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說着又重新準備了一份肉，裝在盆裏交給路嘉木：“辛苦。”

路嘉木端着盆又和寇曼出去了。

這次依然是寇曼先沖進狗窩，路嘉木緊随其後，擦邊躲着三頭犬往裏跑，一路沖到了狗食盆前，把手中的肉全倒了進去。

然後又彎腰把邊上散亂在地的老鼠肉一塊一塊的仔細撿起，裝進盆中才往回跑。

兩人都沖出狗屋後，站在外面遠遠觀察着裏面的情況。

三頭犬呲牙咧嘴的站在門口咆哮片刻後，悻悻的縮回去看它的狗食盆去了。

這次它沒有再一爪子把盆踹翻，而是乖乖的吃起了裏面的肉。

“看來它确實分辨得出老鼠肉和豬肉。”

路嘉木點頭，往自己手中的盆裏看：“先把這些解決掉吧。”

兩個人十分謹慎，怕被管家和男女主人看到，沒有把老鼠肉帶回別墅，而是繞遠了些将肉倒進了莊園的池塘。池塘中立刻有陰影聚攏過來，水面沸騰，它們很快将倒入水中的肉搶食殆盡。

解決完了這盆老鼠肉後，兩個人回到別墅。廚師姑娘已經将早餐準備好，雇主一家人也已經醒來，正等待着上菜。

等待過程中，女主人又提到了巴蒂去學校的事情，用過早餐後就要出發。巴蒂有些不安的在座位上動來動去，胃口都沒那麽好了。

路嘉木聽到後問：“請問，我可以和巴蒂一起去嗎？”

女主人點頭：“作為家庭教師，你當然可以跟着去。這也正是我們聘請你們的原因。”

允許他們跟着去自然是最好的，不然如果巴蒂入學情況不好，直接怪在他們身上就糟糕了。

早餐接近尾聲的時候，管家就去車庫中開車了。

雖然巴蒂入學是件大事，但是他們幾個人中只能讓一個人跟着去，不然莊園中的事情根本沒法做完。

這個任務很自然的落到了在學習上最有建樹的路嘉木身上。

巴蒂吃好飯後，路嘉木就牽着她，在男女主人僵硬的笑容中走出莊園，上了管家開來的車。

車子開到學校後，管家從駕駛座上下來，十分紳士的為後面兩個人打開了車門。

外面的天色依然是暗沉沉的，不遠處的學校門口，無意義的來回徘徊着許多模糊不清的瘦小身影。

管家說：“小主人，入學第一天要多多加油，不要讓老爺和夫人失望。”

巴蒂是第一次離開莊園，很害怕，站在車邊不敢走。

路嘉木簡單觀察了一下，已經找到了類似于學生登記報道的地方。

他回頭對着巴蒂露出一抹帶有安撫意味的笑容，對着她伸出一只手。

巴蒂立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擡起小手拉住了他，讓路嘉木領着走向學校。

管家立在車旁，安靜的“注視”着他們。

原本那些無意義徘徊的小小身影們在巴蒂靠近後，也仿佛突然被提着線的木偶一般，開始湧向學校的報道點。

招生老師看到他們過來，露出一抹奇奇怪怪的笑容，然後遞出了一張表格。

路嘉木接過來看了一眼，只見表格上一堆亂七八糟的線條，根本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麽。

難怪這老師要笑的這麽奇怪呢。

路嘉木看向巴蒂：“來填寫一下個人信息。”

巴蒂怯怯的小聲說：“路，我……我還不認字。”

“這樣啊。那我來幫你填好了。”

路嘉木從招生老師那裏要來了一根筆，雖然根本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麽，但還是躬身就着桌子也在表格上亂塗亂畫起來。

他深谙“我亂寫不要緊，反正你又不識字”的道理，一邊亂畫一邊一本正經的念念有詞：“姓名，巴蒂……性別……年齡……家庭住址……”

亂畫完，他把表格連同着簽字筆一起還給了招生老師。

招生老師上下看了一眼後站起身：“很好，巴蒂是吧？跟我來。”

很明顯，這個世界既然是依照巴蒂的意識和印象形成的，那麽根據規則，只要他演的夠像，招生老師就得能看懂。

一邊走入校園，招生老師一邊說：“我先帶你去教室，順便做一些入學小測，看看你的智力發育夠不夠來上學。”

巴蒂緊張的說：“好……”

這位老師領着他們進入了一層101教室後，安排巴蒂坐下，自己則跳上了講臺。

“我們就先從，簡單的加減法開始吧。”

他說着在講臺下掏了掏了，扯出來一個人形的生物。

那生物在無聲的尖叫着，但随着它被扯出，逐漸讓臺下的路嘉木看清了它身後還連着許多奇怪的生物。

招生老師将它們扯出來後團吧團吧揉成一團，扔到了講臺上，然後又去下面掏另一坨。

那些生物不斷揮舞着它們的四肢，仿佛一大團迎着水流來回晃動的海藻團。

把兩團亂七八糟的生物都扔到講臺上後，招生老師問：“這個加這個等于多少？”

巴蒂好像并沒有意識到這個場景有什麽不對勁，只是趁着招生老師又去拿其他東西的功夫，緊張的偷偷拉了拉路嘉木的袖子：“路，這和你教我的不一樣。我不會。”

……人體蜈蚣plus？

這和路嘉木想的也不太一樣。

但既然巴蒂不覺得有什麽，路嘉木也只好假裝沒看出什麽異常：“我去前面算一算。”

巴蒂點頭：“好。”

