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75 章 定會把她納為己有
“是我錯了,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你不要走,只要你回來,無論你要什麽, 朕都會給你。”
“哪怕是朕這條命。”
那人還在她耳邊不停說着。
孫靈陌站在原地, 舉步不前,進退皆是錯。
白霧重新開始彌漫, 風又大了起來,輕而易舉将她吹至半空。
她整個身體一沉,眉心皺了皺, 在一人懷裏睜開了眼睛。
趙辰軒發現她醒了, 感覺自己一顆心也随着她的醒來而重新活了過來。他扭頭對着門外, 慌裏慌張地把孟殊則喊了進來。
血玉的紅光已漸湮滅,貼着孫靈陌的心口,一點一點暖了起來。
皇帝已許久不曾來過黎玥宮了。沒有皇帝踏足的宮殿, 荒涼得像是一座冷宮。
陳錦婉神思不屬躺在床上,心煩得快把一副手帕揪爛。丫鬟織雲見她從早到晚幾乎連口水都沒喝,一張小臉瘦得越發狠了, 便端着幾盤點心走進屋來,說道:“主子, 廚房新做了山藥糕,您要不要嘗幾塊?”
陳錦婉煩悶地翻了個身:“拿走!”
“主子, 奴才還記得皇上誇過這師傅手藝好,惦記着主子平素裏不思飲食,這才特意将師傅調來。主子不心疼自己身子,回頭等再瘦下去,皇上可是要心疼了。”
陳錦婉自嘲一笑:“你少哄我,皇上若真是還在意我, 會這麽久都不來見我一面嗎?”
織雲道:“主子別說喪氣話,皇上定是國事繁重,這才顧不上過來。”
陳錦婉冷哼一聲,說道:“讓你去打聽,王勳那人事情辦得怎麽樣,這都一天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織雲正是不知該怎麽跟她提起此事,端着盤子的手使勁捏了捏,捏得骨節都發白。
陳錦婉意識到不對勁,從床上直起身來,鳳目淩厲:“怎麽了?”
外面響起宮女宦官請安的聲音,陳錦婉趕緊從床上下來,激動地跑到前廳。
果然是皇上來了,穿一身織雲錦的龍袍,邁着長腿幾步走了過來,神色間頗是不虞。
他還從未用這種十分厭煩的表情看過她,陳錦婉心裏咯噔一聲,不安地朝着他跪下,說道:“臣妾叩見皇上。”
趙辰軒并沒有讓她起身,而是帶着無盡憎惡朝她扔出了一張宣紙。
那猶帶血跡的紙張輕飄飄落在她腳邊,她不過垂首看了一眼,臉色便驀地變了。
那張紙,正是孫靈陌被壓入天牢後,前任獄史範揚對她用刑,逼她簽字畫押,承認與逆賊廉賀之有瓜葛的罪狀。
她許久才強撐着冷靜下來,擡起頭道:“皇上這是怎麽了,生這麽大氣?”
她以為只要軟語嬌嗔幾句,趙辰軒便還是那個凡事不與她計較,一味地縱容她寵信她的皇帝。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看到趙辰軒冷淡的眸子,他就那樣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眼底雖無一絲狠色,卻也不見了往日半分溫情。
“容妃,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般心狠手辣!”
他又喊她容妃,這已是第二次,他如此陌生地喊她的封號。她差點就要跪不住,心裏越發不甘起來。狠狠咬了咬嘴唇,說道:“皇上在說什麽,臣妾聽不懂。”
趙辰軒眸子裏的厭惡又深了一層:“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外頭兩個侍衛壓着小太監于泓走了進來,于泓戰戰兢兢往地上一跪,頭都不敢擡。
趙辰軒直起身,聲嗓寒涼:“于泓,這份罪狀你可認識?”
于泓趴伏在地上,結結巴巴道:“這是……是奴才按容妃娘娘的吩咐一五一十寫出來的。”
“你胡說!”陳錦婉緊張起來:“皇上,他血口噴人!他分明是寧妃宮裏的人,臣妾怎麽可能與他有來往。”
趙辰軒微蹙眉心:“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崔嬷嬷嗎,又為何将她派去伺候寧妃?”
陳錦婉雙腿一軟,終于支撐不住跌坐地上。她知道自己已無可辯駁,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向來手段高明,深不可測。恐怕在事情發生後不久,他就已經派人查了個一清二楚。是他不欲與她計較,這才一直隐忍不發。
“你往寧妃宮裏安插了那麽多人,你以為朕不說,便真的不知道?”趙辰軒的語氣平靜無波,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靈陌出宮之時,是誰找了殺手去殺她,茍厘王子又為何突然要拿一座城池來換她,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救過朕的性命,對你做的這些,朕本來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與你計較,可你竟喪心病狂,給了王勳合歡散,讓他用這種下作之物去害靈陌!”
說到最後,他的情緒有了很明顯的波動,嗓音甚至變得嘶啞。陳錦婉愕然擡頭,不敢相信他竟連此事都查了出來,更驚異于他竟如此親昵地叫那人名字。
她一時分不清心裏是恐懼更多,還是傷心更多,嘴裏已說不出話來,身上一陣陣地透着冷。
她費盡心機,不惜冒着死的風險,才好不容易換回他一顆真心,才只有短短兩年,難道就要失去了?
