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雲認出了門外的女聲，面露驚喜，“是雲深師妹，她可終于來了！”

原本應是前段時間一同趕來魔域的。

她家中出了些事就耽擱了會兒，這才姍姍來遲。

無塵詢問，“外面的聲音，是你們歸一劍閣的？”

曲流雲颔首，“是啊，大師看到了雲深師妹，為何這般懼怕？”

無塵呆站在門後，茫然費解。

但他明明看到的是——

莫非是那小魔頭太過陰魂不散，自己又日思夜想，在這些刺激下看到了幻境？

擡手阻止曲流雲開門，無塵指尖靈光躍動解除方才啓動的陣法，一點點抽出門栓，将院門拉開一條窄窄細縫。

院門外。

只站着位背負三尺青鋒的陌生女劍修，氣質淩厲凜如霜雪，應當就是曲流雲口中的雲深師妹，除了這位女劍修外，附近并沒有別的什麽活人。

“阿彌陀佛。”

無塵稍稍松了一口氣。

看來，剛才看到的确實是幻……

這般想着，下一瞬，他就看到一顆雲鬟霧鬓的小腦袋從女劍修身後探出，眉眼彎彎，朝自己歪嘴一笑：

“桀桀桀桀。”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害不害怕？”

無塵：“……”

“嘭！！”

再一次重重阖起院門。

用“大白天見鬼”的動作給出答複，确實是挺害怕的。

“開門。”

“你開門啊，有本事扔了我，怎麽沒本事開門吶！”

“別躲在門裏不出聲，我知道你在……”（注1）

破破爛爛的院門讓拍的“砰砰”震天響，伴着辛夷腔調怪怪奇奇的叫門聲，清晰傳進院落內。

曲流雲能夠理解無塵的心情，只是雲深師妹還在外面站着，辛夷鬧出的動靜又這般大，恐會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忍忍吧，總會挨過去的。”

安撫地拍拍無塵的肩膀，他擡手拉開院門。

辛夷雙手環胸，簡單和曲流雲打了聲招呼，珠光流轉的裙擺劃過門檻，她氣勢洶洶走進院門，環顧院內。

末了，在古井旁的老樹上找到深藏在茂密枝葉間，半蹲着的大和尚。

“呦呵，大師好興致。”辛夷目露意外，還以為他會趁機跑路。

無塵蹲坐在顫悠的樹杈上，他确實準備跑路，不過在離開之前他需要弄明白一件事。

目光下滑。

落在她手腕上那抹顏色鮮亮的捆仙索上，“你是怎麽回來的？”

跟在辛夷身後，擡腿走進院內的雲深舉起手，“這個要感謝我，我在路上順手撿到的，發現是你綁的任務對象就帶回來了。”

無塵：“……”

這個答案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他心裏一梗，“阿彌陀佛，仙子不知道路邊的人不能随便亂撿的嗎？”

雲深詫異道：“為什麽不能？值兩百上品靈石呢。”

聽到這個數目，曲流雲歪歪上半身，湊到她耳邊極小聲道：“師妹，你收了兩百上品靈石？”

雲深點點頭，美滋滋的和他咬起耳朵，“見她挺值靈石的樣子，我就獅子大開口收了兩百上品靈石，翻了好幾倍呢！”

曲流雲搖搖頭，目露惋惜，“撿到別人是獅子大開口，撿到這位小祖宗就是收少了，至少後面還能再加兩三個零。”

雲深詫異道：“你怎麽知曉的？她也是這般說，還抱怨兩百上品靈石對不起她的身份。”

曲流雲咧嘴笑了。

好歹是一起冒過險、一起撿過人的關系，他當然知道了。

“她都嫌兩百上品靈石少，你怎麽不改改口？”

雲深：“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要太狠了不好。”

曲流雲：“哪裏狠，她特別富。”

“真的？”雲深仰起頭，狐疑地打量着前方的人。

“自然是真的，你看不出來嗎？”曲流雲側頭望了眼斜前方，霞裙月帔，華冠麗服，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靈石光輝的辛夷。

數年不見。

和初會那時相比，現在的小夷仙子手腕上的儲物手镯，多了好幾排呢！

打量稍許，雲深搖搖頭：“還真看不出來。”

曲流雲認真道：“你該治治眼睛了。”

雲深：“是嗎？”

曲流雲面色嚴肅，“是，你眼疾挺嚴重的。”

雲深遲疑道：“那有機會找藥師看看？”

曲流雲：“我知道個醫術不錯，收取的靈石也不高，哪日回仙域就介紹給你。”

“那先謝過師兄了。”雲深拱手致謝，旋即健步如飛走到棗樹下，朝樹杈上蹲着的大和尚伸出手，“看在都是六大仙宗的份上，付我兩百上品靈石就好。”

無塵：“？？？”

