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50年1月8日，晚上21時5分。

看他們都不動，談靈平靜道:“翻即是死，你們認為，一會看到的畫面是死在這兒嗎？”

耒忈聽了，清醒幾分，他很快收回視線:“抱歉，不會再有下次了。”

沈心心抖了一下，她低下頭，不敢再看古怪的書。

見他們都乖了，談靈視線落在高架上。

四周沒有通往第三層的樓梯，只有暖燈下的高架看着可以移動。

她試着推了一把放書的高架，沒推動。高架底部和地面有縫隙，它們并不是一體的，推不動就只能旋轉試一下。

想到這兒，談靈握住高架邊緣，旋轉着嘗試。

機械聲響起，高架下看不到的地方有齒輪在轉動。

不過幾秒，第二層頂部的三個暖燈緩緩降落，上面露出來有怪物走動的第三層。

這種地方不能用高爆手.雷，爆炸很容易把這兒夷為平地。

談靈思索兩秒，打算不用武器。

等暖燈平穩下降到地面，她走上去。

本應該留一個人在第二層旋轉高架，但因為她有長槍，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沈心心雖然心思還在書上，但她害怕翻開就是死在第二層的畫面，猶豫幾秒鐘，也跟着走上暖燈頂部的平面。

不管他們站沒站穩，談靈用長槍擦過高架邊緣，暖燈緩緩上升。

看到第三層的怪物，耒忈徹底冷靜下來:“您看它們頭上的角，它們和第一層沒有眼睛的怪物是同類。”

談靈沒有答話，她和有眼睛的怪物四目相對，那怪物後退兩步，尖銳的角對準她。

耒忈快走兩步:“它想攻擊您。”

談靈沒動，用眼神制止耒忈朝她靠近後，她細細打量周圍其他怪物。

第三層除了用角對着她的怪物之外，沒有任何一只有攻擊她的意思。

它們不是不敢，那局促不安的模樣，就好像在看誰的眼色。

談靈想了想:“你們找找這兒有沒有其他東西。”

耒忈很快反應過來，第三層除了這些怪物之外什麽都沒有，有問題的就只能是洞壁。

他走到洞壁旁伸手撫摸，想尋找不對勁的地方。

沈心心不太敢動，但看到怪物想攻擊的只有談靈後，才跟着耒忈一起在洞壁上摸來摸去。

沒過多久，用角對着她的怪物，前腳不動，後腳開始摩擦地面。

看樣子是準備進攻了，談靈饒有興趣站在原地，她在思索一拳打穿怪物角的可能性。

與此同時，耒忈觸碰到一處軟乎乎的地方。洞壁其他地方是堅硬的，只有這一處……

不等耒忈細想，他就聽到一聲吼叫。

他扭頭看向談靈，怪物一邊吼叫一邊進攻，它的速度很快，談靈不躲不閃。等它靠近的那一刻，談靈手握住最尖銳的一端，重重把它甩在了牆上。

耒忈來不及松氣，怪物砸到洞壁時，他手觸碰着的柔軟地方凸出來一個橢圓的東西。

談靈也留意到了，這是在怪物摔到洞壁時凸出來的東西。

她若有所思:“你剛剛有摸出來那是什麽東西嗎？”

耒忈看着恢複平坦的洞壁，搖了搖頭:“沒有。”

他心思一直在談靈身上，自然沒仔細摸冒出來的東西。

談靈“嗯”了一聲，她走到還沒有爬起來的怪物身旁，握住它已經有裂紋的角，再次把它重重砸到牆上。

橢圓的東西凸出，不給它退回去的機會，談靈撿起角碎掉的一塊堅硬碎片，朝洞壁丢過去。

凸出來的那一小片柔軟的地方很薄，被碎片劃到就掉了。

橢圓的東西滾在地上，耒忈看清是什麽後，他臉色蒼白一瞬:“您要小心，這種蟲子會鑽入體內。”

蟲子有半指長，它後背的殼很光滑，仔細看可以看出來，它下面長了密密麻麻的腿。

談靈蹲下來，眼神冷淡，靜靜看着看蟲子朝她爬:“鑽入體內？”

耒忈朝她靠近幾步:“身上只要有傷，不論傷口多小，它都能鑽進去。”

談靈了然，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背，剛剛收拾怪物的時候，不小心擦破了一丁點兒皮肉:“只有一只嗎？”

耒忈看着她手背破皮的地方:“只有一只，但它死了會出現很多只。”

