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投資商大人把鞭子送給她留念，那姜沅肯定要好好收下了。

下次見面，抽死他。

韓可佳的話在姜沅心裏擱下了一塊石頭，看她明天笑不笑得出來，那應該是明早甚至今晚就會有所行動了。

淩霍不在，姜沅不能貿然聯系淩雲工作室，就算她聯系對方自稱是淩霍女朋友，人家怕是會舉報她精神有問題。

不知道韓可佳手裏到底有什麽，就無法對症下藥，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先穩住她一晚。

怎麽穩住呢？

這是個問題。

姜沅嘆了口氣，看來她必須做點缺德事兒了。

方臉神不知鬼不覺地投放完禮盒，溜回十樓革命根據地。

屁股還沒坐穩，門被邦邦邦敲了三聲。

剛剛敲過別人門的方臉一愣，跟圓臉對視一眼，兩人無聲無息地走到玄關，把眼睛貼上貓眼……

姜沅笑眯眯的臉出現在視野中：“給你三秒鐘，開門。”

方臉立刻把門打開，請她進來：“姜小姐。”

“你們老板都走了，怎麽你們沒走？”姜沅老神在在地在沙發上坐下，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四個人。

方臉老實回答：“淩先生讓我們留下來照看姜小姐，以備不時之需。”

“正好，不時之需這就來了。我有一出戲需要演員。”姜沅把帶來的一張紙放到桌子上，“你們四個，誰的演技最好？”

四個人對看一眼，方臉自信地邁出右腳。腳跟還沒沾地，便聽姜沅說：“你退回去，你的聲音太誠懇了，一聽就不是個騙人的料。”

方臉委屈地縮回去。

姜沅掃過其他三人，最後對圓臉招招手：“你來吧。”

圓臉乖乖按照她的指揮坐在沙發上。姜沅站起來，說：“還是你的聲音最好聽，有磁性，以後得禍害多少小姑娘。”

圓臉喜滋滋：“這是誇獎嗎？”

“是。”姜沅點頭，一笑，“誇你像你老板，有渣男潛質。”

圓臉的圓臉塌了。

姜沅看了眼手表，距離她回來已經過去四十分鐘，此時韓可佳應該正在前往機場的路上。

“時間不多。”她撥出電話，把那張紙遞給圓臉，“照着稿子念就行。跟了淩大影帝這麽久，考驗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韓可佳的車離開影視城不到20分鐘，經紀人接到一通電話，說了幾句便面露喜色，扭過來捂着話筒低聲說：“sofe的人，問你有沒有興趣做他們的代言人？”

韓可佳大喜。

試問哪個女明星不想做sofe的代言人？

她接過電話，那邊一道十分磁性的男低聲道：“韓小姐，久仰。我是sofe大中華區于總的助理畢沙，我們于總看過你的作品，對你很有興趣，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做我們的形象大使。”

韓可佳問：“你們之前不是要和林嘉合作嗎？”

這問題問得也是過于直接，姜沅快速給圓臉打手勢。

“我們是曾經考慮過林嘉，還有姜沅，不過觀察過後并不滿意，姜沅除了蹭熱度什麽都不會，我們認為你比她更有潛力，氣質也更好，更符合我們時尚尖端的風格……”

圓臉說這話時表情有幾分遲疑，沒見過這麽黑自己的。

這幾句話簡直說到了韓可佳的心坎裏：“還是國際大牌的人有腦子。”

有腦子的圓臉：“……不過我們于總明天早上八點的航班離開北京，時間緊迫，不知道韓小姐方不方便在這之前安排一個時間，與于總當面洽談。”

“當然可以！”韓可佳馬上有了緊迫感，問了助理航班的具體時間，“我淩晨三點到北京。”

“好的，屆時會有人在機場接您。”

挂斷電話，經紀人說：“淩晨三點嗎？會不會太晚了？”

哪有人大半夜談合作的。

“他們于總明天一早就要走，不趕緊見來不及了。”韓可佳催助理，“快給我搭一套衣服出來。”

當晚，姜沅帶着四個白撿的保镖與韓可佳同一班飛機回北京，欣欣留在影視城善後。

韓可佳一路忙着準備與于總的見面，根本沒工夫想別的。

三點一下飛機，她和助理就被“畢沙”接上一輛商務車，帶到一處信號被屏蔽的空房子，一直等到中午，都沒等到傳說中的于總。

國內時間11點整，淩霍一行人下了飛機，坐上來接的車，困得不行的小胖非常盡職地提醒淩霍：“要不要給姜老師打個電話？走的急都沒顧上跟她說，她肯定不高興了。”

淩霍沒說話，幾秒後擡手。

小胖立刻把手機遞過去。

姜沅倒是睡得安穩香甜，安排方臉四人把韓可佳關好，自個兒熟門熟路地去了梧桐小院。

疤哥好像不在，她就安心地睡了。

被電話鈴聲吵醒，她翻了個身摸到手機，眯着眼看到“猛男”二字，接起來，招呼打得非常親切。

“嗨，愛新覺羅·淩霍，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姜雨荷嗎？”

