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佬徒弟們的金絲雀[穿書] — 第 28 章

祁白茶醒來的時候,身上的疼痛已經緩減了大半,床帳裏滿是清苦的藥味氣息,錦被滑落,他陡然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從妖形轉變成人後,他的衣服不見了,此刻全身光/裸,沒有一絲遮蓋。這倒沒什麽,反正房中也沒其他人。

他揉揉眉心,手掌被什麽牽絆住,他張開右手,掌心不知什麽時候攥着一束頭發,斷口整齊,像是被利器直接割開的。他嗅覺靈敏,即使床帳內充斥着他的血腥味,仍能在這束頭發中聞到一星半點屬于晏離舟的氣息,

記憶慢慢回籠,他記起來了,這是晏離舟的頭發。不僅僅是這撮頭發的來源,他還回憶起了別的記憶——

他是怎麽依偎在晏離舟懷裏哭訴着自己的疼痛的;半夢半醒間如何纏着晏離舟,将光/裸的身體緊緊貼着對方的;拉着晏離舟不肯讓他走,晏離舟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斷發的……

頭腦越是清晰,越是能想起那些細枝末節,回憶到一半,祁白茶只覺臉紅脖子熱,全身起了一層細汗,體內某處地方火燒火燎般的滾燙。他捏着晏離舟的頭發不知所措,偏那輕柔的發絲纏着他的每一根指節,像在他的心尖刮撓,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他仿佛被晏離舟的氣息包裹着,連腦子裏也只剩下了晏離舟這個人。

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事……

外間傳來動靜,祁白茶着急忙慌地将晏離舟的頭發塞進枕頭下,他重新變回了小白狼的模樣,躺在床上閉目假睡,卻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屋外兩人的交談聲。

晏離舟被瀛朝雪‘押’回房間,瀛朝雪臉色陰沉,一副‘這件事我不打算跟你好好商量’的态度。

晏離舟沮喪着臉,千山月不停拿劍柄蹭着他,試圖安慰。瀛朝雪瞥了眼他懷裏的千山月,淡淡道:“回去。”

晏離舟眨眨眼,“啊?”

瀛朝雪:“跟你說話了嗎?”

晏離舟‘哦’了聲,将懷中的千山月抱得更緊,千山月哼唧了兩聲,迫于瀛朝雪的淫威,呲溜一下縮回了晏離舟身體裏,小聲替晏離舟打氣。

【加油阿離,有我在】

大難臨頭各自飛,你這鼓勵一點都不靠譜好嗎?

瀛朝雪沉着臉不再說話,他腦子堆積的東西太多,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

師尊當初借晏離舟是個斷袖為由,拒了與妖族公主的婚事,瀛朝雪以為那只是師尊信口胡謅,離舟怎麽可能是個斷袖?不想,離舟渡劫失敗後,不僅腦子壞了,還真讓師尊說準了。

朝漉說離舟破例收了名弟子,那弟子是離舟的心上人,瀛朝雪一開始是不信的,直到他看到離舟有多麽緊張那位徒弟……離舟從沒這樣對人好過,甚至是他、朝漉還有師尊都沒這般好的待遇,這讓他不得不信朝漉的話。

瀛朝雪先手做了惡人。小白不會體己人,離舟又是個需要人慣着的,這兩人在一起了也怕是要分開。況且,離舟身上有連心咒,他和小白也不可能在一起。他借着教育離舟的名義,讓小白跪了訓誡堂。果然,兩人沒過幾天就生了嫌隙,他一邊慶幸一邊又在反思,這樣棒打鴛鴦的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不過這樣也好,讓離舟斷個幹淨也是好事,但看着離舟成日唉聲嘆氣,閉門不出,努力裝出堅強的模樣,他開始後悔了。

他更加确信離舟對小白的心意,說不觸動肯定是假的。他和朝漉私下裏聊過,如果離舟真的執意要和小白在一起,他會想盡辦法幫離舟找到解除連心咒的辦法。

因此,去滄州前,他特意開口讓離舟盡量多帶幾個人貼身照顧,他本意是想給離舟一個臺階下,好讓他和小白順理成章的和好,沒想到晏離舟這個笨蛋竟然只帶了霍擎一人上船。

這消息要是落到小白耳裏,小白會怎麽想?盡管離舟和霍擎清清白白的,可難免不會生出些落差感來。

就在他苦思冥想,要怎麽哄小師弟開心的時候,他沒料到,他們還沒到滄州,晏離舟就招惹上了一只狼崽子。晏離舟眼拙,白費了一身修為,卻看不出那狼崽子是妖族的,在沒弄清楚對方身份前就寵個沒完,只幾天就将小白忘到腦後去了。