曲流雲：“？？？”

“你這是什麽表情？”

辛夷雙手環胸看向樹杈上，理所當然道，“我是你綁的、又是你丢的，難不成這個靈石還想要我付？哪有這種道理！”

無塵：“……”

這話該死的有道理。

最終，他還是付了這筆靈石，就當是破財消災了。

見他乖乖付了錢，辛夷沒再多說什麽，只問了句：“你當初為何要扔了我？”

無塵雙手合十，“狂心頓歇，歇即菩提。”（注2）

辛夷：“說人話。”

無塵：“養不起。”

“很好。”

深深看了樹杈上一眼，辛夷扭頭回了房間。

當夜。

陰雲密布，月黑風高。

無塵背着佛像，左右手各一個這些天綁來的任務對象，出現在低矮院牆旁。

擔心會被感知到靈氣波動。

他甚至沒敢動用靈力，連夜鬼鬼祟祟爬牆離開了院落，走出一段距離後，才騰雲駕霧踩着濃郁夜色消失在天幕盡頭。

捆仙索還留在她的手腕上。

無法動用靈力，應該不會追上來。

然無塵心中還是隐隐有些不安，他選擇相信自己的預感，一邊跑路一邊躲躲藏藏，決定等完成了第一個天驕任務，再回駐地去。

離開浔水城的第七日，依舊是個月黑風高夜。

荒墟，枯枝，古廟。

風兒呼嘯着穿透殘破門扉，掠過幽冷黴濕的空氣，在巨大斑駁的佛像周身環繞。

無塵盤腿坐在佛前。

敲經念佛，潛心修煉。

兩個讓堵住口舌，五花大綁的魔修躺在靠牆枯草裏，在枯燥乏味的誦經聲中昏昏欲睡。

廟外，夜色越發濃了。

“咚咚咚——”

忽而，一陣急促敲門聲。

打破了古廟內的寂靜，草堆中的兩個魔修從睡夢中驚醒。

無塵敲木魚的手停頓住，睜開眼睛。

“誰。”

“大師是我，歸一劍閣的方勝，可算是找到你了。”隐含喜意的爽朗男聲，從廟外傳來。

住在同一片小院，無塵同方勝見過幾次，這确實是他的聲音，“阿彌陀佛，方師弟直接進來就可，門沒鎖。”

見來人又是個正道修士。

牆角躺着的兩個魔修高揚起的情緒又飛快墜落下去，他們互相交換了眼神，繼續閉目睡去。

“嘎吱”

推門走進古廟，方勝簡單寒暄了兩句，就從懷裏掏出份薄薄小冊遞到無塵面前。

他懵了瞬，“這是？”

方勝：“賬簿，記載了小祖宗這幾天的消費。”

“小祖宗”這個稱呼，是曲流雲第一個喊出的，劍修門覺得特別生動形象，私底喜歡用這個稱呼代稱辛夷。

“你們這是在助纣為虐！”明白過來劍修的意思，無塵終于了然，小魔頭那日為何會特意問上一句，自己放生她的原因。

竟自那時，就在想着怎麽折騰他。

都言魔域修士心狠手毒，心機深沉，果真如此！

“有嗎？”

方勝心中一虛，目光飄忽不定。

無塵：“你們歸一劍閣嘴邊不是常挂着，與魔修不共戴天？怎麽今日卻與魔修為伍。”

方勝吞吞吐吐，“我也不想這樣的，只是——”

無塵：“只是什麽？”

方勝摸摸懷中的寶貝劍，笑容透出幾分憨厚，“她好富，小祖宗說我能讨回多少，她就翻倍付我跑腿費。”

無塵強調起：“她是魔修。”

方勝也跟着強調起：“她好富，翻三倍。”

無塵心裏一梗，“就算翻十倍，她也是魔修！”

“我也不想的，她給的太多了，——你看，這是用她預付的靈石購買的劍鞘，我家劍劍特別喜歡！”

方勝高舉起手中珠光寶氣的劍鞘。

鞘身上點綴滿五顏六色的寶珠，充斥着土財主的氣息，為了表明自己是真的喜歡，鞘中靈劍顫悠起，發出雀躍的嗡鳴聲。

無塵：“……”

這些人，這些劍。

全都沒救了！

低頭翻到帳簿最後面的總計，看到那排數額的同時，他下意識在心中計算起翻三倍是多少，得出的答案，讓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忽然間，就對劍修句句不離口的“她好富”有了認知，或許當初應該做的不是綁了她。

