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貓色宮牆柳 — 第 16 章
紅紗賬後,美人妖嬈。
只聽美人冷笑一聲:“她竟還真護着?”
“人類個個自私自利內心肮髒,無一例外,我懲罰人類乃替天行道,偏生她處處與我作對,還庇佑他們,哼,不知好歹的東西,仗着她是神的身份便高人一等嗎?她既要護着,我就讓她護個夠!”
“來人,把藥劑全給他喝下去,我倒要看看,一個人如果無所顧忌了,究竟能有多大能量。”
頸間的傷口一刀致命,下手果斷狠絕,且力量較大,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比比皆是,找到兇手如大海撈針。
那些被盡數取走發絲的頭頂,血肉模糊,不忍直視,可除了額頭的一處刀口劃開之外并未有其餘傷口,可見頭皮是被劃開之後硬生生撕下來,若當時這姑娘還有口氣在,那樣的痛苦,得有多殘忍。
希音握着杯盞的手氣到顫抖,如鲠在喉,雙眼逼紅竟直接落下淚來。
子苓已經氣到一天未進食,如今趴在床上不置一詞,只想現在就抓到兇手。
房內兩人寂靜無聲,耳尖的聽到身後希音呼吸不穩,往後一看就見美人垂淚這麽一副畫,美是美,但她還是吓的起身哄她。
希音喃喃道:“子苓,你說,人性究竟是怎樣的?”
子苓大驚,希音對凡人的厭惡其實并不比鑼山上那條蛇輕,若不是乾坤帝君職責所在,怕是她終其一生都不會與凡人有任何瓜葛。
她哥說了,君上這是心結,是病态,此次下世她哥千叮咛萬囑咐,如若不能使君上對凡人有所改觀,也萬不得再厭惡加深,可如今看來,怕是情況不善。
希音沖她搖搖頭:“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對凡人的不滿非短時所成,日後也不會對他們有所改觀,若不是我身為帝君,許還能與落葵成了夥伴。”
說罷自嘲的笑笑。
自她繼位乾坤帝君位以來,将一半精力全投在司善殿上,加大人手,調配更優質的掌司,實行更嚴密的制度流程,将效率大大提高,三山九州皆贊譽她心系民衆,乃一代明君。
可只有身邊親近的幾人知道,她這麽做,只是為了讓自己可以盡量少接觸凡人。
畢竟司善殿處理好了,她便可以不用出手。
她對凡人,成見極深。
也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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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兩人就着受害人脖頸的刀口欲找出刀的出處,可還未有一絲進展,午飯過後沒多久便傳來消息。
又有一女子被害。
閨房內血腥氣未散,院中一對夫婦已哭成了淚人。
這次兇手直接闖進家中,将女子一刀割喉并奸。污,随後再次劃開口子硬生生将頭皮撕下,血跡未幹,流了一地。
這次屍體損害更加慘重,不光是頭皮,一并連着眼睛和一只耳朵也被取走。
據說,這姑娘的一雙鳳眼,能醉人心。
在春晖巷案發之後,官府未第一時間封鎖消息,鬧得京城人心惶惶,朗朗白日的街上都鮮少有人走動,即便是有一兩個,也是步履匆匆,迅速回家。
女子更是不敢出門,生怕有個不測。
如今兇手竟直接堂而皇之的走進閨房,實在膽大妄為。
人心動蕩,社稷不穩,天子連下三道聖旨召希音二人與汴京府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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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自是金碧輝煌,浩氣宏大。
穿過禦花園,蜿蜒曲折的路之後,幾人被安置在殿外,着了人進去通報。
希音在等待片刻,還在就方才見到的禦花園景色與辰砂苑中對比,比來比去啧啧稱奇,這聖神果真是個會享受的。
有宮女來傳話,說皇上已恭候多時,幾人這才進去。
當今天子正值壯年,不過三十歲的年紀,生的氣宇軒昂,相貌不凡。
一見兩人前來,天子正欲行禮,希音空擡手婉拒:“聖上乃真龍天子,此禮我們受不得。”
天子自殿門外便覺兩人仙氣飄飄,雖帶着白紗帷帽,仍難掩出塵仙氣,此時再聽這仙姑聲音宛若莺啼,甚是好聽。
不由道:“不知兩位仙姑為何帶這帷帽?可有不便?既已進了殿,不若就摘了吧。”
子苓胡謅道:“凡人肉體凡胎不得面見仙顏,恐對自身受損,我二人如此也是為了諸位好。皇上連下三道聖旨急召,想必是有要緊事。”
天子連忙将他們請入議事殿,把自己的擔憂和近日的民心不穩訴說與她們,言辭懇切,急求她們破案。
子苓道:“皇上不必擔心,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只有盡早抓到兇手,不再有其餘女子受害,人心自會安穩。”
天子見這玄色衣衫的仙姑似要平易近人些,于是一搭沒一搭的攀談起來。當話題再次拐到近日人心惶惶的案件時,希音終于罕見的開了口。
“安撫民心靠的并不僅是眼下案件,難不成聖上不知,弋國民心動蕩,已非一日兩日?”