瀛朝雪不是晏離舟,他沒有蠢到隔着一層床幔就看不出裏面的人在做什麽。他怎麽都沒想到,小師弟竟和那只化了人形的狼崽子在白日宣淫,動靜大到甚至将人弄出了血來的程度……

就在他慶幸小師弟終于從單戀小白的苦海中脫離出來時,不曾想,小師弟有了這個狼崽子還不夠,為了和那妖族公主出去,不惜欺騙他,竟還鬧得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妖紋又給弄出來了。

有連心咒在,晏離舟注定只能一生一世一雙人,況且,無塵宗可以出斷袖,卻決不能出這種朝三暮四的敗類。他今日絕對要小師弟做出一個選擇來,是選昨日屋裏那個狼崽子,還是選妖族公主。

瀛朝雪思慮再三,看着小師弟強裝鎮定的模樣,話都沒提就開始心軟了,他剛才确實很生氣,行了一路也算清醒了過來,問是要問的,還是委婉一點吧。

瀛朝雪:“你昨日瞞着我,屋裏藏得是誰我也不想多問,我只問你,你和那妖族公主是什麽關系?”

晏離舟一頭霧水,師兄怎麽将他跟青葵扯上關系了?

晏離舟:“我們沒有關系。”

瀛朝雪:“那你昨日為何瞞着我,私自跟她溜出去?”

既然事情都塵埃落定了,晏離舟怕瀛朝雪誤會,再生事端,索性将青葵威脅他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瀛朝雪。

瀛朝雪聽後像是松了一口氣,卻聽他又問道:“那你房裏那只狼崽子又是怎麽回事?”

晏離舟驚訝道:“大師兄你怎麽知道的?”

他剛才隐瞞了青葵拿小白威脅他的事情,不曾想瀛朝雪竟全都知曉了。

瀛朝雪板着臉,冷嗤道:“你以為我蠢嗎?”他的原話其實是,你以為我像你這般蠢嗎?

心口結結實實紮了一刀,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幹,怎麽感覺瀛朝雪夾槍帶棒,話中有話?

瀛朝雪:“你跟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晏離舟老老實實回答:“他受傷了,我在幫他醫治。”

受傷?瀛朝雪像是不信,急忙問道:“什麽傷需要脫……需要這樣醫治的?”

他差點就說成什麽傷需要脫光衣服滾到床上的……昨日雖只匆匆一瞥,他卻是看到了,那狼崽子可是什麽都沒穿,被離舟緊緊地抱在懷裏的。

療傷能弄成這副模樣,他倒是第一次見。他雖沒接觸過風花雪月,可該懂得還是知道的。

晏離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避開身後的霍擎,湊到瀛朝雪面前,小聲解釋,“他、他突然恢複人形,我一時情急就将他塞進了被子裏,我也不是有意要瞞着大師兄你的……”

怪也只能怪瀛朝雪突然回來,他一緊張,下意識就這樣做了,現在提起來,還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瀛朝雪這話,像是他對小白做了些什麽不入流的事情而瞞着不說呢。

瀛朝雪一聽更來氣了,既是為晏離舟的不設防,又是為晏離舟見到個小白臉就胳膊肘往外拐,“他是誰?他的身份你有仔細查過嗎,你就讓他待在你的身邊?”

晏離舟:“他是小白呀。”

瀛朝雪:“……”

晏離舟怕瀛朝雪沒聽懂,詳細補充,“就是祁白茶,我新收的徒弟。”

瀛朝雪:“……”兜兜轉轉,竟然還是這小子?小師弟真就這麽割舍不下一個祁白茶嗎?

重點不是這個,瀛朝雪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在無塵宗的時候,他雖只見過那小子幾面,可憑他的修為怎麽會看不出那小子的原身?更奇怪的是,那小子化作妖形的時候,他同樣看不出他的人身?

