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領主夫人 — 第 175 章
第二次喝藥時候,國王的情況已經比下午的時候好得多了,總管給他喂藥時,國王雖然還在昏睡,臉上也露出了一些抗拒。
想起自己喂藥之前親自嘗試的那一口,總管心有戚戚焉。
知道他會在晚上清醒,總管親自守在了卧室裏,等着國王醒來。
魏薇指揮這女仆收拾者行李,知道他們可能會在王宮呆一段時間,夢娜跟着總管派的人去把大部分的私人物品都帶了過來,不僅有主人們的,還有她們這些女仆的。
因為走得匆忙,他們從薩丁森出來的時候行李也沒帶多少,就準備了些日常換洗的衣物,魏薇看到行李就想把身上那條粘滿了藥味的裙子換掉,最好能在洗個澡。
可惜這裏是王宮不是他們家,洗澡實在不太方便,而且國王那邊随時有可能醒來,費利克斯也勸她稍微忍耐一下,等國王醒來了再說。
不過在那之前,還發生了一點小紛争。
他們的房間距離國王的卧室很近,原本居住在這裏的人又是個女性——雖然私人物品都鎖起來了,但房間裏的擺設和殘留的香水味可以證明這點——總管派人來送晚餐的時候,魏薇稍微打探了一下,就知道這裏原本住着的是國王的情婦之一。
如果只有魏薇自己的話,她絕對不會住在這裏,總管也不會安排她住進了,但大概是因為費利克斯也在,總管才沒有在意這點事情,讓他們住了進來。
但他們入住的事情,顯然有其他人在意上了。
晚餐過後,行李也收拾完畢,外面的天已經暗了下來,魏薇和費利克斯呆在房間裏,在女仆們的圍繞下,正在教導小安東尼走路。
本來養回來一些肉的小家夥在一路舟車勞頓後,又有些瘦了,好在他不暈船也不暈車,下船以後人也沒有什麽不适應,本來擔心會生病的情況也沒出現,所有情況看起來都很好。
大概是路上睡得太久,小家夥這個時候還精神着,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大人們開始教他走路。
當然,小家夥骨頭還軟,走是沒辦法走的,站着都東倒西歪的,只能由大人牽着兩只手搖搖晃晃的站着挪動兩下,沒一會兒他自己就不耐煩了,噗呲一下雙腳跪地,雙手也從父親的手裏抽回來,一溜煙就從父親這邊爬到了母親那邊,仰着頭朝她咧嘴笑,然後一屁股坐下來伸手要抱抱。
可惜冷酷的母親不準備抱他,牽起他的小手就又把小家夥拉起來,扶着腋下,就又開始遛兒子了。
這次,在母親的輔助下,小安東尼倒是願意給些面子,邁着兩條還伸不直的小胖腿“太空漫步”。
女仆們看得冷俊不禁,一個個笑了起來,而把剩下的藥端到這個房間裏,不用繼續守着壁爐的卡瑪則看着小主人想起了自己快七歲的女兒。
她已經不是奴隸,而是農奴的身份了,連同她的女兒一起,雖然依舊不是自由民,但相比從前,卡瑪已經非常滿足了。
她如今是魏薇的貼身女仆,七歲的女兒在滿六歲的時候也被她送到卡洛琳小姐的身邊當起了陪玩的小女仆,是薩丁森城堡內目前年紀最小的小女仆,母女倆晚上住在一起,白天也經常見面,看着女兒一天比一天健康活潑,每天睡覺前總有說不完的話和她聊,對卡瑪來說,就在沒有比這更令她滿足的了。
想到女兒,卡瑪有點恍惚,但很快,站在距離門口最近位置的她,聽到了門外隐約傳來的吵鬧聲。
她走過去,也沒開門,就貼在門邊聽了一會兒,皺着眉走到魏薇面前:“夫人,外面的走廊上,好像有人和衛兵吵起來了。”
她這話一出,原本歡快的氣氛如潮水般退去。
魏薇皺眉,和衛兵吵?在國王的住所前?看來對方的身份一定不低。
她問道:“男的女的?”
卡瑪不确定道:“聽着應該是個女人的聲音。”
房間安靜了下來,魏薇這個時候也能聽到外面隐約的動靜,果然,有個女聲似乎是在質問誰,聽不清內容,但能感覺到其中的尖銳和盛氣淩人。
而這個女聲聽起來還有點熟悉。
在貴族和其他王室成員被趕出王宮,王宮戒嚴的現在,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國王的卧室前,還敢和衛兵争吵,同時她又覺得聲音熟悉的女人會是誰,除了蜜拉貝兒王後,應該不作他想了。
知道外面來的可能是誰後,魏薇有點想去看看,但國王非要瞞着其他人秘密召見她,她這個時候就不好出面了,所以把兒子往丈夫懷裏一塞,魏薇走到門邊,貼着門,開始偷聽。
女仆們自動禁聲,費利克斯也把兒子抱到窗戶邊去,不讓他打擾到魏薇。
魏薇的耳朵好,周圍安靜下來,注意力集中下,很容易就聽清楚了外面的聲音。
果然是蜜拉貝兒王後,她正鬧着要見國王,衛兵不讓,兩邊才吵了起來。
說是吵,其實只有王後一個人在發出質問罷了。
然後沒多久,總管的聲音也出現了。
只聽這位在宮廷中沉浮多年的總管不卑不亢的道:“王後殿下,陛下說了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
“我是王後,為什麽我不能見我的丈夫?”蜜拉貝兒的聲音又尖又戾,顯然非常生氣:“而且你說陛下不見任何人,那為什麽那個賤人的房間的燈是亮着的,她是不是偷偷回來了?國王能見她,為什麽不見我?”
