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暴力

路悠悠開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專注地看着前方。

“來，張口。”楊諾将剛剝的開心果送到她的嘴邊，她側過臉吃下：“有點渴了，想喝咖啡。”

楊諾拿起一旁的咖啡，試了一下，還是溫熱的，送到她的嘴邊，路悠悠順着他的手喝下後，繼續認真地開車。

“再吃點開心果？還是核桃？”

“不吃了，一會兒吃飽了，晚上就不想吃飯了。”

楊諾看着導航裏的地圖：“大約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

路悠悠也低頭掃了一眼導航，知道了現在已經行駛到了哪裏。

“如果不堵的話，四十分鐘左右就可以到。”

“你開慢一點，我們不着急。”

楊諾一滿十八歲就立刻報名了駕校，正準備考科目三的時候正好放假，只能等到初七駕校上班之後再繼續考試。

“一會兒到家了，我們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點菜，我做菜給你吃。”

“你真學做菜了？”

楊諾之前提過要學做菜這件事情，試水的那兩次，做出來的菜只能用“勉強能吃”來形容。她對他的廚藝實在不敢抱有任何期待。沒想到他還真的認真去學習炒菜。

“那當然。你喜歡吃土豆和茄子，我就學了酸辣土豆絲和麻汁茄子，還有蒜薹肉絲，糖醋排骨，臘肉炒冬筍。”

“學的還挺多？所以你把自己家腌的臘肉都帶過來了？”

路悠悠開車去接楊諾的時候，他的行李箱小小一個，卻帶了一大袋自家腌的臘肉、火腿，還有臭鳜魚、方臘魚之類的地方特産。

“你帶這些，家人不問你為什麽？”

“他們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路悠悠聽到後有些驚訝，對于戀愛這件事情，她對同事和朋友們都很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的男朋友，對父母和家人們卻暫時不願意說出來，甚至原本準備隐瞞的。如果不是昨天父母意外地從鄉下提前回家，雙方無意中的遇見，她估計到明年也不一定會把楊諾帶過來介紹給他們。

“你跟他們說了？這麽小就談戀愛，他們會同意？”

“我不小，已經成年了，上大學了。”

關于年齡這件事情，楊諾的心裏還是有些擔憂的。第一次雨中遇見的時候，路悠悠說她更喜歡成熟的類型。就算在一起了，楊諾也有擔心過這個問題，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提及過自己還沒有成年的事情。

兩個人的感情穩定之後，他感覺她并沒有太介意他年齡小，所以一直覺得這個因素不會成為阻撓他們的問題，卻完全忘記了還有家人這一茬。他很明白，要和她永遠在一起，必須要得到她家人的認可，現在的他很苦惱不知道該怎麽去處理這件事情。

——

電梯上到八樓，路悠悠推着兩個人的行李箱走出去，楊諾在後面提着剛剛去超市買的一大包東西和帶過來的家鄉特産，兩人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路悠悠感覺旁邊的房間似乎有什麽動靜，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她不是個喜歡探聽別人秘密的人，但此時從隔壁房間确實傳來了不太正常的動靜，這讓她産生了一些不好的預感。她更加湊近了一點，挨着門仔細去聽。聲音更加明顯，有男人的責罵聲、女人的求饒聲和哭泣聲，還有摔打東西的聲音。

兩個字立即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家暴。

她突然間感覺全身血液上湧，想立刻敲開門，去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如果真的有家庭暴力這種事情發生的話，就算是個毫不相關的人，她也會立刻上前制止。

楊諾走到家門口，輸入門鎖密碼，開門後看到她并沒有走過來，而在挨着隔壁的房門聽別人房間的動靜，他非常疑惑：“發生什麽事了？”

路悠悠站直了身子，對着楊諾小聲地“噓”了一聲，然後推着行李箱回屋。

她将行李放好後，坐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想着自己該怎麽辦。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隔壁房間是個有暴力傾向，并正在對家人實施暴力的男子。

“悠悠？”楊諾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為什麽會有心不在焉的表情。

“隔壁好像發生了家暴。”

“家暴？”

“對。”路悠悠起身拉着楊諾出門走到隔壁，“你聽聽是不是？”

楊諾仔細去聽，确實也聽到了這樣的動靜。他問她：“你認識這家人嗎？”

