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82 章 原來你這麽無恥
趙辰軒是瘋了不成, 為什麽要在旁人面前故意說這些話?
孫靈陌看着他不懷好意的眼睛,怎麽想都覺得他是在故意給她難堪。
意識到這個問題後,她的臉飛快漲紅起來, 恨恨與他對視着。
她這副樣子倒是看得他一笑, 很快移開了眼睛,轉而看向屋子裏的蘭娘:“聽太後說, 你的手藝很不錯?”
蘭娘低眉垂眸,顫聲道:“奴才不敢當。”
“有什麽不敢當的,”他說着, 伸長手臂一摟, 把孫靈陌摟進了自己懷裏。他低頭饒有興味打量着她, 卻是對蘭娘說:“這丫頭平素喜歡穿些素雅的衣裳,你記得別做得太花哨。”
蘭娘絲毫不敢擡頭看一眼,埋首道:“是!”
他箍在孫靈陌腰上的手就像是烙鐵一般, 燒得她渾身不自在。她偷偷把手背過去,抓住他胳膊,想把他推開。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仍若無其事道:“聽說孫大夫初入京城時,就是進了你的裁縫鋪買了身衣裳?”
蘭娘見問, 絲毫不敢藏着掖着,當即回道:“是!奴才還記得那日孫大夫穿了身挺稀奇的衣裳, 奴才我活了這麽久,還從來都沒見過呢。那衣裳至今還在奴才店裏放着,奴才研究了許久,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料子,走線又是怎麽一回事。皇上若是感興趣,奴才可以去拿……”
“蘭娘!”
孫靈陌着急忙慌打住她, 一雙眼睛裏染了驚恐:“你在說什麽!”
蘭娘見她臉色已經變了,似是十分害怕的樣子,忙閉了嘴不敢再說了。
趙辰軒微蹙起眉,察覺出孫靈陌神色有異,當下并沒再追問下去,只是道:“尺寸可都量好了?”
蘭娘道:“已量好了。”
他冷凝了的目光看向孫靈陌:“跟朕出來。”
她就跟在他身後,出了屋子,回到太後所在的暖閣裏。
太後見他們兩個人是一起來的,高興地朝她招了招手,說:“你快過來!”
她就走了過去,太後握住她的手,給她捂了捂,慈祥笑道:“外面冷不冷?”
“還好,奴才不冷。”
“怎麽還叫自己奴才,該改口了吧?”
此話一出,孫靈陌和趙辰軒皆是一怔,臉上都開始不自然起來。趙辰軒努力了許久,孫靈陌始終都是不肯松口,死也不願意入後宮。這種事若是傳出去,他皇帝的臉還往哪兒擱。
太後還只以為此事是皇帝的錯,白白欺負了人家姑娘又不肯給名分,不尴不尬地在倚晴館裏放着,長此以往要如何是好。她向來喜歡孫靈陌,瞧着她幹淨,通透,醫術又高,并不是個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皇帝又明顯動了心思,如此一段良緣,她自是要成全了才好。
“來人,把那支珊瑚藍步搖拿來。”
染春領命,去了左廂房找到一個紫檀木的方形盒子,送到太後面前,小心打開。太後拿出步搖,親手給孫靈陌簪上了,說:“這是哀家出嫁時,母族給我的陪嫁。我瞧着是極襯你的,你可要好好帶着。”
那步搖做的十分輕盈,可此刻簪在孫靈陌發上,卻仿佛有千斤重似的。太後的陪嫁,母族世代傳下來的東西,為什麽要給她?
她不敢往下深想,一張臉吓得慘白,大着膽子說:“這禮物太貴重了,靈陌不能收……”
“你不能收,還有誰能收?”太後假意嗔怪道:“你放心,以後凡事都有哀家給你做主,皇上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與我說,我替你罵他!”
她更是聽得心驚膽戰,太後今天特意把她叫來,當着衆人的面說了這些話,分明就是認定了她已經是皇帝後妃的意思。往後再想離宮,豈不是更難了?
太後又說了什麽,她已經全都聽不見了,耳朵裏始終雜亂地嗡鳴着,吵得她亂成一團。直到最後,太後說完了話,對衆人道:“都下去吧。”眼睛又看向趙辰軒:“皇帝留下。”
她就随着衆人一道行禮告退,出了暖閣。
等人都走了,太後端起茶盞輕抿一口,說道:“哀家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你若還娶不了她,哀家看你還有什麽臉!”
“兒臣可從未讓太後幫忙,”趙辰軒不動聲色反駁:“她既不想嫁,兒臣就一直把她養在倚晴館裏,任誰也不敢說什麽。”
太後冷哼一聲,說道:“把她養在倚晴館裏,天下的人是都不敢說你什麽,可他們就不會說靈陌嗎?你別看這孩子表面灑脫,對什麽都無所謂,可真有流言傳進她耳朵裏,她是會傷心的!”