他從前認為只要小師弟喜歡,他會想盡辦法圓了小師弟的心願。可現在仔細一想,這小子來歷不明,身份不詳,修為也不知底細,他并不像晏離舟說的那般純良無害。也只有他家這位傻了吧唧的小師弟才會信那小子是真的沒有心機吧。

就算祁白茶是妖族之人,可以與晏離舟在一起。他這做大師兄的,也不能看着自家小師弟泥足深陷,最後後悔莫及。看來,他又要當一回惡人了。

晏離舟看着瀛朝雪一言難盡的表情,疑惑道:“我、我又說錯什麽了嗎?”

瀛朝雪深吸口氣,壓下自己心中的郁結,說道:“來滄州前我就同你說過,霍擎也好,還是你新收的徒弟也好,你想帶誰就帶誰。可你當時是怎麽說的?你說只要霍擎就夠了。你既準備帶着你那徒弟,又何必同我遮遮掩掩,我難道會吃了他不成?”

晏離舟尴尬地掃了眼身後兩耳不聞窗外事,已經開始神游的霍擎,瀛朝雪這話說出來怎麽那麽古怪呢,他當時也沒說那麽肉麻的話呀?!

晏離舟急于辯解,沒細想,便将自己心中所想全說了出來。

“我确實不打算帶着小白的,我那不是考慮小白身子骨弱,又在訓誡堂跪了一夜,再連日奔波,我怕他身體受不住,這才只讓霍擎跟着的,可我也不知道小白怎麽就跟過來了。”他是無辜的,大師兄你誤會了。

瀛朝雪才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晏離舟因為那小子欺騙了他。

瀛朝雪冷笑道:“聽你這語氣,還是我的不對了,也是,你這個做師父的都沒意見,我這個做師伯的又有什麽資格越界去幫你管束徒弟呢?訓誡堂那事是我的錯,我是不是還需要去跟他道個歉?”

晏離舟連忙擺手,焦急道:“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師兄你別曲解我的意思。”

瀛朝雪:“既然話說到這裏,霍擎不是你的徒弟,也不算無塵宗的弟子,我和他相識那麽久,也算是朋友,那我總可以替霍擎委屈兩句吧?他看上去人高馬大的,可也有心思細膩的時候,你光想着你那寶貝徒弟跪一夜會如何,卻忽略同樣跪了一夜的霍擎,你這樣是不是太偏心了?”

說完,他給身邊的霍擎遞了個眼色,霍擎站在兩人身後,面無表情地回視瀛朝雪的眼神,師伯這是在給自己遞暗號嗎?師伯這麽說是在誇獎他還是在小瞧他?師伯要他說些什麽?!

霍擎像是恍然大悟,拍拍胸膛,正色道:“跪一夜而已,我身體好着呢,再跪個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他沒把晏離舟送他軟墊的事情說出口,他也不是真傻,這要讓師伯知道了,不是又要罰他跪一夜了?

瀛朝雪:“……”呆子。

要不是晏離舟在場,他真想替晏離舟好好教導一下這位笨拙又沒眼力見的家夥。

“有霍擎在,他一個能頂十個,我當時确實是那般想的,所以才沒帶其他人一起來滄州。”經瀛朝雪這一點醒,考慮到霍擎那顆壯漢心,晏離舟立馬同意了瀛朝雪先前的說法,順便拍了幾句馬屁。

果不其然,霍擎一聽到他的話,立馬就樂開了花,古銅色的臉上只見得一口刺眼的白牙。瀛朝雪在心裏嘆氣,算了,怕是沒救了。

而在房中偷聽的祁白茶思維已經發散,思考問題時,爪子不由自主地摳撓起被褥來。

晏離舟和瀛朝雪說了那麽多,他只抓住了一個重點。原來當初晏離舟不是在他和霍擎之間做了選擇,晏離舟不是因為霍擎好才選的霍擎,而是考慮到他的身體原因才沒讓他跟着。他還以為晏離舟在跟他置氣,故意不理他呢。

……

房門被人推開,幾人一起走了進來。

瀛朝雪掀開床幔,掃了眼床上閉着眼睛像在熟睡的狼崽,晏離舟拉了他一下,小聲道:“師兄,他傷還未愈,需要靜養……”

“瞧你緊張的。”瀛朝雪面露冷色,卻還是依着晏離舟的意思拉上了床幔。

簾帳外再次響起瀛朝雪的質問,聲音雖然壓低了,可祁白茶聽力好,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瀛朝雪:“他怎麽受傷的?”

