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不小，但剛剛好傳入了五将的耳朵裏。

而且由于大殿內岑寂無比，這一句話讓他們聽了個清清楚楚。

“大哥，那個人類在說什麽？”電将有些不解，“冷什麽挽什麽？”

風将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就感覺後心處一陣疾風襲來，劍氣直直地沖向了腦門。

他不覺微微一驚，急忙側身。

寒光在眼前乍現，銀色的劍身橫過了風将的右胳膊。

僅僅只是擦身而過，卻留下了徹骨的傷痕。

下一秒，又是一聲淡淡的清喝。

“凜光萬裏如星河！”

無數劍光自三尺青鋒中缭繞而出，在空中飛舞流動，仿若流星點點，将五個暗獸人全部包裹在了其中。

雷将大驚失色：“大哥，我們失策了，這個人類他娘的居然隐藏了修為！”

由于施展了困人滅神魂的陣法，他們根本不能離開這個五芒星半步。

而且為了能讓凰靈薇再無複活的可能性，這個陣法還至少還要再持續一盞茶的時間。

“等、等下，你們不覺得，這個人類剛才說的那兩句話很熟悉嗎？”雨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急得滿頭大汗，“好熟悉的句子，但是我就是想不起來！”

五芒星仍在吸收着凰靈薇的生命本源，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顯然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二哥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有些熟悉。”電将也接口，但是他同樣也想不起來。

這時，五将又聽見了一句：“有情無情皆似我，一劍蒼穹青霄破！”

一劍蒼穹青霄破？

這、這是……

好熟悉的句子，好熟悉的招式。

風将忽然駭然，失聲脫口：“一劍蒼穹青霄破……鳳天訣！”

“這是鳳天訣！”

他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那緩步而出的紅裙少女，臉色瞬間一變，聲音也跟着顫抖了起來。

“鳳璃劍主！”

“你居然才是鳳璃劍主！”

“恭喜你，終于猜對了。”卿雲歌手握長劍，揚了揚眉梢，“不過過了這麽久才猜出來，你們暗曜十将可還真是蠢。”

她本以為，以暗獸人對鳳璃劍主的熟悉程度，早在她施展第一招的時候，就應該有所反應。

但沒想到，等她将第一重天全部施展了一遍，風将他們才覺悟。

啧啧，孺子不可教也。

“不可能！”風将的臉色瞬間煞白，“我們明明、明明……”

“你想說，你們明明已經百分之一百确認凰靈薇就是鳳璃劍主了對麽？”卿雲歌微笑，“可是你見過她用鳳璃劍了？”

“見過她施展鳳天訣了？”

“還是見過她說自己就是鳳璃劍主了？”

她每說一句，就上前一步。

每上前一步，身上就浮起一層光。

從裏到外，分別是紫光、赤光、黃光。

“三、三生玄力！”看到這一幕，五将都驚呆了，他們哆嗦着身體，雙眼之中滿是駭然之色。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一個人類怎麽會是鳳璃劍主？

“別想逃。”卿雲歌将劍橫亘在了風将的咽喉之處，微微偏頭，輕聲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個陣法的弱點麽？”

除非凰靈薇徹底死去，否則風将五個暗獸人就無法移動半步。

比起其他四将，陰将明顯要淡定地多了，雖然他也慌亂不已，但仍能沉下心思思索着這一切變故。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他驚聲脫口：“是你，一切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認錯鳳璃劍主！”

如果不是這個人類給了他們那樣一個暗示，他們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殺掉鳳璃劍主，根本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小弟，不是我們自己認錯的嗎？”雨将不解，“跟鳳璃劍主有什麽關系？”

“閉嘴！”風将冷冷地喝道，“什麽時候了，還說一些沒用的廢話！”

風将心中滿是絕望，這一次不僅認錯了鳳璃劍主，還搭上了他們的性命。

若是魔娅大人知道了他們幹了這種事，一定會被氣瘋的。

“不錯，是不應該說這些廢話。”卿雲歌慢悠悠地說道，“那麽不如來跟我說一些有用的話吧。”

五将皆是一愣。

鳳璃劍主不現在立馬殺了他們，反而要跟他們聊天？

這是個什麽路數？

“來，風将是吧？”卿雲歌手中的劍緊貼着風将的皮膚，原本柔和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告訴我，其他五将在哪裏？！”

