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的記憶……

究竟如何才能忘卻？

他撫着琴，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所有的一切壓抑着，像是無法停息，弦，不斷……

他以為他能忘記的，他确實以為他能忘的！

随後。卻又在心裏暗自嘲笑。他本就不想忘的。既不想忘，又何來的忘卻？

想得到他的人，都罪無可恕！

……

他人若是昏迷，醒來時多半是在次日清晨，然而莫如影醒來時卻已是次日傍晚，是傷得太重還是懶得睜眼誰也不清楚。只知才睜開眼，便被他人摟至懷中，此人動作雖急，卻還是帶着去不掉的溫柔，不至于傷到她。

“哥，你終于醒了！”語氣裏是毫無掩飾的興奮！她無疑又叫人擔心了。

莫如影只能無奈地笑了笑，看了看周圍，還是山莊，還是主卧。

很好，沒有反目成仇，很好，沒有大打出手。若不是夜殘魂，傷她的人，怕是早就屍骨無存了。她在莫殘楓心中的位置，她從未有過任何懷疑，也無需做出任何懷疑，因為那只是徒勞。

莫殘楓天生長着一副能讓人輕易上當受騙的嘴臉，莫如影正好正中下懷！只是他不屑于欺騙，若是有誰不小心上了他的當，只能說那人讓他下費了苦心！

“大哥呢？”她雖不覺得夜殘魂有錯，但卻覺得夜殘魂守着她，理所當然！但是，事實上，他沒有！（她的主觀看法）

“瘋了。”莫殘楓語氣清淡無謂，眼裏卻分明是無奈與心疼。

不至于吧……

“帶路。”她道。

……

“還真瘋了。”莫如影無奈地看着不遠處凝神撫琴的夜殘魂如是說。

她記得莫殘楓也曾這般彈過琴，原因她不太記得，但感覺忘不了，她當時只是無謂地等着琴弦斷的聲音，但最終還是沒有聽到。琴聲止時，只見莫殘楓一口一口地吐血。

無意瞥了眼桌上的琴，卻見那琴不知何時早已斷掉，後來她才知曉，“續奏”，傷人傷己，無人可傷時，便是自虐最優雅最凄美最傷人的方式。

莫如影并不覺得自己是夜殘魂此次“續奏”的罪魁禍首，因為這琴太壓抑，充滿着不為人知回憶，雖然她不太懂音樂，卻不是一無所知，特別是如今這個世道，除了醫書她碰最多的便是琴瑟。

“能阻止麽？”

莫如影輕問，得到的無疑是莫殘楓無可奈何的表情。所以，她只好靜靜地看着。

終于，夜殘魂絕美的臉上俊眉微擰，唇線出溢一絲玫瑰般妖豔的血，若不是今日雙唇微失血色還真瞧不出來！無傷無痛，似是只剩美豔。琴聲止，他別向身側，好讓那一湧而上的液體有個較好的去處。

莫如影看着他，心想，人長得美，連吐個血也能美得一發不可收拾，要不，再彈彈？！（氣惱）

輕拭嘴角，夜殘魂起身向他們走來，完全不像是會自虐的人！

“大哥”莫殘楓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夜殘魂微愣了一下，然後輕點了一下頭，将手伸向莫如影，下一刻，莫如影便從一個男人懷中落入另一個男人懷中。

為什麽莫殘楓會如此輕易地将她交出去？

莫如影無法理解，她只知道，莫殘楓對她有着極強的占有欲；她只知道，除了莫殘楓自己，便是莫零也難得從莫殘楓手中接過自己；她只知道，莫殘楓方才的那聲“大哥”裏，含着不滿，藏着關懷。

或許，這便是情意；或許，這便是夜殘魂微愣的原因。

對着莫如影，莫殘楓笑了笑，道：“哥剛醒，一定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說完，在莫如影額前輕輕一吻才走開。

絕對是故意的。

莫如影無奈。

雖覺得沉默不怎麽好，但這次，她并不想先開口，縱使她知道她有錯在先，但是，那又如何？

“可，還疼？”

終于，夜殘魂開口了。

莫如影心裏有些不平衡吧，看着夜殘魂似是冰冷的目光點了點頭。她知道，他的目光，沒有溫度，但，有情。有的時候，可以輕易察覺。

夜殘魂皺起眉，黑漆漆如無底深淵般的美眸裏閃着絲絲無措。

莫如影又有了自己絕對會招天譴的感覺……明明她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是？

該死！（她終于知道蕭晨為何喜歡說這兩個字了）

良久（其實也不算太久），夜殘魂低頭将臉湊到莫如影面前，道：“定不再傷你。”