晏離舟滿是愧疚,輕聲道:“他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

瀛朝雪一怔,沒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問道:“你知道他是什麽身份嗎?為什麽要來無塵宗,你就不怕他要害你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晏離舟眼神迷茫,像是在回憶什麽,“但我直覺小白不會害我,在飛鳶上他幫我打了蛇,在樹林裏,青葵要殺我,好像……好像也是小白救得我,他保護了我那麽多次,要害我大可以不管我,我相信小白不會害我的。”

晏離舟越回想,聲音就越堅定,“二師兄也說了,他拜我為師只是想報答我的恩情,其實算起來,他根本沒對我做過什麽,在我面前也謹小慎微,默不作聲的。反倒是我,是我對不住他,不聽他解釋就讓人打了他,甚至苛待他,我盡力去彌補他,可我真的不知道用什麽方法能讓他不生氣……”

後半句話是他的真心話,祁白茶可以無視他,只要祁白茶不對他生氣,那他的小命就有救了。

祁白茶心頭一顫,在心裏罵了句蠢貨,他才沒有保護他呢!平白無故愧疚什麽?

他将晏離舟送給他的乾坤袋随意丢棄了,晏離舟非但沒有生氣,還處處想着他。

前幾日盤旋在心裏的那股郁悶瞬間煙消雲散了,晏離舟不是心裏沒有他,反倒一直想着他,晏離舟在人前笑得那麽開心,其實只是在掩飾自己的難過,晏離舟是因為他生氣而難過……

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哄哄晏離舟的。

瀛朝雪眸色複雜,被晏離舟這番真心實意的坦白說得內心開始松動了。

他深深嘆氣,看來小師弟這是真的泥足深陷了。

說了那麽多,看晏離舟的态度是不肯回頭了,那他說再多都無濟于事,只能随他吧。

瀛朝雪的語氣明顯變得溫和了,他道:“有時候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修為本比我高,卻看不出那只白狼的身份,畫貓硬說虎,日後被人騙了,我可不會管你。”

晏離舟面色讪讪,見瀛朝雪總算舒展了眉頭,知道瀛朝雪是消氣了,他也跟着笑了起來,“可他的妖形真的很像狗啊,一點都不威武,哪有狼的影子呀?”

……

晏離舟又和瀛朝雪說了兩句,時值正午,青啼派來的人請他們去前院用膳,一行人都走了後,祁白茶才從錦被中爬出來,他用爪子掀開床幔,踮起腳看向桌上豎立放着的水銀鏡。

鏡中倒映出一張長滿白毛的臉,為了不吓到晏離舟,他才特意縮小了妖形,毛色純正,眼珠澄澈的狼崽看上去憨态可掬,無外乎晏離舟将他認成了狗。

祁白茶墊着腳,尾巴晃來晃去,他對着鏡子龇了龇牙,如果晏離舟在場,他要好好給晏離舟看看他這鋒利的犬牙,他的牙齒,哪怕是獅子的脖子都能一口咬斷。

不用展現原本的妖身,他這副模樣也可以非常威武的,是晏離舟不識貨。

總有一天,他會讓晏離舟大開眼界的。

皇宮內發生了那種事情,席上氣氛依舊活躍,仿佛近日發生的只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像是茶餘飯後聊完就散,青楓這個名字也被幾句話輕蔑地帶過,這更能印證一位皇子是有多不被重視。就像青葵說的,他們最不缺兄弟姊妹,孩子多了,便更要挑選血統純正的來悉心培養。

來了蒼鷺宮數日,晏離舟一直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态,妖王今日依舊沒有出席,蒼鷺宮明面上由青啼代為掌管,話語權卻全落到了妖後青綿手上。

上首的妖後不像初見般目中無人,鋒芒似是有意收斂。她與晏離舟客氣攀談了幾句,便一直和瀛朝雪聊着什麽,交杯換盞間已然有了些醉意。

晏離舟和瀛朝雪被安排在上座,姿容出色的兩人自然成了全場的焦點,席上來的都是妖族的長輩們,他們頻繁與晏離舟、瀛朝雪交談敬酒,眼神有意無意落在兩人身上,沒有做出什麽越界的舉動。

