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文男二黑化教程 — 第 35 章 章
第 35 章
七月中旬,市區最高氣溫一不小心又飙到了40度,架口鍋能直接在太陽底下煎荷包蛋。
如非必要,宇文熙堅決不會離開空調的懷抱。
能讓她自願進入太陽攻擊下的唯一“必要”,是沈堯風。
“阿尼哈賽喲,我親愛滴哦媽,”宇文熙靠在沈堯風家的廚房門邊,一邊咬着奶油赤豆棒冰,一邊接起田素馨打來的電話,“我們剛吃好中飯,你的小沈正在洗碗。”
刷碗小工沈堯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裏跑出來,條件反射扭頭看了她一眼,正午陽光透過百葉窗打在他臉上,将他的眼眸照得如同兩潭波光粼粼的湖面,笑起來,便是碧波蕩漾。
六月底,當天逐漸熱起來,學生又放假,田素馨幹脆閉店休息,本想一家人一塊回老家鄉下避暑,宇文熙卻說,要留下來當監護人,照顧有“不好好吃飯導致胃痛”前科的沈堯風。
但是,幹活最多的還是未成年小沈本沈。
“我哪裏欺負他啦!”宇文熙高高翹着嘴巴,為自己辯解,“拜托,田姐,今天可是我下的廚,炒那兩個菜可把我熱得差點當場嘎掉,讓他洗個碗怎麽了,我這是在鍛煉他,好男人就該擅長洗碗!”
她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瞥向沈堯風,問他,“沈堯風你自己說,我說的對不對!”
沈堯風眸中含笑,點了下頭:“嗯,對。”
宇文熙舉起手裏的棒冰,舔了口融下來的奶油,接着對電話那頭說:“你們聽到了吧,他自己都同意。等到時候你們回來,還得培訓他做飯。你們是不知道,他做的飯有多難吃,清湯寡水的,吃一頓能瘦三斤。要不是他年紀還小,有童工的嫌疑,我都想把他送減肥營打工去了,專門給人家做減肥餐,年入百萬不是問題。”
聞此,沈堯風哭笑不得:“熙熙…”
“我做的飯?我有炒菜哎!而且我的半成品不是挺好的嘛,又方便又好吃,也很有營養,看我把沈堯風養得多好,他還長高了呢,今天上午剛量的,現在都是一米八三的大小夥了。”
沈堯風彎眸淺淺一笑,收回視線,把洗好的碗碟放進櫥櫃,抽了紙擦手。
宇文熙說這話時,目光自始至終落在沈堯風身上,眉頭又挑了起來。
這個表情意指,不甚滿意。
《男二黑化上位計劃》是終止了沒錯,但《病弱男二養成計劃》還在繼續,只是收效實在緩慢。
沈堯風的身高在不斷往上竄,可由于他長期以來的飲食習慣不愛吃葷腥,體格還是偏瘦弱,所以宇文熙有一項重要任務,那就是每天壓着他吃雞蛋喝牛奶補充蛋白質。
當家裏兩位大廚去了鄉下,宇文熙就只好親自操刀,做上一頓不算難吃,也算不上多好吃的肉菜,煎牛排算是其中最簡單的了,只是有些考驗沈堯風的牙口。
大多數時候沈堯風是配合的。
但偶爾他也會用委委屈屈的表情看着她,說,熙熙,我不想吃。
可他的賣萌裝可憐沒有絲毫用處,宇文熙照舊無情,強迫他,吃。
她欣賞着他無法反抗的樣子,心裏莫名會有些暗爽。
殊不知,他是獵物,亦是獵人。
宇文熙又重重吮了口融化更多的奶油,發出的聲音引起了田素馨的疑惑。
她解釋道:“我在吃棒冰啦,是小雨給的,她男朋友陸承買來的,可好吃了,就是陸承買得太多了,冰箱放不下,小雨吃不完,最後便宜了我。”
她說着,高呼了一聲,“啊啊啊啊沈堯風沈堯風快,要滴下來啦!”
沈堯風偏頭掃了一眼,丢掉紙巾,來到她跟前。
而後,他慢條斯理地握住她舉着棒冰的那只手,微微俯身,低下了頭。
宇文熙驚愕地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緩緩掀起眼簾,與之對上視線。
他幽暗漆黑的眼眸好似無底深淵,輕易就能讓人墜落下去。
當高挺鼻梁擦過她手背時,滑入指間的奶油同時被卷走。
宇文熙的臉噌地一下紅了個透,話也說不連貫:“沈…你…”
沈堯風眸光微閃,發出一聲低低的:“嗯?”