趙辰軒默然無語,過得片刻,說道:“朕也早就想冊封她,可她不肯。”
“你在國事上從不含糊,怎麽偏偏就是對她沒轍?”太後恨鐵不成鋼:“哀家都瞧得出來她原本對你是有情意的,也不知你是做了什麽,涼透了她的心!你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想辦法把她哄回來吧!”
太後擺擺手:“好了,哀家知道你國事忙,快回去吧!”
趙辰軒起身,對她長揖一禮:“兒臣告退。”
他出了壽興宮,天上正下着碎雪,韋德撐了傘來給他打着。
到了一處小花園裏,一身淺藍衣衫的孫靈陌正在那裏等着他。雪落在她瀑布般的長發上,她轉過身,稍動一動,有幾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從她發上落了下去。
她竟然在這裏等他,雖然可能并不是什麽好事,可他還是止不住地勾了勾唇,朝着她走了幾步,停在她面前。
“這麽離不開朕?一會兒不見就又想了?”
孫靈陌被他說得臉色一紅,咬了咬牙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原來你這麽無恥?”
他不怒反笑:“朕還有更無恥的,你還沒見過!”
她怒瞪了他一會兒,問道:“應淼跟你說了什麽,你這麽迫不及待在外人面前給我難堪?”
她指的是方才在蘭娘那裏的事,他就微挑了眉,說:“那是難堪嗎?朕在外人面前給你面子,你不說朕疼你,倒說朕給你難堪?”
孫靈陌簡直要氣死,很快又聽他說:“你出宮都做了什麽,應淼就跟我說了什麽。”
“我不過是去給孟太醫治病,還他以往相救之情,我問心無愧!”
“朕當然相信,朕的孫大夫一向光明磊落,對孟殊則秦洛之流從沒有過別的心思。”他朝她靠近了些,低下頭,看着她的眼睛:“可他們對你有沒有壞心思,朕的不得而知了。”
她緊張起來:“你想做什麽?”
“你今天也看到了,孟太醫府上有個與他青梅竹馬的女子,那是他父親摯友的女兒,在他父親臨終前,曾指明了要讓他們兩人成親。只是孟太醫一向事忙,這才耽擱了人家幾年。朕既知道了,自然要成全他們兩個,讓他們早早完婚。”故意停了停,觀察她面上神情,說道:“孫大夫以為如何?”
孫靈陌無法說出什麽,只道:“旁人的事與我無關!”
趙辰軒看來看去,并沒在她臉上看出一絲心痛的表情。他微不可聞地松了口氣,唇角勾起一絲笑來:“是,孫大夫一向只關心你我之事!”
孫靈陌一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惡狠狠地罵:“無恥!”
她轉過身,朝着西邊倚晴館的方向而去。
趙辰軒見雪還在下着,雖然不大,可她身子一向弱,恐有妨礙。忙對韋德道:“送她回去。”
韋德手裏只有一把傘,聞言為難道:“可是皇上……”
“還不快去!”
“是!是!”
韋德忙一溜煙地跑過去了,伸長胳膊把傘罩在孫靈陌頭頂。
孫靈陌轉過身,沒好氣道:“你來幹什麽!”
韋德道:“奴才送姑娘回去!”
“不用,我認得路。你還是回去好好伺候皇上吧,他日理萬機的,要是冷着了凍着了,看太後不罵你!”
她說完,竟拔腳跑了起來,在一片冰天雪地裏很快跑得不見人影了。藍步搖随着她的動作淩亂起來,勾纏住了她的頭發。
趙辰軒在原地站着,眼睜睜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視野之中。
雪下得溫柔,落在臉上涼絲絲的。跑起來的時候有風,刮得她耳朵生疼。
等總算看不見皇帝了,她放慢腳步,在路上慢慢走着,伸手理了理發絲,把步搖小心翼翼摘了下來。
是件很漂亮的發飾,顏色鮮嫩,做工精致,釵尾形狀像是一只展翅欲飛的蝴蝶。
平心而論,太後老人家待她是很好的。從來也不嫌棄她的身份,三不五時往倚晴館裏送些吃穿用度。如今見皇帝如此待她,只以為是皇帝不肯給她名分。今天把她叫過去,給她這支步搖,或許就是為了給她撐腰,阻絕外界的閑言碎語。
可惜太後一番好心,她恐怕是要辜負了。
她把步搖放進袖中藏着,又往前走了走。走進一條寂靜的宮道時,突然有個眼生的杏衣宮女攔在她面前。
“姑娘,你行行好去幫幫鄭婕妤吧!”那宮女跪在地上,可憐兮兮地說:“婕妤突生急病,醫官局裏的人嫌她不受寵,都不肯去看,奴才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
她哭得十分厲害,一下下往地上磕頭:“姑娘快去看看吧,去晚了婕妤就沒命了!”
“鄭婕妤?”