汴京府尹見天子變了臉色,忙輕叱道:“仙姑不得胡言。”
天子擡手制止:“無礙。”又道,“仙姑說的乃是事實,朕也是……無能為力呀。”
希音冷笑:“如今邊境雖有動亂,但都是附屬小國鬧個脾氣,翻不了天,弋國兵強馬壯曾将鄰國打的節節敗退,還能順手撈幾座城池回來,怎麽如今收拾個小國就勞神傷民的強制征兵增加賦稅?近年來天不作美莊稼荒,郡縣百姓苦不堪言饑不飽腹,還得定期上交賦稅,家裏連個男丁都見不到,一群婦孺寸步難行,聖上不知?”
“官官勾結中飽私囊,賦稅未到國庫便已被克扣一半,撥到邊疆的軍饷和物資,真正到士兵身上的又有多少?這些怕不是聖上不知,而是故作不知吧。”
天子被她一番話說得漲紅了臉,礙着她的身份不敢反駁,也反駁不得,只能揮手将汴京府尹趕下去,如此模樣,怎可叫旁人看了去。
良久他支支吾吾道:“此事,帝君已知?”
希音道:“帝君若不知,我怎會知。帝君不欲管社稷之事,只言明讓聖上自己定奪,只是別把老祖宗辛苦留下的江山毀于自己手中便可。至于眼前案件,本君——我二人三日內定破此案。”
“有勞二位仙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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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修一手枕在腦後,躺于樹上,曲起一腿吊兒郎當的問枝頭的金烏:“想不想去玩?”
金烏被他詐過很多次,聞言警惕道:“殿下又要做甚?”
“凡間如今有好玩的事,你要不要去?你還沒去過凡間吧?我帶你吃香喝辣去。”
金烏還未答話,京墨提着一壺佳釀坐于樹下的石桌旁,淡淡道:“他胃不好,吃香喝辣回來我還得換只靈獸。”
“嘁。”
良久,龍修仍不死心,又問金烏:“那日你可見到乾坤帝君真顏?想不想再去見一次?”
“殿下究竟要做何事。”
京墨斟了杯酒道:“他想下凡去湊熱鬧,一個殺人案件跟你有何關系?這麽心心念念。”
龍修撇嘴:“本殿下是對人感興趣,一殺人犯有什麽好看的。”
金烏嗷嗷叫:“殿下難不成是對乾坤帝君上了心?”
龍修踹了他一腳:“乾坤帝君身邊那只金華貓才有趣的緊。”
京墨不語,沒多久龍修就被酒香引下來,也不再談下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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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兩人從皇宮回來再次直奔閨房案發地,卻見此時院中站着女子爹娘和衙門的衙役,竟還有一年輕男子在屋內,也不懼屍體的兇殘,趴在女子身旁泣不成聲。
而本該死去的女子,魂魄竟坐在男子身側掩面垂淚不肯離開,屍體本尊雖殘忍無狀,那魂魄倒是整整齊齊沒個缺口。
子苓驚訝:“君上,這是何故?”
希音也搖搖頭,一衙役見二人歸來,解釋道:“兩人自幼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前不久剛剛定親,誰知就出了這檔子事,剛得知消息就跑來了,一直哭到現在。”
衙役無奈的嘆口氣搖搖頭,紅着眼睛出去了。
見房內已無甚人,只留男子一人在哭,希音走上前去,卻是對着女子魂魄道:“你可是有何執念?為何不走?”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要見底了,啊啊啊啊我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