她手一抖,冰棍差點脫手,他卻将她的手握得更緊。
鼻尖又一次擦過她的手背。
融化滴落的奶油全數不見了,但留下一道晶瑩水潤的痕跡。
宇文熙心跳如鼓,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動作,舔了下唇瓣。
他斂眉一眨不眨地凝視着她,眸底黑得像墨汁那樣濃稠,翻滾起伏着,稍有不慎便會被其吞沒。
宇文熙呼喊沈堯風的原意,是想讓他給她拿個碗,放一下融化的棒冰,等打完電話就用勺子舀着吃。
哪能想到,他竟然會…
但她敢肯定,他就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想用她的臉和太陽作對比,看究竟哪個更紅。
然而還未來得及等宇文熙有更多反應,沈堯風就若無其事地直起身,并伸手奪走了她才吃了兩口的冰棍。
當他走出廚房時,甚至很過分地丢下了一句:“還是我買的更好吃。”
宇文熙愣愣對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飛快地放下空了的手,不自在地擱至背後,嘟囔道:“都好吃,禁止拉踩。”
“喂,喂,寶寶,出什麽事了嗎?”電話那頭的田素馨還在等待宇文熙的回應。
宇文熙回過神來,回道:“沒事啦,媽媽,就剛才沈堯風他搶我的棒冰,他可壞了,你們一定得幫我批判他。”
田素馨和宇文強在電話裏齊齊笑開。
宇文熙被他們笑得臉上一陣臊:“好啦你們兩個,不準笑啦!”
她強行轉移了話題,“我再提醒你們一句,別在鄉下過得太快樂,忘掉了回來的時間,沈堯風高三第一次家長會在開學前開,你們要是不準時回來參加,就只能我去咯!”
兩位調皮的家長連聲應下。
之後宇文熙又和他們聊了幾句,還是對面聽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主動挂斷了電話。
她把手機揣回口袋,去水池洗手。
她失神地看着被烈日曝曬過,從而變得溫暖的水流,劃過掌心,指縫。
眼前反複閃過不久之前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閃而過的深粉。
這下,不止是她的臉,她的手,她的整個人都燙得像是燒了起來。
真是…
真是可惡!
可惡至極!!
宇文熙鞠了一捧水,撲上滾燙的臉頰,讓水流帶走過多的熱意,又做了個深呼吸,這才堪堪讓亂跳的心髒平複些許。
她望着窗外蔫頭巴腦的樸樹,忽地“噗嗤”一笑。
她發現,她竟然還蠻享受這種感覺的。
這種感覺,有一個專用名詞,叫作——心動。
自打那天他向她表白,他們之間的變化,快得像是坐上了火箭。
他毫無保留,全然展現,如同變了一個人,完全不像初識時冷清淡漠的沈堯風。
但他僅對她這樣。
她除卻最開始有些懵,後來竟也慢慢地接受了,并且接受得十分順暢。
好像,本該如此,就該如此。
他合該是喜歡她的。
宇文熙心情愉悅地哼着歌,走出廚房,她瞄到棒冰棍子被丢進了垃圾桶裏,而罪魁禍首,正坐在房間的書桌前,桌上攤着課本,手裏是一臺拍立得。
一臺很眼熟的拍立得。
那原是宇文熙為賀舜雨獲獎準備的禮物,但陰差陽錯下,它成了沈堯風的。
宇文熙兩手叉腰,居高臨下,氣鼓鼓地讨伐他:“你幹嘛搶我的冰激淩,冰激淩都是我的,你不準吃,你只能老老實實吃飯!你知道原書劇情裏你是怎麽嗝屁的嗎?別說我吓你啊,你是胃癌,胃癌!三十都沒到,二十出頭就嘎了,你知不知道!”
沈堯風躲在鏡頭後,用拍立得拍下她化身“河豚”的俏皮畫面,乖巧應道:“好,我知道了,都聽你的,我會好好吃飯的,保證絕對不會二十出頭就嘎。”
“哼,你知道就好。”宇文熙皺了皺鼻子,扭身坐到旁邊的凳子上,擺弄起擺在桌上的玫瑰幹花花束,“這花,這拍立得,還有那個吉他,我以為我在幫你追小雨,結果…”
她脆生生一聲笑,“你以為我在追你。”
沈堯風甩動拍立得吐出的相紙,縮小的宇文熙慢慢躍然于紙上,立于他掌心。
宇文熙趴在桌上,側着腦袋,面朝沈堯風,輕聲自嘲道:“還蠻好笑的,我做人失敗,工作失敗,為了嗑CP做的計劃也失敗,好像,我都沒有什麽是做成功的呢,哎,你說,我的存在到底有什麽價值呢?”
沈堯風手上動作一頓,擡眸看向她,答非所問:“或許你可以考慮一下策劃相關的工作。”
宇文熙擡起頭來,朝他瞪了過去:“喲呵,沈堯風同學,你又陰陽我!”