“不認識，我每天一早就出門了，晚上八九點才回家，跟鄰居幾乎都見不到什麽面，更沒有任何往來。”

“那你準備怎麽辦？”

“這樣，你先進屋，我來敲門。”路悠悠将他推進屋。

“那不行，怎麽能讓你敲門。”

她卻露出一臉自信的表情：“沒關系，我有辦法。”

楊諾半信半疑地回屋，不放心地探着頭出來看她。

“頭進去，”路悠悠連忙擺擺手，“一會兒我喊你，你再出來。”

說完，她重重地敲門。

打罵聲似乎還在繼續，她又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大聲喊着：“你好，有人在家嗎？”

屋裏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但門還是沒有開。

路悠悠聽到聲音停止後，松了一口氣，繼續敲門：“有人嗎？”

十幾秒鐘之後，門被打開，一個看上去三十五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出現。他半開着門，用自己的身體把身後的屋子全部遮住，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

路悠悠挂上了工作時的職業笑容：“大哥你好，我就住在隔壁。剛剛正準備做飯，發現家裏的醋沒有了。能不能借給我一點醋？”

“醋？”

“對，準備做糖醋排骨來着。楊諾——”她喊了一聲，“你幫我拿個碗過來。”然後對面前的男子說：“大哥，麻煩了。”

楊諾拿出來一個碗遞給她，她再把碗遞給面前的男子：“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六點多了，你們家已經吃過飯了吧？”

“嗯，吃過了。”男子接過碗，回身進屋，把門掩住。一分鐘後，拿着小半碗醋出門，“這些夠了吧？”

“夠了！絕對夠了！這些再做三頓糖醋排骨都夠！謝謝大哥！”

“不用謝，都是鄰居。”男子敷衍地回答，說完後轉身關上了門。

路悠悠手裏拿着裝了醋的碗走回屋。

“你還是太沖動了，剛才應該我去敲門的。”

“沒關系，女生的話他比較容易卸下心防。而且我故意喊你出來，就是為了讓他知道我家裏是有男人的。”

楊諾聽到後面這句話，臉不自覺的熱了起來。

路悠悠把碗放在料理臺上，“等你的糖醋排骨了！”

“我可以做熟，但是味道可能會差一點。”楊諾正了正色，拿出剛剛在超市買的一袋排骨，和一瓶全新的醋。

“人家都借了醋，就別浪費了。”路悠悠把剛借來的醋往他面前一推，“下午還信誓旦旦的，說在家學過做飯了。”

楊諾有些心虛：“我只說學了，沒有說一定好吃。”

路悠悠一副明了的表情，她對這個連意大利面都煮不好的男人的廚藝可沒有抱有什麽希望。

說完後，她又出了門。

“你還出去幹什麽？”楊諾追到門外去。

“我再去聽一下。”她貓着身子靠近隔壁屋，探着腦袋仔細地聽，确定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之後，才放心地回了屋。

——

兩個人一邊看着電影，一邊吃飯。

“你把從隔壁借來的醋全都放進去了嗎？”路悠悠皺着眉頭，吃着嘴裏的糖醋排骨，“我們家不缺糖吧，你怎麽舍不得放糖？全是醋味。”

楊諾吃下後自己也皺起了眉頭：“我在家裏做這道菜的時候，味道也還不錯啊。我真的掌握不好調料的量，在家裏奶奶都會指導我放多少，現在自己對着網上的菜譜做，全都說‘适量’，我哪知道‘适量’到底是多少啊！還是做大物實驗簡單。”

“所以上帝給你開了學習那道門，就關了做飯這扇窗，人總是有一頭不行的。”

楊諾郁悶地吃着菜：“好在是熟的，你多吃點飯，少吃點菜。我下次不做這個了，做酸辣土豆絲，那個最簡單，我絕對可以做好。”

路悠悠心裏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但言語上倒是沒有再繼續打壓他的自信心。

視線又轉回到電視機裏正在播放的電影上。

“這部電影實在是太恐怖了！櫃子裏竟然還能藏人，床下還藏的有人，還好我的床下不是空的。”路悠悠邊看邊發表着感慨，“獨居女性實在是太危險了，看得我晚上都不敢一個人回家了。”