路嘉木走到講臺邊，招生老師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也沒有對他進行阻止。

随着他的靠近，兩團奇怪的肉團用亂七八糟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展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張牙舞爪的試圖抓住他，把他也扯入它們之中。

路嘉木身形一虛化，手臂們生生的都抓了一個空。

路嘉木托了下眼鏡，捏了捏下巴湊近仔細看。

這些生物在被招生老師揉過之後，已經升級為了黏連怪，混亂的畸形在一起，有的只長了一只眼睛，有的則長了三只，手臂和雙腳的數量更是生長的随心所欲。

憑借這些，根本數不出這到底是多少只怪物。

不過剛剛招聘老師将怪物們扯出來的時候，路嘉木清楚的看到每一只怪物只有一條脊椎。

他立刻沿着脊椎摸索清點起來，緩慢的明白明白摸清楚了第一團怪物有八條，第二團有十條。

路嘉木走回來，對巴蒂說：“18.”

巴蒂得到答案，松了口氣：“18！”

“回答正确。”招聘老師點頭，“看來你的數學基本功很不錯。”

測試完算術題，招生老師将兩團怪物又塞回了講臺下，繼而轉身在黑板上寫字母。

路嘉木在下邊看着，教巴蒂念着字母。

招生老師好像并沒有察覺到有人在給巴蒂傳答案，見巴蒂将字母全部認出，就十分滿意，宣布她擁有入學資格，可以在這裏上課了。

教室的其他座位上，浮現出了那些在校外看到過的模糊陰影們，它們大約都是巴蒂的同學。

招聘老師也不再繼續提問，而是轉身在黑板上亂塗亂畫起來，應該是開始了授課。

怕這邊之後再出意外，路嘉木陪在巴蒂身邊，中午也沒有離開。

等到下午放學時間，他們才走出校園，等着管家來開車接他們回去。

回到莊園後，路嘉木才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今天中午他們準備午餐的時候，冷庫中的老鼠數量又增加了。

還好莊園中的狗不吃午餐，今天中午巴蒂又不在，他們才糊弄過去。

至于晚餐，他們必須提前準備，而且速度一定要快。

碩果僅存的那位貼身傭人上了樓，為巴蒂的娃娃們換好衣服回來後，一行人才來到冷庫門口。

廚師姑娘深吸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了門鎖，幾人立刻争分奪秒的跑入冷庫中剁豬肉。

王彪提着菜刀，在離他們較遠的地方巡視起來，不過一會的時間就從他的方向傳來打鬥聲。

又有老鼠出現了。

打鬥聲剛有減弱的趨勢，又傳來了一陣奔跑聲。

廚師姑娘一邊砍肉一邊快要哭出來：“老鼠……老鼠變多了……”

如果不能确保抓住每一只老鼠，那麽無論他們準備食材的速度多快都沒有用。

為防他們中力量最大的寇曼被影響，路嘉木立刻說：“他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你們先繼續，我去幫他。”

另外幾個人說了聲“好”，路嘉木就提着菜刀離開了肉，沿另一邊在冷庫中巡視起來。

他很快也看到了一個背對着他的“人”，正在一抖一抖的吃着什麽東西，當即沖了上去。

砍死這只老鼠之後，旁邊很快又出現了新的老鼠。

這冷庫就像打地鼠機一般，老鼠源源不斷的出現着。

路嘉木和王彪兩人很快碰頭，短暫交流了一下後就跑向不同的方向。

他們又砍死了數只老鼠後，那邊才喊：“好了！”

幾人急急的将食材裝上推車，搶錢一般瘋狂往外跑。路嘉木和王彪也放棄了捉老鼠，跟了上去。

到了外面後，廚師姑娘臨鎖門的時候還看到因為沒有人再抓老鼠，裏面又出現了那種怪物，正背對着他們啃肉。

她準備鎖門的手停頓了一下：“如果……如果我們就放任它們在裏面，它們會不會把冷庫裏的肉都吃掉？”

路嘉木指了指門鎖示意她快鎖門：“不會，我們一離開它們也會消失的。”

廚師姑娘也想到了如果有人在裏面，就會有老鼠産生，但是如果想抓住已經産生的老鼠，又必須有人在裏面。

多猶豫無益，她快速将門鎖上，然後又不放心的側耳貼在門上，試圖分辨裏面有沒有什麽異常動靜。

可是隔着厚厚的門，她根本什麽也聽不到，無從分辨。而且她也絕對沒有勇氣再去開門。

幾個人回到別墅，像之前一樣為雇主一家布置晚餐，按照順序上菜，等雇主一家吃完就把狗喂了，然後趁着入夜前将巴蒂心愛的娃娃們的服裝又換成居家服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少了一個人，冷庫中的老鼠又增多了，導致他們變得更加疲憊。

九點多鐘聲還沒敲響，房門就又被敲響了。

路嘉木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才八點半。

這是夜班傭人提前了？

但是門外有個稚嫩的童聲在小聲喊：“路，是我。”

巴蒂。

路嘉木立刻從床上跳下來，順着貓眼向外看了一眼。

見能直接看到對面房間的房門後，才在臉上挂上大大的笑容，伸手開門：“巴蒂？你怎麽來了。”

“媽媽睡了。”巴蒂正抱着自己的玩偶，拘謹的站在門外，“路，我害怕。偷偷下來找你。”

路嘉木立刻讓出道路讓她進來：“你怕什麽？”

他順勢仔細看了眼巴蒂懷中的娃娃。

那是個異常醜陋的陶瓷娃娃，和娃娃房中那些精美逼真的關節娃娃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也不知道她抱着這麽醜的娃娃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