風将還未答話，電将就扯着嗓子大吼了起來：“鳳璃劍主你做夢！你別想知道他們的下落！”

“果然是兄弟同心。”卿雲歌面無表情，她手中的劍鋒再度一轉，風将的脖頸處就出現了深深的血痕。

“不知道你們的魔娅大人有沒有同你們說過，若是死在了鳳璃劍主的手下，神魂也會随之隕滅。”她彎了彎櫻唇，“你們以為，逼着我殺了你們，就能安然享樂了麽？”

這一句話如同兜頭一盆冷水潑下，澆得五将一個透心涼。

卿雲歌瞧見他們那呆滞的模樣，就知曉他們口中的魔娅大人根本沒有同他們提過這件事。

“你說謊！”雷将的情緒最為激動，他嘶啞着聲音咆哮，“你一定是在說謊！”

魔娅大人說了，就算他們在擊殺鳳璃劍主的時候不幸被反殺，她依舊能召喚回他們的神魂。

“可憐。”卿雲歌微微搖頭，“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看個明白吧。”

下一秒，紅裙少女足尖一點，蓮步輕移，猛地掠起。

她緊握着鳳璃劍，腕骨一番，手中的三尺青鋒寒光乍現。

“劍出生死一線間，劍下屍骨踏紅蓮！”

“此去九幽路途遠，斬盡日月欲封天！”

劍意料峭，如寒風呼嘯，徹骨冰涼。

緊接着，赤色的光化為千百朵紅蓮，瞬間開滿了整個大殿。

那顏色是最紅的血，映在五将的眼睛裏，如同地獄中渴血的惡魔。

他們無法離開五芒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紅蓮在他們腳下綻放。

當紅蓮把他們的下身吞噬的時候，五将都感受到了極度的疼痛。

“穩住！一定要穩住！”風将咬牙，大喝一聲，“魔娅大人說了，鳳璃劍主現在還處于成長初期，她一定殺不了我們的！”

其他四将也咬牙，心神緊繃，全力運轉着丹田，施展着防禦性玄訣。

這時，波動的空氣中傳來了最後一道清喝。

“輪回不過一場空。”

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惆悵，又蘊含着一抹淡然。

“劍氣料峭蕩西東！”

倏爾，氣勢猛地磅礴而起，如同滔滔江水，飛流直下。

紅裙少女手中的劍早已化為了萬千分身，她立在最中央，輕抿櫻唇。

“九族九霄風雲湧，唯我仰天笑蒼穹！”

這一瞬，卿雲歌才讀懂了《鳳天訣》的第三重天中，那種潇灑恣意。

旁人與我何幹，我自笑傲九族！

天地任我遨游，萬物由我掌控！

在《鳳天訣》施展出來的同一時間，卿雲歌又進入了一種玄奧的境界中。

她雖然閉着眼，但似乎依舊能看清大殿中的一切。

随着長劍的揮舞，紅裙少女身上的氣息也在逐漸攀升。

空氣忽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似狂風呼嘯一般，獵獵作響。

七玄空間內的劍靈整個人都震驚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根本難以置信。

這是……這是即将突破靈階的前兆！

靈階之所以被稱為仙凡之隔，就是因為想要突破靈階，除了玄力達到瓶頸之外，還要有極高的天道感悟。

而這層感悟只能依靠自己，別人就算提點也無用。

“天、天啊！”震驚的不只有劍靈，還有那五個暗獸人。

五将根本無法理解，這個時間點居然還有人能突破。

但是他們根本來不及再說出一句話，就徹底死在了紅裙少女淩厲的攻擊之下。

鳳璃劍對暗獸人有着極高的壓制，何況風将他們也無法移動，還分出了心神施展陣法，否則也不會敗的這麽容易。

最重要的一點是，五将在經歷了認錯鳳璃劍主事情之後，早已失去了戰意。

随着五将的死亡，五芒星也逐漸黯淡了下去。

但是即便陣法已經被破，凰靈薇身上的傷口卻依舊沒有複原。

因為……她的生命本源已經潰散完了！

生命本源消失，就代表着凰靈薇……徹底死亡了。

縱然是最高等的火鳳凰，也無法再浴火重生。

她倒在地上，蒼白的肌膚幾近透明。

身軀仍有餘溫，胸脯卻無半點起伏。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卡撒大陸的某一個地方。

一個身穿白色長衣的人，猛地睜開了緊閉着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