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佬徒弟們的金絲雀[穿書] — 第 77 章
顧十九:“沉戈,我叫顧沉戈。”
晏離舟臉色瞬間發白,顧沉戈是這本書的男主。
明明之前就想好,無論如何都要避開無漾和顧沉戈的,兜兜轉轉他們還是遇見了。
顧沉戈看着晏離舟的臉色由晴轉陰,幾經變換,不經啞然。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情?為何師尊聽到他的名字會是這種反應?!
晏離舟不像初來時那般彷徨無措,他只用很短暫的時間便接受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他心中又多了一個疑問,如果無漾是帶着記憶回來的,那麽顧沉戈呢?
晏離舟仔細觀察少年的臉龐,顧沉戈的眼神太過清澈,仿佛世間一切污濁都融入不了這雙眼睛裏。他曾在無漾的眼睛裏見過這種純真,卻是無漾僞裝出來騙他的。
都說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無漾虛僞到連眼神都能欺騙人的程度,那麽顧沉戈呢?他會不會也是裝出來的,刻意接近他,然後想要傷害他。
“師尊,您怎麽了?”
晏離舟主動扯過顧沉戈的手腕,顧沉戈臉上的紅暈還未來得及消褪,就見晏離舟神色凝重,抓起他的手替他把脈。
冰冷的指尖甫一碰上他的皮膚,顧沉戈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緊接着,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傳到身體每個角落,他害怕晏離舟窺見他的心思,可又隐隐期待晏離舟知道他的心思,這樣他就可以捅破那層窗戶紙,讓晏離舟知曉,他對晏離舟,不僅僅只有師徒情誼。
晏離舟裏裏外外探查了顧沉戈身體一遍,沒在他身上發現什麽詭異的地方。
顧沉戈是只魔物,體內卻清澈如明鏡,他果然和他的外表一樣幹淨純粹,只是這面鏡子有一塊髒污了,晏離舟試圖用神識鑽進那塊污漬中,卻被顧沉戈下意識的防備給排除出去了。
千山月說那東西沒有危害,那是顧沉戈的秘密。
誰都有秘密,晏離舟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興趣,只要那秘密不會危害到他和他身邊的人,晏離舟可以選擇忽略。
晏離舟是現代人,他穿到這本書中已經夠離奇了,無漾又是鬼王,他能掌管生死輪回,他帶着未來的記憶來到這裏似乎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晏離舟很快就想通了,害怕有什麽用,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不管顧沉戈是攜仇而來還是另有目的,他照單全收,他做自己認為正确的事情,無論是惡意還是善意,結果他都欣然接受。
“師尊,我生病了嗎?”顧沉戈等了半晌,見晏離舟神色松動,才敢發問。
顧沉戈這樣子,對他非但沒有敵意,還非常愛黏着他,怎麽想都比無漾那變态要好得多吧。
晏離舟心裏稍稍寬慰,搖搖頭,笑道:“沒什麽,只是覺得,你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
朝漉在魇山潛伏了一年,體內鬼氣太重,加之被荼彌咬了一口,雖然服了解藥,可身體還是扛不住,需要靜養一段時候。
晏離舟向千山月請教,想要給朝漉渡一些靈力緩解朝漉的疼痛,朝漉卻拒絕了。
“你不難受嗎?”晏離舟擔憂問道。
晏離舟剛碰上朝漉的脈搏,朝漉狀似無意地抽回手,淡淡道:“我無礙,你自己省着點吧。”
晏離舟:“我靈力多着呢,睡一覺就能恢複了。”
他這句話是實話,可聽在旁人耳裏怎麽都不對味,朝漉聽了果然翻了個白眼,更加拒絕晏離舟的靠近。
晏離舟又跟朝漉聊了兩句,說着說着,朝漉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紅傘,将它塞進了晏離舟懷裏。
“這是阿雪的東西,從小到大他最寶貝你了,可惜我沒有保護好他最愛的小師弟……”
朝漉像是在回憶以前的美好時光,唇邊勾起笑,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倏爾冷淡下來。
“往後就讓骨傘護着你吧,阿雪知道了也會開心的。”
晏離舟摸了摸傘面,他試圖在那上面尋找到一星半點瀛朝雪的氣息,卻什麽都感應不到。
朝漉:“我們現在出了魇山,日夜兼程趕回無塵宗的話,不管無漾多厲害,都攻不下師尊布下的十八重結界,離舟,你就別回去了吧。”
來時的路上,兩人就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晏離舟不說,朝漉也沒問,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晏離舟停下撫摸骨傘的手,搖頭道:“我回去不僅是為了大師兄與小白,我答應了無漾會回去,如果不回去,他發起瘋來誰都會殺。”
朝漉:“那你準備怎麽做?”