沈堯風揚唇輕笑:“也不全是。我只陰陽你嗑錯CP,但其他沒有。不過你可以考慮看看,要不要嘗試一下策劃相關的工作,雖然你的計劃失敗了,但我認為你有這個能力,也能做得不錯。”
宇文熙撇嘴:“我信你個鬼。”
雖說她嘴上否定,手上卻老實地拿出手機翻閱相關信息。
老舊泛黃的空調,吱嘎吱嘎吹起她的碎發,她的臉蛋也因為神經興奮而變得紅撲撲。
不得不說,沈堯風的提議讓她豁然開朗,腦中的小燈泡亮了起來,她隐約知道自己想追尋的是什麽了。
沈堯風再次用拍立得留下她的影像,将相片看了又看,随後夾進相簿裏,擰開臺燈,預備寫作業。
寬大的寫字臺,左邊是她,右邊是他,窗外有蟬鳴,這個盛夏午後,美好得讓人心醉。
突然,宇文熙問沈堯風:“我還沒問過你,你查過報考學校了嗎,按理說你的成績是可以保送的哇?”
沈堯風沒有停下寫字的手,頭也沒有擡,回道:“我準備去X大念金融。”
宇文熙很是納悶:“金融?可我依稀記得原書裏,你是小雨的學弟,你倆應該同專業,都是念的新聞啊?”
他手上一頓,偏過頭來,眼眸深沉:“那個不是我,在你面前的才是真實的我。”
她仍不明白:“可是,你為什麽要念金融啊,我看你平時好像對錢沒多大執念啊?”
他墨玉般的眸子裏,全是她的影子,說:“你說的,愛在哪兒錢在哪兒,所以我想賺很多錢給你。”
言下之意,不用再說,她也能懂。
宇文熙強裝鎮定,一手支着下巴,瞅着他,問出了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麽會喜歡我,有小雨那麽優秀的人在你眼前,你怎麽會看得上如此差勁的我呢?”
沈堯風注視着她的雙眼,語氣認真,滿臉正色:“你一點都不差勁,在我眼裏,你就是最好的。別人的優秀與否與你我無關,你無需跟他們作比較,你也跟他們不一樣。”
宇文熙看到他放下水性筆,修長的手指向她靠近,越來越近,直至,牽起了她的手。
他的唇角漾起彎彎的弧度,說:“剛才你問我,你的存在到底有什麽價值。我可以回答你,你的價值是再優秀的人也無法比拟的。是你的存在,讓我覺得,原來世界是彩色的,生命是有溫度的。我想,舜雨姐或者其他人,也會這麽認為,你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都很重要,你就是價值本身。”
一抹緋紅從耳根漫上臉頰,宇文熙眯起眼睛,笑道:“原來我的魅力這麽大呀,那豈不是你很早就喜歡上我了?”
他點頭:“嗯,很早,是一見鐘情。”
他說得很自然,承認得很大方。
她卻緊張到手腳都不知該怎麽放,心也再次砰砰狂跳起來。
她只好扭過頭,用垂下的發絲掩住發熱的臉頰,但面上笑容在不斷擴大。
他說一見鐘情!
不是別的。
是…
一!見!鐘!情!哎!!
頂得住?
怎麽可能!
根本頂不住好嗎!!
沈堯風見她遲遲不願擡頭,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好整以暇問道:“熙熙你低着頭幹什麽呢?”
宇文熙一本正經說:“我在用腳趾頭給你扣魔仙堡。”
沈堯風當即被她逗笑,眸中的笑意多到幾乎快要溢出來。
而除了笑意,還有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勉強壓制的洶湧暗潮。
太過可愛的人,是會被怪物吃掉的。
沈堯風斂起神色,恢複如初,又道:“對了,我最近新學了一首歌。”
宇文熙驚訝道:“你什麽時候學新歌了?”
“你想聽嗎?”
“當然要聽!”
沈堯風松開她的手,轉身抱起吉他,面向她:“這首歌叫《小宇》,是宇文熙的‘宇’,不是別的‘yu’。”
宇文熙又羞又惱地睨他一眼:“好啦好啦,知道啦,你不要老翻舊賬,速度開始你的表演吧!”
他抿唇笑了笑,指尖落在琴孔前,琴弦被撥動。
他的目光專注地停留在她的眉眼之間,用力到,仿佛想要從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內心,看看她的心裏,有多少的他。
他啓唇輕哼:“總有些驚奇的際遇,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熟悉的歌,熟悉的人,重新組合起來又是另一種味道。
這是宇文熙第一次聽他唱歌,與說話時不太一樣,但同樣清朗悅耳,惹得她耳根發癢。
她忍不住屈起雙腿,兩手支起擱在膝上,将臉藏在自己的手心裏,掩住內心的悸動。
他撥動的不是琴弦,而是她的心弦。
幸好,他的心是屬于她的,她可以任由她的感情肆意,哪怕多放肆一點,也沒有什麽問題。
“如果你還是沒法相信,
真的沒關系,
我會用實際證明。”
沈堯風偷偷把最後一句唱詞“我會安靜的離去”,改成了“我會用實際證明”。
他垂眸,不着痕跡地用長長睫羽蓋住眼底的深沉。
因為,他未從有過放手離開的打算。
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