淩霍頓了頓：“記得。姜老師很喜歡起昵稱。”

“不是昵稱，是嘲諷，謝謝。”姜沅輕哼一聲，“記得就行，你給我等着，下次不抽你我就不姓姜。”

“我很期待。”淩霍毫無起伏的聲調說。

姜沅：“……期待着吧。”

“韓可佳想搞我。”姜沅把那天的事簡略一提，“不知道她拿到了什麽證據，人我已經拖到現在了，其他的交給你。”

淩霍在彼端沉聲道：“知道了。”

“搞得定嗎？”姜沅滾了一圈，問。

淩霍嗓音輕淡：“嗯。”

這個簡短而自信的音節，把姜沅心裏最後一點不安也清除了。

“淩老師真棒！”她輕快地說，“回來可以少抽你一鞭子，麽麽。”

挂了電話，姜沅正想再睡會兒，突然察覺到屋內不同尋常的一股氣息。

像陰冷的風吹散大霧，她的瞌睡突然消失，睜開眼感受了幾秒，擡起頭——

昨晚上不見蹤影的疤哥此刻就趴在床對面，老位置，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艹！

姜沅反射性彈起來往後躲，第一反應的驚吓過後，無奈地哆嗦着重新拿起手機，熟練地叫人來救命。

“我怎麽覺得我們是被耍了？”最有腦子的經紀人終于回過味兒來。

“正常人怎麽可能半夜談生意，一個國際大品牌，放我們鴿子就算了，不讓我們出去算怎麽回事？”

韓可佳的臉綠了又綠。

終于被放出來時，韓可佳氣勢洶洶找“畢沙”算賬：“你個賤人，誰給你的膽子敢耍我？”

圓臉當然沒回答，被狗血淋頭罵了半天忍無可忍，才用自己的磁性嗓音說：“你把畢沙倒過來念試試。”

畢沙。

沙……

“……”

韓可佳終于聰明一回，反應過來耍自己的幕後黑手八成是姜沅，惱羞成怒地讓經紀人拿着照片去聯系狗仔工作室。

當初那場飯局，姜沅坐淩霍大腿的那一幕發生在衆目睽睽之下，沒人往外洩露，但韓可佳拍下來了。

姜沅在片場天天往淩霍的休息室跑，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兩個小時；停車場，姜沅踮着腳尖親淩霍，韓可佳也都拍了下來。

這些東西，足夠讓姜沅喝一壺。

狗仔工作室拿到大料那個激動，立刻開始潤色加工。

“八一八最近蹿紅的姜沅爬床上位史：當衆坐大腿勾引淩霍，和導演有染”的稿子很快就寫好，文章裏“倒貼”、“賣屁股”、“水性楊花”等等用詞，可謂十分粗俗且惡毒。

韓可佳這邊買通好了營銷號和水軍，萬事俱備正準備開始，工作室那邊突然沒了音信。韓可佳死活聯系不上，拿着現成的稿子臨時換了兩家，不料都被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得罪淩霍，你瘋了吧你。”

