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關逃生游戲後世界融合了 — 第 3 章
第3章
“別愣着,”沈秋友善地提醒吳柘,“找把你覺得趁手的武器。”
“武、武器?”
沈秋推了下眼睛,吳柘再次感受到一束無可奈何、略帶責怪的視線投注到身上,接着沈秋順手把房間角落裏的木棍塞到他手裏。
“防身。”沈秋說。
接着,沈秋專心地在房間裏翻找着什麽,不準備對她過于熟練的應對解釋什麽。
她絲毫沒有私闖民宅的羞恥感,屋裏色調暗沉的家具被沈秋翻了個遍,揚起陣陣灰塵。
吳柘縱有萬千問題想問,也不得不暫時憋在心裏,握着錘頭緊張地矮下身從不高的小陽臺向下觀望放哨。
過了一會兒,沈秋宣布道:“好了,這裏搜查完畢。”
她把幾張報紙随手塞進校服外套的口袋裏。
同時,吳柘壓低了聲音說道:“它倒數結束了!”
怪物的聲音不大,但或許為了玩家的公平,無論跑得多遠都能聽見怪物尖利的倒數聲。
“……一!游戲開始!”
沈秋悄然蹲在了陽臺的另一端,腳步的回聲越來越大,顯然,怪物在向他們的方向逼近。
吳柘小聲比劃着:“要換地方藏嗎?”
他的顧慮并不多餘,老舊巷子裏的房屋大多低矮,位于二樓的小陽臺比怪物的頭頂高不了幾公分。
沈秋搖了搖頭,低頭專注地看向拐角處,怪物的身影已露出一角。
吳柘頓時屏住呼吸,盡可能降低存在感。
但不知為何,僅僅是和沈秋彙合的數分鐘,那股如影随形即将慘死的預感悄然消散了,吳柘下意識聽從了沈秋的命令。
搖搖晃晃拖着撬棍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拐角處,随着它靠近,昏暗的月光下孩童面目的臉露出天真的笑容,艱難地扭動着脖子尋找着。
它越走越近,吳柘再次被不可名狀的恐懼抓住了心髒,怪物的存在猶如恐懼本身。
誰能抵抗得了這樣的恐懼呢?
可吳柘悄悄偏頭去看,沈秋的側臉冷淡至極,吳柘甚至有種錯覺,沈秋更像是在等待獵物湊近的狩獵者。
隐秘的興奮感正在身形單薄的女生身上湧動着,她
一眨不眨地向下凝視着,似乎馬上就要做些什麽。
然而沈秋什麽都沒有做。
怪物在他們正下方站定,搖頭晃腦地尋找附帶神經質的自語聲,但愣是沒有想到可以向上看。
最後,它揮舞着撬棍把視線範圍內可以看見的東西全部破壞,這才憤怒地消失在巷子拐角處。
“我先走了。”沈秋說,打破了吳柘腦內各種對接下來種種情景的奇妙幻想。
“啊?那我也一起——”
“這裏很安全,短時間內怪物不會再來了。”沈秋簡明扼要地說,“在那之前我會解決。”
“等等!”吳柘連忙站起身,“你一個女生去太危險了!還是我和你一起——”
“不必。”
女生撐着陽臺的欄杆翻了出去,因為高度差的緣故仰頭看向吳柘。吳柘這才第一次和她對視。
沈秋有一雙格外黑沉的眼睛,對視的瞬間吳柘仿佛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整個人都木了。
仿佛這雙眼睛的存在就是為了決定是否要奪取他人生命。
沈秋眨了下眼睛,她猜到自己把涉世未深的學生吓壞了。
後遺症總是體現在方方面面,就像是她在逃生游戲中覺醒的異能是與眼睛相關的,雖然現在游戲把她踢出去的同時剝奪了異能力,但還有一點殘留的影響。
“總之,最多在原地待上幾分鐘,一切就結束了。”沈秋主動結束對視,友善地提醒道,“以後少作死探究都市傳聞。”
說完,沈秋轉身離開,吳柘多半會聽她的勸告,接下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辦。
她低頭看了眼從小陽臺後面的住宅中搜到的報紙,怪不得線索給她一種熟悉的既視感,原來是老熟人了。
來自游戲場的老熟人。
直到這時,沈秋居然有一種詭異的踏實感。
她從不把在逃生游戲中的五年當做異常荒謬的夢,也不會相信它就這麽毫無預兆地結束了。回到現實的每一天沈秋都猶如活在達摩克裏斯之劍下,防備着危險的可能性。
身側的電線杆貼着相同的尋人啓事,沈秋随手扯下一張。
“我和你拼了!!”上班族狂亂地揮舞着手裏的木頭板,帶着鋼釘的木板觸
碰到怪物高大身影非但沒有造成傷害,反倒斷成兩截。
相反,怪物的手輕松碰到了上班族的身體。它不太滿意地提起上班族,左右打量着。畢竟,它一開始最滿意的獵物是吳柘。
“啊!救命!我不想死!!”上班族踢打着,分明是成年男人的身材,卻被對方硬生生舉到了半空中。
怪物咧開嘴。
“抓到你了。”它說,“下一個鬼就是你……!”
