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Y的試訓還不錯。

QY打DSC，兩支隊伍都屬于LPL中下游。QY更稚嫩些，隊員都是剛剛從LDL提上來的新人，但好在他們敢秀敢拼，最後打出了2：1。

就算是輸了的那把，雖然前期劣勢很大，他們也鏖戰了50分鐘，自始至終沒有放棄。

訓練賽打完，和QY教練、經理溝通意向的時候，冷歡歡能看出來他們對自己還算滿意。但是大概對一隊打野位比較謹慎，他們并沒有做什麽承諾，只讓她回去等消息。

她其實很喜歡QY，雖然俱樂部看起來寒酸，但是失誤的時候主動背鍋，劣勢的時候互相鼓勵，這麽好的隊內氛圍，怎麽看都未來可期。

晚上回到家，她沒有繼續想這件事，畢竟明天還有AT和CG的試訓。

大概失敗過一次更覺得有挑戰性，即便AT是電競豪門，今年春季賽LPL冠軍、LDL亞軍，冷歡歡還是更想去CG證明自己。

于是，她一吃完晚飯，就拿出趙無眠給的資料，比對着CG從前的比賽，逐一分析。

她之前看CG的比賽很認真，此時再看一遍就像是在複習。雖然訓練賽和正式比賽時用的套路打法未必一樣，但總能琢磨出幾套思路。

她想起之前的排位，趙無眠能猜到林俞知什麽時候做眼，大概就是訓練賽練出的習慣。于是，冷歡歡也将林俞知做眼、支援的時機都一一記下來。又模仿CG的比賽，自定義了房間，研究針對CG一隊的打野路線和gank路線。

書房的燈一直亮到淩晨四點，她滿是幹勁地将資料研究透了，睡覺前躊躇滿志。

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還在想，即便二隊的技術水平和一隊有差距，有她在，也不一定會輸。

可第二天上午，她意外地接到了CG的電話。

“本來和您約了今天晚上的試訓，但是我們這邊今天錄入系統的時候，發現您半個月前來面試過……”

冷歡歡剛剛從睡夢中驚醒，本來腦子還有些糊塗，一聽是CG打來的電話，立刻精神抖擻，“是的。”

“因為我們這邊的面試、試訓是有嚴格流程的，面試沒通過的選手，半年內不能再約面試或者試訓……”

“什麽意思？”冷歡歡一驚，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俱樂部企業化、規範化、流程化的要求，我們也沒有辦法。冒昧地和您約了試訓，這邊實在是抱歉，為了不讓您白來一趟，我們只好提前給您打電話，取消這次試訓。”

“這根本不是白來一趟的事情好嗎？”冷歡歡氣得想吐血了，為了CG的試訓，她付出的可不是一點點路費。為了CG，她花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努力，結果對面一句話，這些汗水全成了泡沫。

要是看不上她，就別給她希望啊。白白付出這麽多，她今天去AT甚至幾乎等于裸考。而且試訓又不是今天才約的，晚上人都要去了，才開始錄系統是幾個意思？

“你們約人這麽随便的嗎？你知不知道……”話說了一半，覺得自己語氣太重，又憋了回去。

“我們也沒想到您之前面試沒通過呀，約您的時候您也不說。”對面的聲音有點不耐煩了，語氣輕飄飄的，“這次試訓真的約不了，您想來的話，半年後再來試試吧。”

……

卧槽！我TM試個鬼啊！

挂掉電話，冷歡歡坐在床上一肚子氣，她氣得将空調被卷成一團砸到床墊上，又在上面踢了兩腳。

真是想不明白，她又不是沒戰隊要，憑什麽總要受這個破戰隊的氣啊！

下午，反複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後，冷歡歡來到了AT基地。

畢竟是老牌強隊，AT也走上了企業化的道路，基地是一棟三層的寫字樓，整棟樓外層包裹着玻璃幕牆，樓頂logo白底黑字，端端正正，少了複雜的曲線，多了些高級感。

一樓大廳被挑高，工業風的樓梯直達二樓。冷歡歡被二隊領隊小姐姐帶去二樓的時候，在樓梯上遇到了趙無眠。

樓裏的空調有點冷，他穿上了薄外套，與從前一樣的氣定神閑。後面還跟了一個紅頭發男生，個子比趙無眠矮一些，短袖短褲，細胳膊細腿。

冷歡歡先看到了他們，便擡手和他們打招呼。

“冷歡歡？”看到是她，趙無眠有點驚訝，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我來你們二隊試訓。”冷歡歡憨笑一聲，指指二樓訓練室，向他解釋。

趙無眠随意地點點頭，看她的新造型又覺得奇怪，“你怎麽剪頭發了？”

冷歡歡還不知道怎麽回答，紅頭發的徐文祯朝她瞟了兩眼，搭上趙無眠的肩膀，竊竊私語，“這誰？”

“潛力新人。”趙無眠推開他，也沒等冷歡歡回答，笑着向她點點頭，算是打完招呼，又繼續往樓下走。

到了樓下。

“原來傳言是真的啊！”徐文祯回頭看到冷歡歡已經進了訓練室，又轉過頭來，“夏季賽真的要有女選手？”

“你喝什麽？”趙無眠沒有回答他，在自動售貨機上買飲料，提醒他下單。

“你們認識？”徐文祯哪還有心思買水，搭上他的肩膀，“少說廢話，快把她微信給我！”

