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沒有如果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是作為兒女最大的遺憾。

“那天知道這些後，我特意安排節目組給他放了半天假，動用個人關系，為母子兩安排了一家平時需要提前半個月預約的餐廳。順便訂了一束花讓遲皓送給他媽媽，還有一份小禮物。

沒想到，遲皓媽媽要親自來向我道謝，說是我化解了他們母子間的矛盾。我哪敢承受這樣的謝意，實在推辭不過，就對遲皓說，不如我去拜訪阿姨。就這樣，我去了他家。

因為遲皓不希望他媽媽進入公衆視野，怕有人好心或者故意借勢炒話題，他媽媽的病情就被他一直隐瞞着。我也答應他不會對外聲張，沒想到還是被有心人利用。”

莫檸說完，長舒一口氣，心裏輕松多了。

她繼而說道：“據我所知，遲皓在參賽期間是沒有戀愛跡象的。至于是不是前女友回頭，因為我沒和他聊過個人感情經歷，也無法判斷。”

“嗯，我覺得應該是前女友作妖。畢竟那些照片是真的，而且不像PS後期處理。”駱佳男分析道。

“莫檸，憑你對遲皓的了解，今晚他的淡然，是不是因為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會走到最後了？”吳蔚問。莫檸點頭：“是，就算他的性格平和，寵辱不驚，但面對這樣的結果，他的反應确實過于平靜，應該是有人提前對他下過通牒了。本來我想為他争取一個機會，讓他唱出為媽媽創作的那首歌，可他最後選了

另一首。我想這就是他表達自己不滿的唯一方式，他說過那首歌是要在決賽唱給在現場的媽媽聽的。”

直性子的駱佳男在聽完這番話後，憤憤不平起來：“太過分了！什麽世道！別有用心的人火得一塌糊塗，心無旁骛的卻成了陪襯甚至墊腳石。”

“是不是應該問問遲皓，他準備如何處理這件事？”吳蔚盡管心裏有情緒，但表面上依然平靜理智。

她知道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問題是，保住莫檸的清譽。至于遲皓，能翻盤最好，如果不能，那也不是她們能掌控了的。

“等等，你和段天霖聊得怎麽樣？他說沒說怎麽解決？”駱佳男忽然想起剛才那一茬，心想段天霖不可能袖手旁觀吧？

莫檸搖搖頭笑了笑：“這是他的棋盤，我只是棋子。”

吳蔚和駱佳男對視一眼，就明白了莫檸的意思，和她兩之前的猜測相吻合。

段天霖是資方，手底下有人全權跟進這個節目。盡管他不直接參與，但底下的人一定會上報執行方案，他不反對，就是變相的同意。

他做的是游戲産業還有周邊，當然不會不知道炒作的重要性。他手下的傳媒領域精英，高端中端低端，涵蓋面之廣，造勢能力之強，可以讓十八線輕松登頂，也能讓當紅明星分分鐘跌落神壇。

駱佳男嘆了口氣：“一直不願意相信人是會變的，其實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吳蔚把目光投向車窗外的昏黃路燈，看到光暈一層一層鋪開，模糊不清。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大家都下意識地去找自己的手機。

莫檸看了一眼屏幕，接起來，開了揚聲器。

“遲皓，什麽事？”她問。

“莫檸，對不起，讓你蹚渾水了。”遲皓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絲無力的無奈感。

莫檸笑了一下，想起段天霖對她的警告，說：“也許是我連累你了呢。”

遲皓聽到，卻笑起來：“你是我見過最單純，最善良的女孩兒。

明天一早我就帶着媽媽回西鎮了。本來我是想陪她回老家，可她說要在人生最後的時刻，陪我走一段我選擇的路。

莫檸，謝謝你的善良，謝謝你為我保守秘密，尊重我的選擇。”

吳蔚握着莫檸的手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駱佳男擡起右手，勾起食指揩了下眼角。

讓她們感動的不是遲皓，而是遲皓的母親。

莫檸微笑：“也謝謝你和阿姨讓我體會到另一種親情。希望那些流言蜚語不要影響阿姨的心情，祝你們一路順風。我們星芒的團隊随時歡迎你來。”

她知道遲皓是不會再留下的。如果強迫他，那會讓他失去原有的純粹，所有的藝術，都應該是幹淨的。

“莫檸，關于蕾拉，真的很抱歉。她是我的前女友，半年前她另覓良人，我選擇放手。我沒想到她會在我通過海選稍有名氣後，忽然找到我要求複合。非常時期我一心備賽，婉拒了她。

可是她居然找人跟蹤我，還向狗仔爆料說我們在一起，借機炒話題。她那篇文章裏有太多的假話，我不想去戳穿，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向公衆還你清白，相信我。”

遲皓的語氣中并聽不出對蕾拉的指責或是恨意，甚至還帶着歉意。吳蔚就覺得這個男人在分手後能這樣面對前女友的作妖，也算是有情有義。

“清者自清，雖然放在這個圈子裏不合時宜，但我也不想解釋，你不用這麽做。”莫檸笑得很淡然。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是靠實力吃飯的。她把這當作一份普通的工作，以為只要努力只要執着就會有回報。可事到臨頭才明白，圈子裏的定律，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開的。

每條食物鏈，每個生态圈，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誰都不要以為能遺世獨立，那樣吃虧的只是自己。

這一次，她深有體會。

“不，莫檸，這是我欠你的。我已經答應她，把她想要的版權都送給她，詞曲署上她的名字，她就不會再拿和我感情的事繼續炒作，也會公開向你道歉。

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但畢竟我的能力有限，只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對你的傷害。就這樣吧，歡迎你來西鎮找我，拜拜。”遲皓一再地表達着歉意，最後的道別卻很灑脫。

不等莫檸繼續追問，他已經挂斷電話。

三個女人互相望着，這件事的真相終于明了了大半。

吳蔚忽然想到演出結束後，看到遲皓打電話時的煩躁表情，也許就是在和蕾拉通話吧。

明明已經離開了舞臺，明明已經屈服于那些無形壓力，但還是有人不放過他，不放過莫檸。

“他這麽做，不就是背上了挪用前女友作品的名聲？那毀了。”駱佳男忽然說道。

“一個前女友，什麽來路，就敢和人氣歌手、欄目組甚至資方挑釁？誰給她的勇氣？”吳蔚反問。

“她本來只是試探，才會把照片寄出來。可沒想到被有心人推波助瀾，最後鬧成這樣。我想，她現在也不見得好過吧。”莫檸還是選擇了隐瞞她和段天霖之間的事。

她知道自己這麽做對不起吳蔚和駱佳男，但是她沒有辦法說出，是因為她在段天霖面前維護遲皓，段天霖才放任事态發展下去的。

如果當初她乖乖答應段天霖的要求，不頂撞他，不替遲皓争取機會，這些照片就不會流出了嗎？後面的一系列連鎖反應就不會發生嗎？一切皆有可能，然而只有如果，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