“那還不簡單！如果我搬過來住的話，就完全不會有這些顧慮了。”他說的一臉真誠，眼神無辜的像是真的在為她着想一樣。

路悠悠瞥了他一眼：“收回你的壞想法，我還不如買個防狼報警器。”

——

路悠悠洗完澡回到卧室，看着自己那張大大的雙人床。那裏原本鋪滿了自己的被子，現在只鋪了一半，另一半放着楊諾平時在沙發上睡覺時用的那床被子和枕頭。

還挺自覺？

楊諾拿着一杯牛奶從廚房走過來，在她面前停下，把牛奶遞過來：“溫熱的，正好可以喝。”

路悠悠接過牛奶後一邊喝着，一邊思考這個問題。

現在想來，前天晚上她的做法還是有些沖動了。她知道自己現在喜歡楊諾，也确實已經把顧衡徹底放下，才主動做出那樣的舉動。但是這會兒在這間屋裏，她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楊諾，也不是想拒絕，應該是進程太快了。

昨天白天，父母的話也提醒了她。所有的戀愛都應該以結婚為前提進行考慮。她卻沒有想過自己跟楊諾結婚，也想象不到兩個人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

思緒回來的時候，楊諾已經自己鑽到被子裏去，只露個頭出來，睜着大眼睛看着路悠悠，眼神中帶着試探和堅定。

他是雙眼皮，眼眶骨深，臉部五官立體，又不過于誇張。他的眼睛很漂亮，面對別人的時候，眼神中會有一種睥睨的無視和冷漠，像是對一切毫不在意。但是只要路悠悠一出現，他的眼睛就像是找到了聚焦，晶晶閃亮，美麗得就像星星。

他對她的喜愛是從行動中、從眼神中就能輕易看出來的。

任何一個女生遇到一個這樣對她的男人都會很輕易淪陷。路悠悠自恃理智，卻也沒有例外地深陷。而且一見到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她就會輕易地卸下心防，舍不得說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路悠悠走到廚房清洗杯子，大腦中開始打架。到底應不應該順從他的舉動。她甚至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如果拒絕，他肯定又會裝可憐。如果順從，兩個人的關系以後就會越來越親密。在目前還不能确定兩個人未來的情況下，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這樣。

路悠悠突然感覺雙臂一緊，背後迎來了溫熱的身體。楊諾緊緊地抱着她，低下頭，一下一下有規律地吻着她的頭發。

半晌，才開口，聲音低沉又溫柔：“怎麽還不睡，我的小烏龜？”

路悠悠下意識地問：“為什麽叫我‘小烏龜’？”

“遇到什麽事情都縮起頭來，可不就是小烏龜嗎？”

是的，她确實不敢面對、更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件事情，頭腦裏的亂麻還沒有梳理清楚。

楊諾的聲音更加低沉，甚至帶着點委屈：“悠悠，你是後悔了嗎？”

就算後悔了，現在聽着他這樣的語氣，也不忍心後悔。

她放下手裏的水杯，拿過一旁的幹毛巾将手擦幹淨，轉身擡頭直視面前的男人。

她想說“你能不能回沙發上睡”這樣的話，可是說不出口。他的眼裏滿是深情和愛意。面對這樣的眼神，任何人都無法拒絕。

“不帶這樣的。”楊諾開口，聲音很小，但這麽近的距離，她可以聽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你主動的，是你睡了我，你要對我負責任。”

路悠悠完全破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覺得如果男女對換的情況下說這樣的話才算正常。”

“我說的有錯嗎？”楊諾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是認真的。”

路悠悠感覺自己就像是玩弄了清純少男感情的大渣女，簡直十惡不赦。

她深吸了一口氣，心裏立刻有了決定，沒有任何猶豫，擡起頭去吻他。從來沒有吻得那麽認真，不管是第一次的深吻，還是前天晚上親密中的愛撫，都沒有那麽認真。那晚确實有沖動的成分，但她知道今天晚上絕對沒有任何沖動，而是下定了決心。

似乎從來沒有吻過這麽久，她終于敗下陣來，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都面色潮紅，喘着粗氣，互相深情地看着對方。

楊諾主動開口：“我可以當這個家真正的男主人嗎？”

路悠悠再次破功，這個大男孩有着特有的固執和倔強，他心裏渴求着一個答案，一個從她口中說出的肯定的答案，可以讓他安心。

她不再猶豫，害羞地點頭。

楊諾沒有再說話，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繼續與她熱情擁吻。又一個漫長的深吻之後，他慢慢停下，随後起身走到她的衣櫃前。