韓可佳幹脆打算自己發，沒等實施，公司下來的通知傳達到她的團隊：

包括正在拍攝中的職場劇在內，目前手上簽約的三部劇制作方都要求換人，商業活動全部被停止，贊助商決定不再合作。

簡單點來講就是，恭喜你，被封殺了。

姜沅再看到韓可佳的消息是在熱搜上。

不知道從哪兒流傳的視頻，是她衣衫不整頭發散亂被幾個女人拽着頭發從大樓裏拖出來，像是剛剛遭受了一頓毒打，過敏沒好的臉腫得不像話，全是鮮紅指印。

幾個女人把她扔到大樓前，又當衆扒了她的衣裳，總之非常狼狽。

星辰的裝修風格很好認，姜沅正納悶她好歹也是有趙總撐腰的人，怎麽在公司會被人打成這樣，一翻評論便得到了答案。

說是韓可佳和趙總的私情被趙總原配夫人發現了，趙夫人不是個善茬，直接帶着人殺到公司，剛好在辦公室抓到兩人的現場，然後就有了視頻上那一幕。

韓可佳好歹是個女明星，公衆人物，“做小三被原配暴打”如此勁爆又狼狽的事情遭到曝光，簡直是爆炸性新聞。

星辰已經竭力在撤熱搜壓熱度，但這種事，堵不住悠悠衆口。

淩霍出手，還真是快準狠。

打蛇打七寸，韓可佳之所以能橫行霸道，全仗着趙總撐腰。現在失去了趙總這個靠山，事業毀于一旦，說山窮水盡也不為過。

姜沅現在才體會到一點，為什麽直到現在，整個媒體圈還忌憚着淩霍。

大楊發來了幾個劇本給姜沅挑，有女二也有女一，倒是比半年前的行情好了不少。

不過本子的質量都一般，頗雷人的低成本偶像劇，比起《南歌傳》的精良差了許多。

姜沅跟着淩霍看了不少頂尖的優質劇本，原本就高的眼光被養得更刁了。

這些她委實看不上，反正暫時也不急着拍下一部，全都推了，名正言順地給自己放大假。

年底的電視劇大賞給她發了邀請函，盡管她唯一的一部電視劇作品剛拍完還沒播，但畢竟沾着淩霍的流量，最近出鏡率頗高。

去也就是純玩兒，姜沅還挺想玩的，爽快地答應了。

然後去郭青那兒挑衣服。

高定這種東西非常講究時效，去年的衣服今年就不能再穿了。

她衣櫃裏好些都還是在她離開家之前，驕奢淫逸時期的東西，尺碼現在也穿不上了。

畢竟兇長大了很多呢。

現在的這麽點片酬不夠負擔高定，她的咖位暫時也借不來好的牌子，倒不如選擇剝削自己的好閨蜜。

雖然是個毫無名氣的設計師，但好歹是個設計師。

姜沅興致勃勃挑衣服，郭青皺眉道：“你真要去啊？杜苒的劇現在正在熱播，到時肯定也要去，你不怕跟她碰上？”

姜沅拿了一件黑色裙子試穿，慢悠悠道：“怕的不應該是她嗎。”

若無其事的調子，但還是能感覺到一絲冷淡。

“問題是她去了肯定會帶孔臨川。”郭青對她以前的那點事門兒清，吃着葡萄說，“這不是欺負你嗎？”

“這個顏色太平平無奇了，有沒有豔一點的，我要豔壓全場。”姜沅把黑裙子丢開。

郭青拿了條因為太豔而無處安置的紫紅色亮片裙扔給她：“夠不夠豔？”

亮片裙太俗氣，又是紫紅色，俗上加俗，過于豔麗，很難駕馭。

但姜沅只比劃了一下，便決定了：“就這件。”

“咱別去了吧啊，我真看不慣你被這麽欺負。我一想到你和他倆碰面，就覺得你弱小可憐又無助……”郭青皺眉，見她混不在意的樣子，拿葡萄丢她。

姜沅拍打戲上瘾，一個帥氣的轉圈接住了葡萄，塞進嘴裏，又酸又甜。

“厲害厲害。”郭青玩心起來，又給她丢了一顆。

姜沅換了個姿勢接住，捏着葡萄在手裏抛了一下，“我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淩霍會去嗎？”郭青問。

“邀請我肯定也邀請他了，不過他最近忙。”姜沅不以為意。

淩霍自從殺青之後一直沒回來，從洛杉矶轉到加州，最近又去了米蘭。

估計趕不回來。

意大利時間下午五點，拍攝進行到一半暫停，淩霍走出鏡頭，操着美國口音的攝影師來和他聊拍攝的問題，說起來沒完沒了，小胖等了十幾分鐘，才找到機會，湊過去小聲提醒：

“姜老師發信息了。”

淩霍沖攝影師略一颔首，走到一旁，從小胖手裏接過他的私人手機。

他垂眸看了足足有兩分鐘，打下一個字，才擡起眼，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再淡定不過。

小胖卻在旁邊紅着臉。

那則淩霍看了兩分鐘的消息，其實只有九個字：

【裸聊嗎，愛新覺羅哥哥】

【聊。】

淩霍走回攝影師身邊，交涉幾句後将拍攝時間改到半個小時之後，随即握着手機回到保姆車。

“下去。”司機聽到命令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沒敢多嘴，麻溜地關上車門下車。

視頻通話播來時，姜沅正敷着面膜給腳塗指甲油。瞥了眼屏幕，沒搭理，慢慢悠悠地塗完十個腳趾，敷完剛剛好的十五分鐘，洗幹淨臉，才回到卧室，回過去。

很快接通，淩霍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輪廓英隽，眉眼深邃，身上是量體剪裁的中灰色西服三件套，帥氣逼人。

姜沅趴在床上，墊着被子，笑意盈盈的眼水光瑩潤，像水洗的黑葡萄。

“愛新覺羅哥哥來看姜雨荷了嗎？”

“嗯。”淩霍目光幽深，“衣服脫掉。”

“這麽直奔主題啊。”

姜沅将手機平放在床墊，攝像頭照着房頂白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香槟色的睡裙扔過來，蓋在了手機上，布料隐約透出燈光。

過了會兒被拿開，手機重見光明，她依然趴在被子上，堆疊的棉被剛好遮住最期待的風景。

姜沅翹起一條白白嫩嫩的腿，紅色鮮亮的指甲油襯托着腳丫白得發光。

“該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愛新覺羅·淩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