她早已脫力，若不是憑借着堅定的意志支撐着她前行，她根本就不能在冰冷的河水裏堅持上兩個時辰，直到跟着水流出了梧桐城，顧傾國這才敢掙紮着爬到岸邊上稍作休息。

灞河發于藍田縣，全長二百多公裏，沿河岸邊遍植柳樹，此時節柳絮紛飛如雪，所形成的“灞柳風雪”乃是梧桐城一絕。

顧傾國估摸着此地該是灞橋縣，緊挨着梧桐城，若是被朝廷裏的人發覺她詐死後快馬順河流趕路，她怕是很快就會被逮到，到時候再想舒舒服服地嫁到王府當王妃怕是不可能了。

唯今之計顧傾國只能稍作休息，喬裝打扮後混進灞橋縣縣城，到那裏買匹快馬然後逃得離梧桐城越遠越好，到時候再仔細謀劃該如何跟着司徒霁的大部隊去邊境。

在冰冷的河水裏泡了大半天，饒是她有靈力護身，也有些頂不住。

尤其是腹中的胎兒，一直鬧騰個不停。

顧傾國不敢歇氣，只能強忍着各種不适，繼續在河流中飄蕩。

現在她吃下了幾枚恢複靈力的丹藥，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穩好自己的呼吸，腹中的胎動也沒先前那般難熬了。

顧傾國盤腿而坐，趕緊抓緊時間恢複靈力。

半個時辰過後，靈力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顧傾國不敢再行耽擱下去，從空間玉佩中取出了一套衣衫，以及早就準備好的易容物品，開始給自己喬裝打扮起來。

不過一會兒，一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的男子出現在柳樹下。

男子臉色蠟黃，明明很瘦弱，但卻詭異地有個小肚腩，身上衣衫的布料也很一般，并不是很顯眼，但是細看就能被男子清明的眸子所吸引，很難想象這般普通外表的男子，眼神居然如此特別。

顧傾國勾了下唇角，向東邊走去，那邊有燈火通明，想必是個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