孫靈陌想了想,很快記起來鄭婕妤應該就是那位常常站在思鷺湖邊,眺望淵和殿的清麗美人。
因為來報信的宮女實在是形容緊迫,當下她沒有多想,跟着一起去了。
宮女把她帶到了個十分偏僻的小院,舉目四望,只覺這裏冷清得厲害,門前地上三指厚的積雪至今無人打掃。
往裏走了幾步,裏面更是靜得詭異。她直覺不對,轉身想問問那個宮女,誰知那人卻早不見了身影。
她心下奇怪,不敢再随意走動。突聽一聲鈍響,似是有人碰翻了桌椅,接着便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
她循着聲音到了一間屋前,透過窗縫往裏張望。
沒曾想自己看見的竟是如此香豔的一幕。屋子裏,鄭婕妤正下死勁把一個男人按在地上,一徑朝他臉上吻着。
她睜大眼睛,仔細看了看,發現被強吻的男人正是三番兩次陪在鄭婕妤身邊的侍衛龐延。
也不知鄭婕妤哪來這麽大力氣,在她摟抱下,龐延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竟是推不開她,最後實在急得沒法子了,屈膝朝她肚子上頂了一下。
鄭婕妤痛呼出聲,捂着肚子滾開。
龐延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本是要走,可耳裏聽着鄭婕妤的呻/吟之聲,腳下又邁不開步子了。
他還是狠不下心,最後握了握拳,過去把鄭婕妤扶了起來,問她:“可傷到哪了?”
鄭婕妤擡起眼眸,溫柔似水地看着他:“龐延,我熱。”擡手将外氅脫了下來,又要伸手去解龐延腰帶:“你幫我把衣裳脫掉好不好?”
龐延一張臉紅得跟熟過頭的柿子似的,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才擋開她的手,嘴裏不停說着:“娘娘不可啊!”
孫靈陌暗道不好,嫔妃與侍衛偷情,這要是讓皇上知道,肯定要掉腦袋。鄭婕妤發現她在這裏偷看她與侍衛偷情,她肯定要被滅口。
這樣想着,轉身就要跑。
沒跑幾步,突聽一個丫鬟厲聲喝道:“你是誰!敢跑到娘娘這裏偷看!”說完眼疾手快将她捉住,罵道:“好你個不三不四的,跑這偷看來了!誰派你來的,最好一五一十交代出來,否則看娘娘不扒了你這張皮!”
有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襲古陶色曳地長衫的鄭婕妤從屋裏信步而出,滿臉的淡定從容,絲毫不顯慌亂。
孫靈陌甩開丫鬟,對她行了一禮,說道:“在下是醫官局的大夫,方才有一宮女來找,說娘娘身染惡疾,請我過來醫治。可将我領到此處,那丫頭卻又不見了,請娘娘明察。”
小丫鬟冷笑一聲:“少在娘娘面前扯謊,你說有人領你來,我怎麽沒看見?”
孫靈陌道:“既是做了虧心事,難道還能留在這裏等着被抓不成?”
“你……”
“行了,”鄭婕妤淡淡開口,目光在孫靈陌臉上不鹹不淡打量了一會兒,說道:“蘆梅,放孫大夫離開。”
小丫鬟還想再說什麽,鄭婕妤卻是十分倦怠的樣子,轉身又進了屋子,把門關上了。
孫靈陌暗舒口氣,還好這位婕妤沒有跟她做對的心思,否則今天豈不是羊入虎口。
她理了理被扯偏的衣裳,帶着得意看了那丫鬟一眼,離開了院子。
小丫鬟蘆梅氣得臉色鐵青,扭臉看着鄭婕妤關緊了的房門,恨恨罵了一聲:“爛泥扶不上牆!”
幾天過去,孟殊則的腿差不多已經養好。他想着在醫官局裏或許能見到孫靈陌,便起了個大早進宮去了。
孫靈陌倒果然在,近來她的心情好了些,常會來醫官局裏找些古籍醫典抄錄,背誦記熟,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一坐就是一整天。
這天見孟殊則來上值,她問他:“你的腿傷都好了?”
“都好了,”他說:“你留下的艾灸條十分有用。”
孫靈陌笑笑,沒說什麽,低頭仍是抄書。
到得午時前後,前殿傳來消息,說皇上有事要找孟殊則過去。
孟殊則跟着來傳消息的公公去了。孫靈陌透過窗口看着他背影,不知道他聽到那個消息後,會是什麽心情。
或許會開心也說不定。她想。
岑書筠知書達理,人又長得漂亮,從小兩個人還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就算上次去孟府,她并沒有從孟殊則眼裏看到多少對岑書筠的愛意,可若是他真的不怎麽喜歡,娶回家裏妥善擱着,以後再娶一房自己喜歡的也好。
這個時代的男人,不都是這樣活着的嗎。
她安慰自己,沒再讓自己擔心下去,鋪平了紙繼續抄錄醫書。
豈知沒過多久,前頭傳來消息,說孟殊則不知說錯了什麽話,惹得龍顏大怒,正被當衆處以庭仗。
她吓得一躍而起,急匆匆往淵和殿那裏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