總管下意識的看了眼威廉姆斯伯爵所在的那個房間,他很清楚蜜拉貝兒嘴裏的賤人是誰,實際上對于國王的情婦,哪怕對方是為公爵夫人(曾經還真的有),蜜拉貝兒也從來都是這麽叫對方,只不會在國王和情婦面前當面叫而已,她不想讓國王厭惡自己,在他面前總要收斂一些,而那些情婦也不是好脾氣的,她敢這麽當面罵人,她們就敢直接動手。
但王宮裏的奴仆,可都沒少聽王後這麽罵人。
“你看錯了殿下,那位夫人并沒有回來,她和其他人一起離開王宮了,您忘了嗎?”總管解釋道:“至于您說的房間,那只是女仆在裏面打掃而已。”
蜜拉貝兒嗤笑一聲:“晚上還要讓女仆打掃沒人住的房間?這種說法你以為能騙得了我嗎?而且我記得陛下的命令是不見任何人,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陛下卧室周圍不是早就已經被封鎖了嗎?哪個女仆還能在這裏出入?難道又是陛下的新歡嗎?”
總管一時語塞,一時間還真回答不上來,這條禁令确實是有的,所以這邊的房間最近,尤其是在國王昏迷這兩天裏,就真的沒有讓人去打掃過了,所以之前給威廉姆斯伯爵準備房間,都是他親自去辦的。
“怎麽,說不出話了吧?”蜜拉貝兒咄咄逼人道:“所以你根本就是在說謊,那裏根本不是什麽女仆對吧,不然你讓她出來讓我看看?”
魏薇聽到這裏,都想讓自己的女仆出去一個蒙混一下了,但她也只是想想,因為她的女仆都是生面孔,而且穿的也不是王宮裏的女仆服裝,一出去,鐵定露餡。
總管這會兒被王後質問的不耐煩,卻也還是只能耐着心思道:“殿下,那個女仆已經整理好東西離開了,如果你想見她,我可以把她叫來。”
“走了?我來的時候那兒的蠟燭還亮着呢。”
總管聞言,暗道自己大意了,他光顧着想把魏薇安排在距離國王最近的地方給陛下治療,卻忘了王後的住所正在另一邊從那那邊看過來,正好能看到那間房間,而且因為是晚上,哪怕窗簾沒有拉上,燭光也能隐約透出去,所以如果從王後那邊看的話,就有可能發現房間裏的光亮。
當然,他不會承認:“也許是女仆疏忽忘記了,我會處罰他的。”
見他還這麽固執不肯承認,蜜拉貝兒氣了個倒仰:“總之,我現在就要見陛下,他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到底情況怎麽樣,都是你說的,誰知道你這個連這種謊言都能說出來的家夥是不是把陛下軟禁了,然後假借他的名義僞造命令?”
這個大帽子總管可受不起,他言辭冷厲道:“殿下請不要說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陛下确實下了命令不許人探病,我只是遵照他的命令做事而已。”
蜜拉貝兒今天是鐵了心要見到國王的,不管總管怎麽說,她都不肯離開,而因為她的身份,不管是總管還是衛兵都不敢真的動手趕人,于是兩邊就這麽膠着起來。
随後不久,大概是聽說了這邊的鬧劇,愛德華王儲和安德魯王子也先後趕了過來,他們雖然和王後不對盤,但這個時候,因為擔心父親的身體情況,同樣想要見他的兩位王子反而站在了蜜拉貝兒這一邊,試圖說服總管放他們進去見國王。
但國王昏迷不醒的事情是秘密,總管根本不敢讓他們知道,所以也固執的沒有答應,就算愛德華王儲以王儲的身份壓他,他也沒同意。
就在兩邊争執不下,動了氣的愛德華王儲也差點忍不住脾氣選擇直接闖入的時候,國王卧室的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一直守在國王床前的仆人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一臉驚喜的對所有看過來的人說道:“陛下醒了,他讓你們進去。”
正在吵鬧的所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看向了說話的仆人,然後下一刻,總管最先反應過來,神情激動的跑回卧室。
王子們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放松,然後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蜜拉貝兒,先是露出一絲意外,然後很快掩蓋下去,帶着憂心忡忡的表情,進了卧室。
沒人發現,那間最開始被蜜拉貝兒當作借口的房間的大門,正悄悄的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只黑色的眼睛,把他們的神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作者有話要說:魏薇:暗中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