而是打劫她: )。

……

有了歸一劍閣那群眼中除了小錢錢和劍，再無它物的劍修“讨債”，無塵每日東躲西藏，過得雞飛狗跳。

辛夷則混跡在正道堆裏，跟着他們一同轉移去了最新的據點。

一直住在同一個地方。

太容易被發現異常，不安全。

安頓好後，辛夷開始未雨綢缪，挑選出合适的人選花式刷起他們的好感度，天驕大比的第一個任務就如此搞事情，徹底将仙魔兩域推到對立面。

那接下來難度更高的第二、第三個天驕任務。

指不定，是要她盜取某寺方丈、某劍宗長老、某天玺皇帝等大佬的，貼身裏衣佩玉之類。

提前打好關系，日後，說不定就能開通VIP內部快捷通道，別說些貼身小物件了，褲衩子都能搞到手。

真金白銀砸下來，再加上辛夷一臉浩然正氣的加持，并沒有耗費太大功夫，就獲得了這批未來正道脊梁的初步好感。

暗中監視她的人也全部撤走了。

尤其是歸一劍閣的劍修們，辛夷的甜言蜜語，再加上有曲流雲和小錢錢的輔助，順利和他們混成了異性兄弟／姐妹。

新換的駐紮點，在一片深山老林中。

原是片荒廢的村落，把村中幾棟勉強還算完整的老屋進行了簡單修整後，遮遮風擋擋雨不成問題，勉強能夠住人。

辛夷提溜起直播間攝像頭丢出房間，拜托觀衆幫自己警戒，這東西只有主播能夠看到，除其之外的人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

躲在空曠陰涼的大屋中。

她裹着被褥坐在床榻上，聽着外面劍修的“唰唰”舞劍聲，倒騰起空間手镯。

需要用到靈石為劍修門發放跑腿費時，會有人替她拿下捆仙索，事後再戴上去，天驕大比事關重大，容不得正道修士們不小心。

整理到第三只塞滿靈石的空間手镯時。

辛·狗大戶·夷在角落裏發現只小小的玉鶴，她目露驚喜，“怎麽在這只空間手镯，還以為丢了呢。”

她原本有十幾只通訊玉鶴備用，然選擇的餘地一旦多了，使用起來難免就有些不珍惜，丢丢壞壞到最後只剩下這最後一只。

估摸是當初一個沒注意，放錯了空間手镯。

太富了，有時也是一種負擔呢。

取出通訊玉鶴擺弄了會，辛夷想到了跟自己一同離開宗門的兩人一貓。

自己失蹤不見，這兩位再怎麽笑開了花，表面工作肯定也要做一下。

再三确定周圍環境足夠安全，辛夷才掐訣朝通訊玉鶴輸入一絲絲靈力，果然在裏面看到了這些天積攢的留言簡訊。

最初失蹤那幾日。

青鷺和段未白的留言多是“快回來”、“去哪了”之類。

到後面漸漸就變成了“還活着嗎？”、“遇到意外了？”等等。

發展到最近幾日，簡訊內容已經變成了“怕是出意外了”、“怎麽和師尊交待”、“葬禮穿大紅色會不會太喜慶”、“要不要随禮”、“随多少比較合适”、“哈哈哈哈遺産怎麽分”之類。

辛·活蹦亂跳·夷：“……”

瑪德。

想分她遺産？下輩子吧！

早就知道這家夥表裏不一，狼子野心，小心肝比她還要黑，現在終于讓抓到小尾巴了。

還剩最後一條簡訊，是今日早上發出的。

這一段較長，背景聲格外嘈雜，摻雜着許多人細碎的交談，公公貓的叫聲，以及一些人的邪門怪笑。

是段未白的留言，環境太過混亂嘈雜，辛夷只半猜着聽明白了一部分，大致意思是再收不到回信，就要找師尊彙報她失蹤，也有可能是已死亡的事。

末尾，他還笑着提到一嘴。

已經有魔域修士發現了這段時間，暗中搗鬼的正道糞坑們的駐紮點，并且為他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辛夷：“哦豁。”

這下要熱鬧了。

正道最有天賦的一部分弟子，幾乎都在這了。

六大仙宗絕對安排有人暗中進行看護，除非魔域準備徹底翻臉，否則這次絕不會出現大規模死傷，但吃些苦頭肯定是少不了的。

或許可以趁機……

“多麽好的機會——”

辛夷眸光微閃，随後裹着被子繼續躺平。

後腦勺剛沾到枕頭，她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到斜上方的直播間光屏，入目所及，除了爆發式增長的“嗷嗷”狼嚎的彈幕，還有大片大片的聖光馬賽克。

“卧槽！”

她吓得從床榻上彈起。

光天化日之下，那些正道弟子在院中幹什麽少兒不宜的事呢？

這個疑惑剛在腦海中閃過，系統提示音随之響起：

【嘀——】

【檢測到直播間出現違規涉黃行為，“給全人類直播古代修仙”直播間暫時封禁，檢測到主播非首次因涉黃被封，懲罰翻倍，主播需手寫兩萬字檢讨，深刻認知到自己的錯誤，方可解封。】