“你幹什麽？”

“等我一下。”楊諾打開衣櫃，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晶石香氛夜燈。因為之前用過一兩次，幻彩描金邊的玻璃杯中已經放進了形狀各異的水晶石。

他經常看路悠悠做，偶爾也會幫她，此時做起來駕輕就熟。路悠悠看得只想笑。這樣旖旎的氛圍中，他卻那麽認真地去做這樣的事情。

他滴入幾滴香氛精油在水晶石上，将香氛夜燈放置在床頭櫃上，插上電，然後去關屋裏的燈。

屋子暗了下來，只有淺黃色的香氛夜燈發出微弱的光。暖暖的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暧昧又魅惑。

橙花裏含有橙花叔醇，可以緩解壓力；檸檬草可以促進血清素的釋放；依蘭可以調節生殖系統問題；玫瑰可以調節女人精氣神。所有的這些都有一個共同的作用：調動女生的情緒，促進女性荷爾蒙的釋放，增加夫妻房.事的和諧度。

楊諾回到床上，半抱半壓着路悠悠，低下頭又去吻她，深情又溫暖。手部也開始動作，一點一點解着她的衣服，撫摸她的身體。他的嘴唇側移，去吻她的耳朵，輕咬她的耳垂。

“你故意的是嗎？”路悠悠被他弄得很癢，忍着笑意，小聲開口。

“嗯？”楊諾回應，卻沒有停下動作。嘴唇下移，去吻她的脖頸和鎖骨。

“你知道這個香味有什麽作用。”

“嗯。”他坦率地承認，“你買的時候提過一次，我記住了。”

這個味道雖然算不上有催情的作用，但确實可以調動女人的情.欲。她買回來用過一兩次就沒有再用過了，沒想到被這個壞蛋在這種情況下拿了出來。

他還在繼續往下探索，路悠悠伸出手将楊諾小綿羊睡衣上的帽子戴在了他的頭上，随後捧起了他的頭。他順從地擡頭直視着她，眼神漆黑又深沉。

“你真的不是一只小綿羊了，完全是一頭大灰狼。這件睡袍還是買錯了。”

楊諾的嘴邊挂上了一絲得逞的笑意，繼續低頭去吻她：“那我再把那件大灰狼的睡袍買回來。你想玩什麽樣的cosplay我都陪你。”

之前的他絕對說不出來這樣的話，果然是變得大膽了。

“我感覺我中招了，你給我挖了一個坑，我完全掉進你的套子裏了。”

楊諾停下動作，嘆了一口氣：“對，你先掉進套子裏了，現在輪到我了。”随後起身，從床頭櫃裏拿出一個方形的盒子，打開，又取出一個正方形的小袋子。

路悠悠看到後，立刻坐起身：“你什麽時候買的？”

楊諾笑着脫下自己的睡袍：“下午在超市買菜的時候，結賬之前順手就拿了幾盒。”

“我怎麽不知道？”

他穿戴好了，掀開被子去捉她：“你知道了還得了？”

路悠悠輕輕推搡着，瞪着眼睛看他：“你果然是計劃好了的。”

“對，我是計劃好了的。”他的表情中再也沒有任何的忸怩和羞赧，反而露出了不加收斂的自信和放肆。

“不行，是你掉我上鈎的，我反悔了。我明天還要上班，要先睡了。”

楊諾擡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鐘：“現在是十點半，十一點肯定是來不及的，就多耽誤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十一點半放你休息，好嗎？”

路悠悠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一個強勢的親吻堵住嘴巴，在他放肆的柔情中深陷，享受這場纏綿。

未熟透的酸甜橙花與清甜的檸檬相容，雖有一絲絲青澀，更多的是讓人難以忘懷的純淨與率真。月光下，依蘭花慢慢褪去青澀，悄然綻放，甜而不膩，溫柔翩跹，只留下甜蜜與玫瑰融合，步入成年人的慵懶與惬意。

香氛夜燈裏自然透亮的天然礦物晶石有着細小的孔，極強的吸附能力能夠吸收精油并鎖住香味，持久散香。擾人心神的香味在這間充滿旖旎柔情的房間裏不着邊際地飄散着，蕩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