千山月愛八卦,它一邊解讀唇語,一邊跟晏離舟彙報。

西南角穿着黃袍的老頭一喝醉就喜歡露出黃鼠狼尾巴,他很中意晏離舟的長相,一直勸說身邊的小兒子努把力,趁晏離舟還在宮裏的時候,多多去晏離舟面前轉轉,萬一被仙君看上了,他們家就有靠山了。

金柱旁的美豔婦人怎麽看都覺得晏離舟不太靈光,擔心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會呆頭呆腦,她倒是很滿意晏離舟身邊的瀛朝雪,不停撺掇自家兒子去試試看……

晏離舟才知道,青楓當初給他介紹的那群公子哥們都是庶子,怪不得他們擠破頭也想要纏上他。有青楓這前車之鑒,誰不想掙脫牢籠尋找一個更舒适的栖息地呢。

晏離舟不勝酒力,喝了幾杯就被瀛朝雪攔下,他捂着嘴偷偷打了個酒嗝,轉眼與對面的青啼對上視線,他不知是喝酒上臉還是被發現糗事,只覺得臉頰一片滾燙。他腦袋發蒙,沖青啼尴尬笑了笑。

青啼那雙清澈眼眸帶了點深邃的光,随即斂了眸,喉間輕輕滾動,待回以一笑的時候,晏離舟已轉開了視線。

青葵不知什麽時候溜了過來,她躲在晏離舟身後,輕輕拉住他的衣袖,晏離舟回頭,便見少女眨眨眼,小聲道:“他們還要聊很久,你想不想溜?”

“去哪?”晏離舟不怎麽想跟她往來,他還記得上次的仇,要不是小白救了他,他早就被這妖女一腳踹死了,這妖女非但不反省,還來坑他,他一直想着有機會一定要報複回去,哪還想要跟她為伍。

青葵看出他的不配合,也不在意他的冷臉,眯眼笑道:“青……我二哥上次帶你見了很多美人吧,其實遠遠不止那些,之前在外面辦事的家夥們都要回來了,我猜想,他們應該很樂意見到泷月君你吧,到時候我替他們引見引見?”

晏離舟:“……”還來?

青葵笑得一臉狡黠,“我聽仆人說,皇宮晚上還要辦一場宴,我母後要為他們接風洗塵,尤其今日是青溪節,來的人只多不少。姐姐跟你透個底,這裏面可有幾個人面獸心的大變态,特別喜歡房中之事,玩法千奇百怪,他們男女不忌,死在他們身下的人不計其數……泷月君這相貌……”

“我跟你去。”晏離舟不等她說完,急忙打斷了她。

晏離舟知道以他的身份,那些個變态不敢對他動手,可光聽青葵的描述,就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是晏離舟自戀,而是原主這張臉太過顯眼。

千山月強調過妖族民風開放,他之前無意識中可是中過一次,那人只咬了他的肩膀,沒真的非禮他,他到現在還沒找出那個罪魁禍首呢!難保不會有人色字當頭,再給他下什麽媚術。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不想娶都不行了。

晏離舟抓住那只作惡的女鬼,他沒邀功,今天這場宴席款待的是瀛朝雪,有了之前的争辯,他不敢再犯,主動和瀛朝雪報備,得到瀛朝雪的同意後,才跟着青葵悄悄撤退了。

……

烈陽當空,晏離舟和青葵在游廊間穿梭,廊下垂挂大片的紫藤蘿,斑駁光影落在兩人的衣角發梢。

晏離舟問道:“青溪節是什麽?”

青葵回答:“類似人間祭祖的日子,也不是什麽重要節日,平時沒多少人想參與,出事後,蒼鷺山便一直處于封山狀态,好不容易事情解決了,山腳下那群小妖也想趁這節日熱鬧熱鬧。”

晏離舟小時候最愛看西游記,加上這麽多天的相處,對這些妖的恐懼也淡化了,就比如身邊這位,雖說脾氣差了點,實際上也有副軟心腸。青葵這麽說,讓他起了一點興趣,原本想好的拒絕都咽了回去。

晏離舟:“哪種熱鬧,燒香祭祖嗎?”