晏離舟:“我現在沒有後顧之憂,不能殺了無漾,那至少也要讓他重傷,讓他短時間內都不能再出來禍害別人。”
他不是真的泷月君,不能确信能百分之百發揮出泷月君的力量。
千山月也說過,全盛時期的泷月君才能跟無漾抗衡,他能做的只是拼盡全力。
“你又不想殺他了?”身旁傳來一聲冷笑。
朝漉走到晏離舟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姣好的容顏被戾氣浸染得更加豔麗,他周身氣勢冷冽,放以前,晏離舟絕對會被這副模樣的朝漉吓到。
“你确定你能下得了手嗎?”朝漉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晏離舟被他冷漠的視線掃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抹心虛,他眼神游移,回答道:“我可以。”
朝漉揚起一抹譏笑,冷厲道:“離舟,你果然還是從前的你,即使有點長進了,骨子裏卻還帶着無用的悲憫。”
晏離舟不懂朝漉這話裏的意思。
朝漉不等他發問,就微微俯身,視線與他齊平,強勢的壓迫逼得晏離舟不敢忤逆他的話。
朝漉:“你的眼睛裏雖然有仇恨,可也有對無漾的喜歡,離舟,你還喜歡他。”
晏離舟一怔。
朝漉繼續道:“我知道你和無漾的事情,也知道你心慈手軟的壞毛病,無漾對我來說是敵人,對你來說卻是朝夕相處整整一年的愛人,你出手時難免會有顧忌,你既已下定了決心,下手的時候就決不能猶豫,你要殺了他。”
最後一句話朝漉加重了語氣,晏離舟擡眸回視朝漉。
朝漉瞳中已然被強烈的仇恨所占據,還帶着絲絲癫狂,以及一些熟悉的氣息,像是晏離舟當初深陷心魔之中,怎麽也化解不了的執念。
晏離舟:“二師兄,你怎麽了?”
這不是他認識的朝漉。
朝漉答非所問,他抓住晏離舟的雙肩,一字一頓重複道:“離舟,為了阿雪,為了小白,你要殺了無漾,你必須殺了他。”
無漾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夢中他跟在晏離舟身後,陪着他攀登北蒼山,他無法阻止晏離舟的一意孤行,晏離舟那幾番肺腑之言一遍遍盤旋在他耳邊,每個字都宛如利刃,攪弄着他的心髒。
恍惚間,他看到晏離舟暈倒在狹窄的山洞裏,他心急如焚,晏離舟不能這樣睡下去,在這極寒的地方,沒人照顧,閉上眼睛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無漾上前想要觸碰晏離舟,手伸到一半卻忽然停住,向來恣意妄為的他突然不敢動作了。
他曾無數次去牽晏離舟的手,不是被有意避開,就是被狠狠揮開。
他害怕,晏離舟在不清醒的狀态下,也會掙紮着坐起,視他如蛇蠍。
無漾沒有思考很久,他搖身一變,變成了晏離舟潛意識中最想依附的家夥,千山月。
無漾用滾燙的劍柄擦碰晏離舟的臉頰,晏離舟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與熱源,本能就将他摟進了懷裏。
可惜寒劍沒有手腳,不能回抱住晏離舟。
晏離舟發着高燒,他抱着無漾說了許許多多的胡話,起初是無漾沒聽過的名字,聽不懂的話,後來變成了瀛朝雪、朝漉與千山月,甚至連顧十九的份都有,獨獨沒有他。
無漾難免覺得不甘,他耐心安撫着晏離舟,在心裏埋怨晏離舟,都說人在将死之前想到的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可晏離舟心心念念的人裏沒有他。
直到有眼淚滑過劍身,無漾才猛然擡頭。
晏離舟眼睛半睜,淚水模糊了瞳孔中的倒影,他抽抽鼻子,乍然間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将滿腹的心酸難過全都吐了出來——
“我不想幫無漾采藥了,他對我不好,我為何還要幫他?愛誰采誰去采吧……”
“剛才那幾跤快摔死我了,我一定是想不開了才來這種鬼地方,他痛就痛吧,他對我不好,我為何還要幫他?”
“那個壞胚死就死,關我屁事,他這麽欺負我,我才不要原諒他了。”
“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我想回家……”
這是将心中所有的埋怨都傾瀉出來了,壓抑那麽久,卻只在這把蠢劍面前才敢說嗎?
無漾恢複原身,他跪在虛弱的晏離舟面前,他不再猶豫,伸手捧住晏離舟僵硬的臉頰,一個個如火般熾熱的親吻落在晏離舟的眉間、額上、鼻尖、臉頰……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晏離舟蒼白的嘴唇上,他猶豫良久,明明是一低頭就能觸碰的地方,他卻遲遲不敢動作,晏離舟知道了會生氣吧,哪怕是做夢的時候侵犯他,他也會生氣的吧?
可他就是要讓晏離舟生氣,不能對他笑,那就對他哭,對他發怒,總比無視他要好。
無漾緩緩低頭,聽到晏離舟細若蚊蚋的嘤咛。
“我明明想要避開你,為何你還會出現,是我錯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無漾如遭雷擊,他更像是那個被凍僵的人,捧着晏離舟的臉久久沒有回神。
無漾恍然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滿身,他劇烈喘息着,鬼魂哪會有呼吸與汗水,自從長了顆心髒後,他越來越像活人,他是被那場可怕的夢給生生吓出來的。
無漾腰背佝偻,他狠狠捂住自己的心口,像是要将自己的心髒摳挖出來,他惶惶然環視四周,視線落在枕頭旁,他抓起放在枕頭邊的一件裏衣,那上面還有晏離舟的味道。他深深吸了口氣,這點氣息完全不能平複自己的惶然不安。
晏離舟想要離開他,晏離舟不想見到他,晏離舟從一開始就不想跟他有什麽交集。
“阿離,我錯了……”
“師尊,我錯了,我再也不會做讓你厭惡的事情了,你原諒我吧。”
“你為何還不回來,你是騙我的嗎?你不會回來了是嗎?”
“師尊,我好難受,你不要丢下我。”
室內飄着淡淡的伽藍香,另外一股熟悉的氣息猛然闖入。
無漾乍然回神,紅紗外站着一抹白色身影,紗簾輕晃,露出那人冰冷淡漠的眉眼。
“阿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