莫如影輕輕勾起嘴角，眼底盡是笑意，竟不知為何這般高興，當然，一直想做的事，她不會拒絕。本來，便不算什麽大事。

紅唇落在那完美的容顏上，濕濕柔柔還帶着暖意的感覺讓夜殘魂的心猛地一震，漂亮的眼睛裏有了一閃而過的呆滞，繼而，劍眉擰緊。

他并不喜歡這個感覺。

見他如此，莫如影也不禁皺眉。

果然還是不喜歡……看來她以後需百分百注意才行，畢竟強人所難這般有趣的事需用在外人身上才有該有的成效，自家人便免了吧，她也不信自己會總被妖孽蠱惑！

然，誰又知道呢？

緣就是緣，孽緣還是緣！

信或不信。棄或不棄。離或不離。跟或不跟。悉聽尊便。事在，人為。

“大哥，叫我‘影兒’吧。”畢竟她不是最小的一個。

由于方才情緒的影響，莫如影懶懶的聲音裏頗有不滿，可究竟有何不滿？是個女子就該知道。

但夜某人沒有在意，只是答了一句“好”，他不知道這個“好”字，便是他萬劫不複的開始。

不久，莫殘楓便将飯菜（包括桌子）“變”到了他們面前（當然，那麽多隐形的高手幫忙，不用白不用），夜殘魂沒抱過人就餐，所以很主動的放下了莫如影，莫殘楓便興沖沖地扶着莫如影坐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老弱病殘呢。

“哥，我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快嘗嘗。”莫殘楓将十六歲少年的摸樣發揮得淋漓盡致！

看看。誰能想到這妖孽狠心的摸樣？！

依莫如影看來，便就是莫殘楓滅人全家，只要他稍稍淚眼迷茫地發誓非他所為便絕對有人信以為真！并且堅信不疑！人數嘛，自行猜測，莫如影便是其中一個！

可惜的是，要他發誓，難啊！

三人入座，夜殘魂不覺僵了僵，自她離開後，十六年，他都是一個人，再沒有與任何人吃過飯，包括那人。

如今，叫他如何能沒有半點詫意。

之後，他拿起筷子幽幽地吃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終究，還是叫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覺得莫殘楓與那人很像，就連做出來的飯也如出一人之手。

回憶陣陣襲來，包括她得意的笑，那人寵溺的眉梢……

雖然看慣了莫殘楓美美的臉，美美的動作，但此刻，莫如影還是看着眼前的夜殘魂顧不上吃飯，只是愣愣地看着，筷子停在嘴邊，不再有任何動作。

她也不知這是為何，也由心覺得，明明這兩只妖孽的動作與別人一般，除了吃飯該有的動作外再無其他特別勾人的動作，但還是免不了讓人覺得，美得，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這一次，不只是她。（其實每一次都不只是她，不是還有莫零莫大神醫陪着麽？）

莫殘楓也停下了動作，略有驚訝地看着夜殘魂。直到夜殘魂擡眼看他們，略有疑惑的目光投來。

莫殘楓愣了愣，眼裏閃着赤裸裸的不可思議，吃飯能吃得這般美的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他沒法看見自己吃……）片刻後，他悠然道：“大哥，你好美……”

夜殘魂一怔，一閃而逝。

這樣的話，她曾對那人說過，也曾對自己說過。

“彼此彼此。”夜殘魂淡淡地應了句，随即往莫殘楓碗裏夾了顆青菜，便又繼續安靜地吃了起來。

莫如影默，第一次見識到這樣用詞的……

莫殘楓則看了看碗裏的青菜，嘴角輕揚，繼而欣欣然吃了起來。

為此，夜殘魂眼裏閃過一絲異色，若他沒記錯，那人最讨厭吃的便是這菜。無一例外，菜一到他碗裏他便會皺眉，但又不得不吃，因為那人知道，她是故意的。而今，他亦是故意的。

果然，他很像那人，很像很像，至少比他像太多……但他終不是那人，也不可能是那人。

莫如影憶起莫殘楓的話，突然想笑。她想，莫殘楓平時妖顏惑衆而不自知，如今想必知道自己往日是如何禍害人間的了吧？

不過，即便是知道，這妖孽也不會心生慚愧而“顏下留情”的。

只是，為何只幫他夾菜？還是他最喜歡的！

莫如影很敏感地覺得夜大妖孽偏心了！奈何她也不能說些什麽。她突然想，自己若是男的，會不會長得與他們一般妖孽（爵爺：咳，她這般的性格，其實已經算妖孽了……），夜殘魂會不會像對莫殘楓一樣待她？（還是在意那晚夜殘魂的眼神）

不過，就算是女的，同胎而出的她也應該長得與莫殘楓一般才對不是嗎？該死的異卵雙生竟然這種不劃算的情況下被她遇到？！

多無恥的事情啊~是不是？嗯？

人啊，怎就總是這般無可奈何呢？

－－－－－－題外話－－－－－－

扇子一搖，風流，風流（請容我想象）

“各位，叫我‘爵爺’吧。”畢竟我不是很小的那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