青葵:“不一樣,凡人只能用這種方式寄托對亡人的思念,而我們只是照貓畫虎,學着玩罷了。若真想見故人,還不如去讨好魇山那位鬼王,他心情好了,說不定能告訴你故人的轉世。”

青葵說話間,沒有注意身邊晏離舟的神色早已變了。

鬼王。這個名字并不稀罕,小說中出場率極高的一位人物,可在這本小說裏,鬼王無漾卻是重要人物。

他是原主的二徒弟,因太過貌美被原主剜去雙目,毀了容貌。

後來,無漾親手挖去了原主的眼睛,一刀一刀将原主的肉剮成薄片,足足割了三天三夜,三千多刀。晏離舟光是聽着就覺得全身疼痛。

晏離舟呼吸沉重,這本書是圍繞男主展開的,不管是他、祁白茶還是鬼王,都只是男主的陪襯,男主到現在還沒出場,等于說,他們只是書中前傳,而這前傳晏離舟根本沒有看過,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在他的劇透範圍外。

他不知道原主是什麽時候收了那位徒弟的,可聽青葵那麽說,那位鬼王聽上去很厲害,都要人求着他,那為什麽會拜入原主門下的?

青葵察覺到他加重的呼吸,罕見的關心道:“你怎麽了?”

晏離舟笑了笑,掩去自己的緊張,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鬼王是什麽樣的人?”

青葵:“不是什麽好人。”

晏離舟:“……”你這評價,一點有用信息都不給的好嗎?

晏離舟忽然意識到,既然男主還未出場,那他如果有意避開鬼王與男主,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他的災禍?他安撫祁白茶的同時,也已經改變了書中的未來軌跡,那他為什麽要沒事幹,收那兩個會讓他不得好死的徒弟呢?

“泷月君。”身後傳來一道清越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晏離舟回身,就見一襲紅衣的青啼站在游廊盡頭,斑駁光影落在他耳垂的碧色琉璃珠上,他唇邊挂着淺笑,讓人不由自主便想跟着他一同微笑。

晏離舟:“大皇子。”

“不用這麽生分,叫我青啼就好。”青啼走近,晏離舟看見他碧眸裏也帶着幾分笑意,眼前的人仿佛有種魔力,只需看着他,心情就能立刻從陰轉晴。

晏離舟還沒出聲,身邊的青葵先開口了,“你來幹什麽?”

青啼不見怒色,青葵讨厭他,他也讨厭這個妹妹,兩人見面要麽是單方面生氣,要麽就是相互無視。

青啼無視青葵,只看着晏離舟,輕聲問道:“泷月君要下山嗎?”

晏離舟點頭,回答道:“聽青葵說,今天是青溪節,我有點興趣……”

青啼:“青楓鬧出來的事情還沒善後,以防萬一,泷月君還是盡量別出門了。”

青葵眉頭緊鎖,怒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我帶人下山玩你就要阻撓,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和他一起啊?”

青啼笑意收斂,語氣雖輕柔,卻絲毫不容人忽略,“我只是說實話罷了,泷月君若真想去,可否讓青啼一起陪同?”

他眼神真摯,話裏滿是關心,晏離舟不好拒絕,遂答應了。

……

晏離舟記挂着房間裏的小白,跟他們兩兄妹約定好時間就回了房。

隔着一扇門,晏離舟恍惚間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咚咚聲,他怕祁白茶睡着睡着就滾地上了,急忙開門,餘光瞥見一抹白色影子鑽進了床幔裏。

房間內充斥着撲鼻的藥味,晏離舟小心翼翼走過去,輕輕掀開床幔,就見白色被褥拱起了一個小山包,那家夥跟他玩躲貓貓就算了,剩下半截尾巴留在外面是想幹嘛?

來到這裏那麽多天,他總算起了點玩心,伸手戳了戳那毛茸茸的尾巴,被褥震動了幾下,尾巴呲溜一下收了進去。

晏離舟噗嗤笑出聲,掀起被褥一角,倏然撞見黑暗中那雙剔透的琥珀瞳,他眸中也帶上點笑意,問道:“醒了?”