“住在春麗街的鬼,真實面目是天生智力障礙只有三歲智商的成年人。”沈秋用平直的聲音念道,“因為被巷子裏的孩子欺騙不抓到鬼就不能回家,一直徘徊在春麗街。”
怪物的身形一頓,上班族猛一掙紮,竟然硬生生掙開了幾秒前還不能掙脫的怪物手掌。
吓破了膽的上班族拖着受傷的腿一瘸一拐,頭也不回地再次沖進了小巷深處。
沈秋頭都不擡,繼續念着那幾張印着當地新聞的報紙,“……最後因為巷子施工失誤,被壓在了倒塌的建材下沒能活下來……于是春麗街多了一個日夜等待玩捉迷藏的鬼。”
怪物怒吼一聲,竟多生生長出來一對手臂,高舉撬棍沖向沈秋!
沈秋靈巧地向後退了一步。
然後撬棍可笑地停在了半空中,怪物被空氣中閃爍着銀光的絲線割斷腿筋,可笑地跌倒在地。
血腥味一下子蔓延開來。
那是沈秋在廢棄的建材堆裏翻到的魚線,鋒利度足夠切開人的軀體。
沈秋又向後退了一步,這次是防止被濺到血。
她低頭看着憤恨不已的怪物,扔掉讀完的報紙又展開那張尋人啓事:
“你的母親因為尋不到你,在大街小巷上貼滿了尋人啓事,包括春麗街。但你因為沒有文字辨識能力,每次路過都沒有發現……至此,就是春麗街的鬼全部的故事了。”
癱倒在地的怪物逐漸和常人沒有區別了,足有兩米的高大身材正在縮水,那對惡心的雙臂也像洩了氣的氣球,變成了耷拉在怪物身體兩側的碎布條。就連那違和感極其強烈的孩童外貌,也漸漸變成了三十上下的外貌。
只是因為怪物對自己的認知是幼童,因此在游戲場中自然而然有着幼童的臉,而生前被欺負的
怨念又讓它為自己構建出威懾力十足的高狀身材。
現在,它正因疼痛而哭叫不已。
“解決了你的問題,那麽輪到我來問問題了。”沈秋蹲下身子,“現實可沒有春麗街。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若是這處游戲場地怪物稍高級點,智商達到察言觀色的程度,它一定會發現沈秋的表情雖然平淡,但眼中閃爍着興致勃勃。然而怪物還在哭嚎着,斷斷續續的語句中全是不明所以的詞彙。
“轟隆”一聲巨響,沈秋像是頭上長了眼睛般猛地向一側翻滾,她曾站立的地方從天而降能瞬間壓死人的廢棄建材。
“确實不能指望低級的游戲場怪物知道些什麽。”游戲将她一腳踹出,她也失去了如臂指使的異能力,消滅最低級的游戲場怪物也要費上不小的心思。
她默默舉起了從怪物手裏掉落的撬棍。
物理學聖劍值得擁有。
怪物的哭聲越來越大,高空中接連不斷地出現各種重物瞄準了沈秋的腦袋死命下落。
即使是低級的游戲場,也是随處會有生命危險。
沈秋以不符合單薄身形的速度和力道揮舞起撬棍,一下又一下狠狠擊打在怪物身上。
随着劇烈的動作,她的口罩滑落,露出沈秋沒有表情的面孔來。
奄奄一息的怪物一下子便瞪大眼睛,狂喜與怨毒兩種激烈的情感迸發出來:“你!是你!找到你了!!這次、這次……!”