趙辰軒淡淡撇了還在跪着的于泓一眼,吩咐手下:“拉出去杖斃。”
于泓吓得一口氣沒提上來,當場暈了過去。便有侍衛過來架着他胳膊,将他直拖出門外。
陳錦婉額上沁出冷汗,過得不久,突聽門外于泓驚喊起來,一聲比一聲凄慘,及至最後聲音慢慢弱下去,消失不聞了。她身上忍不住顫抖,擡頭看向面前五官清俊的男人。而他眼神冰冷,已是一絲感情也不見了。
她緊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裏面一片清明。
“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已經到如此地步,她反倒不怎麽害怕了。她靜靜看着眼前的人,在沒認識他以前,她是何等單純快樂,即使身處青樓,也自有一番悠然自得。可天殺的命運讓她遇到了他,從此她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她沒辦法阻止自己愛他,只能心甘情願陷在這重重宮牆裏,與衆多女子分享一個丈夫。慢慢地,她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學會了勾心鬥角,學會了明争暗鬥。她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一切,都是面前這個男人造成的。她将自己完完整整地交予他,可他從來都不是完完整整地屬于她。
“皇上,我為什麽這麽做,難道你不清楚嗎?”她突然流出了眼淚,以前她總是說,在這深宮裏,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真是沒想到,如今,她也變成了一個無用之人:“你說過,這一生一世,你只會愛我一個。我幾乎就要信你了,可是後來,孫靈陌出現了。你待她那樣好,處處維護她,她聚衆賭錢你不罰她,她撒謊騙人你不罰她,她私逃出宮你亦不罰她!你好幾次救下她的性命,不管她再怎麽膽大包天都只是一味縱容!臣妾實在是害怕極了,臣妾實在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想辦法将她鏟除!”
趙辰軒道:“你明知朕先前待她好,不過是欠着她的恩情。”
陳錦婉自嘲般地笑笑:“皇上這話倒真是可笑,她不過一個奴才,為皇上做事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嗎?皇上倒說是欠了她恩情,那個不可一世的皇上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知恩圖報起來了?你可知道,如今宮裏的人都在如何議論她?”
趙辰軒危險地眯起眼睛,目中閃過一絲冷意,讓陳錦婉的心霎時涼了下去。
“你倒說說,如何議論?”
他突然問。
她就深吸了口氣,癱坐着的身體直了直,說道:“滿宮中人皆說,皇上喜歡她,想要把她納為己有。”
卻不曾想到,下一秒,趙辰軒清冷溫涼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是。”
他說,是。
然後,他朝着她慢慢半蹲下來,直視着她的眼睛,說:“他們說得不錯,朕是喜歡她,也定會把她納為己有。”
陳錦婉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她渾身冰冷,心如刀絞,一雙眸子倏地睜大,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你記住,是你把她推給朕的。”他又說,嗓音冰冷而無情:“你知道依她如此剛烈的性格,絕不會委身于王勳,肯定會自殺以保清白。容妃,真是讓你失望了,她沒有自殺,她是把王勳殺了。”
陳錦婉覺得自己聽錯了:“什……什麽……”
“還有,”趙辰軒看着她:“她已是朕的人。”
陳錦婉大睜着眼睛,一顆心如去油鍋裏煎炸了一番,疼得她生不如死,肝腸寸斷。
“容妃,你救過朕的性命,是朕把你接進宮裏,又許了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是朕食言,所以朕不殺你。”
趙辰軒已不剩了什麽耐心,他如看一個留之無用,棄之亦不可惜的路人般看着她,說道:“靈陌不想再看見你,你就好好在黎玥宮裏待着,哪兒也別再去。若是再讓她看見,惹她心煩,朕定不饒你!”
他站起身,冷凝着聲嗓吩咐韋德:“容妃病了,派人看好她,讓她好生養病。”
韋德躬身道:“是。”
趙辰軒轉過身,冷撇了她一眼,正要走,陳錦婉突然揪住他袍角,聲淚俱下道:“皇上,臣妾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求求你,你再原諒臣妾一次吧,臣妾以後再不敢了!你對我說過,你這輩子都不會抛棄我的啊!”
趙辰軒無力地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神色中依舊滿是漠然疏離。他低下頭,不帶一絲感情地看着她,說道:“朕是說過這些話,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一個無辜之人于死地,朕幾次給你提示,你全當耳旁風,依舊要對她出手。既是如此,你就別怪朕心狠。”
他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捏住她的下巴,眼中寒光翕動:“以前你這張臉确實賞心悅目,可現在朕看了,心裏只有惡心!”
他把她的臉狠狠甩開,轉身拂袖而去。
陳錦婉恍如木雕泥塑般跪坐在地上,一顆心冷得生疼。她知道,他這一走,自己從此已再難見他一面了。
該怎麽做呢。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些什麽,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心髒那裏才能不再如刀剮般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