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伯牙子期

段天霖住在京都二環的一處四合院裏，經過改造的院子變成了北歐原木風格。

此刻，在主間的客廳裏，莫檸正扭動着被段天霖攥住的左手手腕，狠狠地瞪着他。

“放開我！”節目結束後，她就像小鳥一樣被拎到車上，一路飙回家。

“放開你？讓你去找他？”段天霖不但沒有松手，還把莫檸逼至一旁的料理臺前。

莫檸的後腰抵在大理石鋪就的臺面上，被硌得生疼。

她冷笑着不理會他的問題：“段總，你不是說從他女朋友手裏買斷了照片嗎？花了多少錢？”

“三百萬。”段天霖不痛不癢地說。

“那還真是不多。比起對遲皓淘汰後剩餘價值的壓榨，以及收視率飙升和輿論熱度帶來的各方效益，三百萬，很值。”莫檸冷嘲熱諷地說。

當她在來時的路上看到熱點話題不斷變幻時，心灰意冷的感覺終究蔓延了全身。

段天霖，我真的已經不了解你了。

她忽然就發現之前對段天霖的認識被全部推翻，曾經那些雖已察覺卻不願面對的苗頭一股腦兒傾倒出來。“你大可以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讓遲皓敗北，不露痕跡地讓他止步今晚的半決賽。可你卻偏偏提前來質問我，讓我知道這一切。為的就是讓我在比賽現場意氣用事，明顯的袒護遲皓，讓早就準備好在今晚爆

發的熱點話題可以更逼真，更猛烈。

呵，恐怕你在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這步棋。我，遲皓，還有那個女朋友蕾拉，都是你可以利用的棋子。”莫檸苦笑。 “呵呵，原來你這麽了解我。”段天霖挑起唇角，好像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他繼續補充：“的确是蕾拉先把照片交給了執行總監。因為和你有關系，就過手到我這裏。本來我是很看好遲皓的，可他品行這

麽差，我看還是把他的價值發揮在其他地方比較好。”

“如果我不了解你，我就不會說我留戀的是五年前的你。”莫檸似乎對段天霖的解釋并不在意。

“五年前的我，早就死了。他不堪一擊。”段天霖幽幽地說。

“随便你吧，我們不過是發生了幾次關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是身體出軌的渣男啊。如果說我是第三者，那也是先做了你的第三者。你的品行又有多好呢？”莫檸道。

“那晚你們究竟做沒做？”段天霖忽然發問。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莫檸的右手在他臉上留下火辣辣的印記：“輪得到你管？你是我的誰？”

段天霖邪笑着揉了下嘴角，似乎很享受這一巴掌：“如果沒有我，明天你就會聲名狼藉。”

“拜你所賜，這肮髒的圈子我再也不想呆下去了！”莫檸終于掙脫了被鉗制的左手。

然而下一秒，段天霖卻用雙手鎖住她的肩膀：“你之前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不知道。”莫檸沒有說謊，她和遲皓在此之前從未讨論過私人感情問題，他們在一起，只會聊創作。

“我是該說你單純，還是該說你蠢？”段天霖笑，就像在看因為無知而闖禍的孩子。

但莫檸卻很讨厭他這樣的表情：“我相信他，他有赤子之心。龌龊和肮髒的人，是你們！”

“同樣的信任，卻不能給我？”段天霖歪着頭問她。

她居然對那個男人如此肯定，他憑什麽可以得到她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 “那你說，我剛才的推斷有錯嗎？是不是你授意運營，必須讓遲皓離開的？看到他的話題度如此之高，利用他失利後能給節目帶來的熱度，無下限的炒作。我說的對不對？包括那個前女友，為什麽會在這時

出現？”莫檸咄咄逼問。

段天霖默認，雖然他沒有明确的傳達意圖，但他料到運營會這樣操作，卻并未阻止。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他授意的吧。但前女友的出現，卻不是他安排的。

“我會保護你，讓你抽身而退。今晚很抱歉，把你推到了風口浪尖。別任性，乖一點兒，這世上沒有純淨的地方。”

段天霖把莫檸擁入懷裏，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莫檸卻毫不領情地推他：“夠了！我不需要你的惺惺作态。既然是工具，就別帶着感情來利用。”

段天霖被她這番話激怒，他盯着她的眼睛，兇道：“就這麽任性？如果下午我去找你的時候，你老老實實聽我的話，不袒護他，也許我不會縱容事态擴大。”

“段天霖，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堂堂游戲帝國的執掌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竟然要對一個無名小卒趕盡殺絕？他招你惹你了？”

段天霖擡頭佯裝思考了一會兒，垂眸道：“嗯，他招你惹你了。”

莫檸閉上眼睛，深呼吸，此刻她真得恨死了自己，為什麽要和他變成現在這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害人害己！意識到這一點，她的态度忽而就軟下來：“天霖，如果真的是因為我對他的袒護讓你覺得不舒服，你可以對我發洩，但請別殃及無辜。那天晚上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只是去了他家裏，幫他完成一個願望，僅

此而已。我答應過他不聲張，會幫他保守秘密，這是我和他的約定。”

段天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他并沒有因為莫檸的回答而感到開心。

“約定？你憑什麽和他有約定？你們很熟嗎？你們又是什麽關系？有什麽事情需要回家聊？”

莫檸覺得段天霖很像一個不講理的傻小子。

“知己。伯牙子期，可以嗎？”莫檸安靜地回答道。

段天霖卻笑起來，他搖搖頭，擡起右手捏住莫檸的下颌：“伯牙子期，很好，知己，非常好。滾吧。”

莫檸溫潤的雙眸靜靜注視着段天霖黯淡的墨瞳，好像要看穿他的內心，又像要把他牢牢鎖在視野中。

“能成為對你有價值的人，我很開心。”

一個微笑在莫檸的臉上漾出，她彎彎的眼睛帶着笑意，說出的話令人覺得真誠無比。

段天霖一愣神，她已經轉身跑到門口，頭也沒回地沖出大門。

就在這時，吳蔚和駱佳男的車子駛進胡同，大燈恰好晃了莫檸的眼睛。突然竄出的人影把開車的駱佳男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她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