沈秋停下動作,“什麽叫‘找到我了’。”
“砰!”
沉重的水泥板從天而降,沈秋快速躲開,再看過去,怪物已被壓成肉泥,就和它曾經死亡的場景一般。
一同響起的,還有宛如提示音般“叮咚”一聲,但淹沒在石板砸落的巨響中,極難被注意到。
周圍的景色在慢慢褪色,小巷也在消失,一中學校附近從沒有過春麗街,那層薄膜在慢慢從牆壁街道上剝落,沈秋即将出現在熱鬧的夜市入口。
沈秋把怪物意味深長的遺言壓在心底,她摸了摸衣服,一片粘膩的手感。
“……唉,校服外套還是粘上血了。”
沈秋走後,吳柘在小二樓的陽臺上吹了一會兒冷風,因為不知道怪物
什麽時候會忽然折返,他的腿都要蹲麻了。
不知道沈秋能不能順利解決,他鬼使神差地就聽從了沈秋的指令……希望她不要受傷啊。
吳柘這麽祈禱的時候,眼前一花,猝不及防地發現自己正以扭曲的姿勢蹲在行人道中間。
“大哥哥,憋不住了也不可以随地大小便哦。”
小孩子的聲音将吳柘吓一激靈,拜怪物所賜,他聽到小孩說話聲音就應激。但吳柘凝神一看,一個真正的小朋友好奇地看着他。
當然,同時悄悄看着他的還有無數路過的行人。
——這和當街拉屎也沒什麽區別了!
吳柘大窘,立刻跳起來大聲說,“誤會!我沒有……”
可小朋友已經被擔心的家長拽走了,吳柘清楚地聽到那家長小聲教育着孩子“不要和奇怪的人搭話”一類的陳詞濫調。
吳柘:大姐等等!我真的不是奇怪的人!
鬧了這麽一通,他也知道自己是稀裏糊塗地逃出來了,周圍是熟悉的學校後街,再仔細一看,根本沒有什麽“春麗街”。
吳柘當即感到一陣惡寒。
“吳柘?你剛剛去哪啦?”唐悅拉着曹偉在道對面向他招手,手裏拎着不止烤冷面,還有炸雞柳烤鱿魚一堆小吃,“我們都買完吃的了,走哇,找個地方幹飯!”
在那兩人身邊,沈秋正在把校服外套塞進書包裏,校服折得工工整整,将雪白的內襯露在外面,一點也看不到朝外那面。
“哦……哦!”吳柘下意識應着,立刻投入好友的懷抱,“老曹!你都不知道我剛才經歷了什麽!”
高三的少年喋喋不休地向好友嚷着自己真的遇到鬼打牆了,換來的是好友不太相信的回應,“你學習學蒙了?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吳柘扭頭去看沈秋,後者重新戴上眼鏡,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區別。
沈秋輕巧地對他搖搖頭,微笑着做出噤聲的動作。
是啊,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吳柘自己都不相信。
吳柘愣神的功夫,沈秋走到他身邊,把籃球遞給他,“你的籃球,想吃什麽?烤冷面?還是煎餅果子?”
“啊,謝謝謝謝!煎餅果子吧。”吳柘手忙腳亂,一時間竟忘了追究好友們的記憶中為什麽沒有“春麗街”這件事。
還是平靜的生活好啊,就是不知道還剩幾天好過。
沈秋感嘆着,笑眯眯地加入高中姐妹的對話。她別的不行,适應能力和享受生活的樂觀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