辛夷：“！！！”

若是真看到什麽，她也認了。

可因為統子弄出的青少年模式，她看到的只有聖光馬賽克！

系統：【罰的是你沒有對直播間盡到監管責任，按照規定多次涉黃被封都是十倍懲罰，已經對你寬大處理了。】

它說的在理。

辛夷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哼哼唧唧接受了懲罰。

不過在寫兩萬字檢讨前，她需要弄明白外面那些修士，究竟在幹什麽好事！

從床榻上起身。

她快步走到窗旁，推開一條細窄縫隙。

倒映在瞳孔中的，依舊是大片行走的人形聖光馬賽克，從那些馬賽克的姿勢，以及地面上的大片水漬來看，應當是劍修們練了劍後，簡單進行了群體性沖澡行為。

不少女修站在一旁，嬉鬧着對他們指指點點。

由此可見，他們身上至少留有一件褲衩傍身。

辛夷眼裏的光滅了，小聲嘀咕句：“啧，還以為全裸的呢。”

畢竟脖子以下全部打了聖光馬賽克的場景，很難不令人多想呢。

直播間觀衆焦急地守在直播間前。

凝望着黑屏的電子設備，祈禱起主播這次手速給力點。

他們的祈禱生了效，只花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辛夷就奮筆疾書寫完了全部檢讨。

直播間成功解除了封禁，黑掉的屏幕重新亮起，只是過去了這麽久的時間，塞滿屏幕的散發濃烈荷爾蒙氣息的肉體與美色，已經沒了。

不少反應慢沒來得及截圖的觀衆。

一邊發出哀嚎，一邊十指如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想發彈幕問問有沒有手快順利截到圖的。

編輯好文字的彈幕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見院中站着的各仙宗修士，忽而擡手按在身側武器上，警覺地擡首遙望同一個方向。

大片連綿黑雲，從天邊急遽飄來。

烏雲壓頂。

起初，直播間觀衆還以為是尋常陰雲，距離近些，才發現那些連綿的黑雲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魔修，不少人趕忙發彈幕提醒主播搶“資源”的來了。

就她這無利不起早的性子。

忽然刷起這些正道修士的好感，必有圖謀。

不少腦筋轉的快的，聯想到主播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已經發覺這位小心機估摸着是在饞他們的“身子”。

“卧槽，主播別躺了！”〈聯邦〉

“砸場子，搶資源的小癟三來了！！”〈聯邦〉

“？？？”〈帝國〉

“資源，什麽資源？”〈印基西亞〉

“來得魔修這麽多烏壓壓一片，在場的正道修士才二三十個，這點資源确實不夠分。”〈聯邦〉

“來的真不是時候。”〈聯邦〉

“求助！有手快的兄弟姐妹們截到圖了嗎？我只瞄了一眼，還沒來得及細看直播間就封了。”〈聯邦〉

“只截到了黑屏後的直播間，同求！”〈帝國〉

“帶我一個，從未見過形狀如此完美的腹肌，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一本正經）”〈聯邦〉

“不裝了攤牌了，我就是老色批，求有圖的好心人私發我一份！可有償！！”〈聯邦〉

瞄了眼光屏上亂糟糟的彈幕。

辛夷推開搖搖欲墜的花窗，上半身稍稍前傾，腦袋探向窗外。

環視一圈氣氛緊繃起的院內，各仙宗修士已經全面進入戰鬥狀态，她還在大慈悲寺的區域發現顆眼熟的光頭。

這白淨的顏色，這圓潤的後腦勺。

絕對是無塵沒錯。

竟然無師自通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怪不得最近跑腿的劍修們屢屢受挫，找不到他了。

好奇段未白說的“大禮”究竟是什麽，辛夷揚起腦袋，循着那洶湧的沖天魔氣，望向頭頂上空的綿亘黑雲。

狂風怒號，袍角翻滾。

一群披着黝黑大袍，寬大兜帽下迷霧缭繞，看不清具體模樣的身影，靜悄悄立在黑雲之上。

“！！！”

看清那些身影後，辛夷虎軀一震，不信邪的再三端量，确定那些黑袍人真就是長生闕的魔修，一句“卧槽”脫口而出。

“他們瘋了嗎？！”

拜師大典結束之後，她特意針對長生闕這個宗門進行了一些了解，知道的越多，越明白師尊為何說他們都是瘋子。

長生闕的修士，是真·腦殼有問題。

物理上的瘋子。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瘋病”是功法造成，具有強烈的傳染性，不分敵我的那種！！

安排長生闕的“炸彈”們過來，拼着濺自己一身，也要炸了這正道糞坑，寧願犧牲自己，也要禍禍對方。

這究竟是怎樣深沉複雜的情感啊——

磕到了，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