“你什麽時候又想追短發的了？”趙無眠替他點了礦泉水，按下結算按鈕，“之前追的那些有結果了？”

“提她們幹什麽？我現在不喜歡她們了。”将自己失敗的感情經歷含糊過去，徐文祯趕緊點售貨機屏幕，退回購物界面，去掉礦泉水，選上運動飲料，“付錢吧。”

趙無眠掃碼結帳，拿上自己的礦泉水，又将運動飲料遞給他，“但凡你能靜下心來反思一下，也不至于母胎單身這麽多年。”

說完，他便往一樓經理辦公室走去。

“哎，你幹嘛呢？訓練賽要開始了。”徐文祯喊他。

“你先上去，我和蔣铎說幾句話。”

六場訓練賽，仍然是打其中三場。

對面也是LDL的隊伍，AT二隊本來就強，加上她确實有實力，拿出男槍、艾克、豹女，三把訓練賽輕松拿下。

打完訓練賽，冷歡歡就看到之前帶她上來的領隊小姐姐朝她招手。

“感覺怎麽樣？”領隊問她。

冷歡歡以為她問的是訓練賽結果，點點頭，“還行。”

“那你有時間再打三把嗎？”

“有……”冷歡歡沒明白她是什麽意思，但被CG放了鴿子，她今天時間充足得很。

于是，冷歡歡被她帶去了AT一隊的訓練室。

一隊訓練室是自動玻璃門，她透過玻璃，看到幹淨整潔的訓練室裏，AT幾個隊員正坐在椅子上閑聊。

這些都是她在視頻上見過的人——冠軍上單，冠軍中單，冠軍AD，冠軍輔助，還有最強打野。

只是這麽看着，她心裏卻像是有泉眼在不住地往外冒泡，有點緊張，又有點激動——她以為LPL最高榮譽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遙不可及，可站在這裏，這距離似乎也不過只是一面薄薄的玻璃。

小姐姐是二隊的，她門禁卡沒有一隊訓練室的權限，便用卡套在門上敲了敲。

趙無眠注意到了她們，脫了外套，帶着礦泉水出來。

“你要出去？”小姐姐随口問了一句。

“嗯。”他笑着點點頭，又看向冷歡歡，“加油。”

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冷歡歡卻倍受鼓舞。可此時此景之下，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該回應些什麽，最後也只朝他認真地點點頭，便跨進了玻璃門。

将外設放在靠門的位子上，她回頭時，趙無眠只剩下一個背影。

謝謝了，她在心裏說。

說完，她正想要按規矩在門口坐下，徐文祯卻朝她揮手，又拍拍他旁邊的電競椅，“你把外設換過來，坐這裏。”

于是，她坐到了趙無眠的位子上。

一隊的訓練賽在韓服上打，冷歡歡打開趙無眠機器上的韓服客戶端，登上自己的賬號。

“能加你微信嗎？”旁邊的徐文祯拿出手機，問她的時候一張臉滿是期待。

冷歡歡的微信加了一堆理發店客戶，亂七八糟的人加多了，她也懶得管理，随便誰要她都會給。

于是，她打開微信二維碼給徐文祯掃了，又問他，“你們為什麽會讓我來這裏？”

“我也不知道啊。”要到了微信，徐文祯喜滋滋，“趙無眠建議的吧。”

“別慌，放心打。”他表面上機靈得很，開口卻是老直男，“反正不可能讓你來一隊打首發。”

……

說話何必這麽傷人呢，她又不是不知道。

徐文祯對冷歡歡的情緒一無所覺，當着正主的面視奸了她的朋友圈，又問：“你朋友圈裏怎麽都是護發廣告？”

“我之前是幹這行的。”冷歡歡一邊調整鼠标靈敏度，一邊回答他。

“那你看看我這頭發怎麽樣。”徐文祯低下頭，炫耀似的将一頭紅發湊到冷歡歡面前。

護發精油的味道撲面而來，冷歡歡猛然想起KG經理說的喜歡費心弄發型的“個別人”。

原來就是他啊。

他這頭紅發顏色不深，顯然是漂過的，雖然抹了護發精油，看上去還是有些毛躁。

兩個月的職業生涯讓冷歡歡也成了半個專家，她挑起一縷紅發細細看過，“你這又燙又漂又染的，發質也太差了。你之前是不是燙發染發一起做了？”

“對啊。”聽她猜對了，徐文祯擡起頭時一臉驚奇。

“你看我的頭發。”冷歡歡挑起自己短短的卷發到他面前，她的頭發水潤絲滑，“我之前一次都沒燙過，才敢燙染一起做，效果比你好多了。”

“我看你春季賽的時候還染過藍頭發，你這染了又染的，居然還敢同時燙染，至少也得等一個禮拜吧。”

“哎，那我這……”

“徐文祯你能不能別聊天了！對面在催了！”AT教練終于受不了這兩個人的交頭接耳，打斷了他們。

徐文祯連忙閉嘴，進了自定義房間又和冷歡歡說：“我加你好友，拉你進來。”

于是，同意了“AT Princekin”的好友請求後，冷歡歡被拉進了訓練賽的房間，她也終于看到了訓練賽的對手。

這幾個名字，她昨晚反複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今天又不知道在心裏罵過多少遍——

【CG Tortue】、【CG Lad】、【CG Sosei】

戴上耳機，她嘴角上揚。

呵，你們這群臭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