聽了白日裏晏離舟跟瀛朝雪的對話後,祁白茶直到現在都有點不自在,他低低地嗯了聲,殊不知他這聲輕哼像極了小獸軟弱可憐的低吟,落在晏離舟的耳裏,他的心霎時就軟成了一片。

晏離舟彎下腰,雙手遞到祁白茶面前,像對待易驚吓的動物般小心翼翼,聲音也壓低了,“你的傷還沒好,需要重新換藥,你是想讓我幫你敷,還是你自己來?”

晏離舟知道這位徒弟不愛說話,性格似乎有點腼腆,故而耐心十足,像個守株待兔的獵人,靜靜等着他自己落網。

面前的手指修長白皙,指腹略帶薄繭,不是一雙柔軟的掌心,祁白茶還在猶豫,爪子卻背叛了他的意識,不知不覺中已經悄悄邁出了一只。

晏離舟順杆爬,不等他後悔,立馬抓住他的爪子,将他從被窩裏揪了出來。清醒後被抱在懷裏,祁白茶怎麽都覺着有點不自在,幸好有皮毛遮掩,才不讓晏離舟發現他的尴尬。

很快,他就聞到晏離舟身上沾染的酒氣,他像被驚怒的小獸,眸光霎時變得銳利兇狠。

你又去哪裏喝酒了?

晏離舟恰好低下頭,祁白茶一驚,鼻尖不經意蹭到了晏離舟的下巴,狼崽滿身的倒刺瞬間收斂。

“怎麽了?”晏離舟奇怪地看着懷裏縮成一團的狼崽,不懂好好的,他這是怎麽了?

鼻尖還留有晏離舟的溫度與柔軟,祁白茶将臉埋進晏離舟的胸膛,尾巴不停地搖晃着。

算了,看在你這次沒有沾上什麽腥臊味,我就原諒你了。

晏離舟不懂祁白茶那點小心思,只以為他在害羞,他拿濕帕輕輕擦拭祁白茶的身體,白白軟軟的一團,讓晏離舟想起了他家那幾只乖順黏人的布偶貓。

小白這體型更像幼年版的薩摩耶,他的白毛光滑柔順,晏離舟情不自禁就摸了好幾下,直到對上一雙審視的目光,晏離舟才讪讪縮回手,他重新洗了臉帕,就見原本還防備着的小白癱平在了床上。

這簡直是引人犯罪,晏離舟輕聲詢問:“小白?”

祁白茶沒有回應,知道床上那只狼崽的原形是人後,晏離舟不敢像之前那樣随意地動手動腳了。他再次叫了聲祁白茶的名字,就聽見祁白茶虛弱的回應。

“嗯?”

只有一個輕音,晏離舟也不氣惱他的冷淡,攥緊自己想要摸上去的手,矜持問道:“我、我可以摸摸你嗎?”

祁白茶将臉縮進自己的爪子裏,聲音悶悶的,“師尊你随意吧。”

這就是同意了。

晏離舟哆嗦着手伸向那顆小白團子,矜持什麽的,等他撸/爽了再說吧。

祁白茶知道晏離舟喜歡他這妖身,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雖然掩飾的很好,卻藏不住那眼裏渴慕的光。他知道晏離舟想幹什麽,晏離舟對他那麽好,他也不是不可以滿足晏離舟的。

他就當在哄晏離舟開心吧,就一次。

“現在是一號技師為您服務,先生滿意的話請給個好評哦~”

祁白茶閉眼假寐,頭頂傳來晏離舟的嘀咕聲,他完全不懂那話裏的內容。晏離舟果真奇怪。

晏離舟上手後,他能感覺到背上的手指在輕輕撫過他身體的每一寸,毛發被手指梳開,打結的地方被對方細心地撥開。晏離舟的手法很好,十分注意按揉的力道,卻偏偏在特定的位置上施加了力氣,他只覺骨頭一陣酥麻,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床上。

晏離舟還沒玩夠,可再耽擱下去就是耍流氓了,他極力按捺住自己的手指,拿起濕帕認真工作,擦到祁白茶的耳朵的時候,他有意避開了。他記得,小白上次變成人形,好像是因為他無意中碰到了小白的耳朵,這再來一次,他可遭不住。

晏離舟的手指捏住狼崽的下巴時,陡然聽到他喉間溢出的幾聲低吟,祁白茶眉眼舒展,模樣很是享受。

晏離舟無聲輕笑,真像只大貓。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9-05  00:00:00~2021-09-07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慕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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