談靈默了默，斷了用手碾死它的想法。

這種東西，倒是可以帶回去。如果沒什麽用處，就當給小可愛捎點心了。

看蟲子離談靈越來越近，耒忈不再幹站着，他過去彎腰，按住了蟲子光滑的殼。

看着毫不在意的談靈，耒忈提醒:“您要小心。”

不再看用力掙紮的蟲子，談靈擡眼:“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對視幾秒，耒忈低下頭，繼續說:“這蟲子名叫「蚻」，它可以爬進怪物身上任何有縫隙的地方，您也一樣，眼睛、耳朵……”

聽着倒有些麻煩，談靈伸手觸碰被壓扁一點兒的蚻。

耒忈頓了頓，收回手。

把蚻從地上捏起來，談靈看着小東西用數不清的腿賣力蹬她。

稍稍用力，蚻的腿都繃直了。

談靈覺得有些好笑:“它有自我意識嗎？”

耒忈把她剛剛流露出來的淡淡笑意收入眼底:“有，但是太小了，它不能發出聲音，但能聽懂。”

談靈起身，從虛拟指環中拿出最小的一枚高爆手.雷。

她走到沒了生命體的怪物身旁，掰斷最為細小的骨骼後，不顧小東西掙紮，刺穿了蚻光滑的殼。

把高爆手.雷的拉環穿透蚻的殼，談靈松開手，任由蚻掉在地上:“你要聽話。”

蚻很生氣，感受到威脅，它側着身讓殼用力在地上摩擦，但這麽做沒什麽用處。

它的腿很多，可也很短，根本幫不到什麽忙。

談靈看着這不服氣的小東西，覺得有點意思:“拉環一掉，你就會被炸成灰燼。”

蚻瞬間停止掙紮，談靈拍了拍被她卸掉一根骨骼的怪物:“讓我看看你是怎麽讓它們畏懼的。”

蚻雖小，但反應也算快。

它繞着怪物走了一圈，在看到可以讓它和身上的東西都能過去的地方時，快速爬到裏面。

不過一分鐘，怪物身上有肉的地方都被啃幹淨了。

看着只剩下骨頭架的怪物，談靈眼眸微微一暗:“就這？”

蚻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朝另一個活着的怪物爬。

它從怪物眼中進入，期間擔心拉環會被擠掉，特地先用長滿倒刺的腿将眼珠一點點塞入殼下的嘴。

談靈看了一陣，喪失興趣。只會吃的小東西，能有什麽用處。

耒忈在一旁解釋:“它不止可以快速吃掉一個怪物，還能爬進怪物有意識的地方，控制它們做任何事。”

與此同時，被蚻鑽進體內的怪物朝談靈走過去。

談靈擡眸，神情一如既往平靜，她不擔心蚻會控制怪物攻擊她。

怪物站在她面前良久，見談靈動也不動，受挫一般趴下來不動了。

耒忈沉默兩秒，試探道:“它可能需要您誇一誇，不然就不起來了。”

談靈若有所思:“你……還不錯。”

她沒覺得誇一誇有什麽問題，小東西吃得快雖然沒什麽用，但控制怪物這方面倒是還可以。

蚻從怪物身體中爬出來，爬到了談靈身上。

它乖巧停留在談靈褲腿上，就好像耒忈所說的一樣，它現在只想要一個誇誇。

耒忈瞧見，目光一直停留在它身上。他剛剛只是随口一試，沒想到蚻真的想要誇贊。

沈心心沒幫上什麽忙，不敢開口說話。

她站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覺得冷汗都流下來了。

怪物什麽的都太奇怪了，她感覺哪兒都不舒服，特別是知道那小小的東西可以鑽入體內。

等蚻不動了，談靈收回視線:“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嗎？”

耒忈回過神，搖頭:“沒發現。”

沈心心跟着接:“我、我這邊也沒發現。”

這并不是最頂層，所以有遺漏的地方。

談靈擡頭看向頂部，上面看着和堅硬的洞壁一般，沒什麽不對勁的。

思索一陣，她走到蚻掉出來的地方，兩指探進去。觸碰按了按發現，裏面也都是柔軟的。

看樣子，這裏還有隐藏的地方。

談靈轉身看向躲在角落不敢動彈的怪物，她正準備多掰斷一根骨頭，就見小東西爬過去，啃咬它曾待過的地方。

耒忈瞧見，并不覺得意外，想活下去就得認清情況。

對于蚻所做的，她很滿意。

等小東西啃咬出她直着身就能走的洞後，談靈伸手把它拿起來放到了肩頭。

小東西會鑽有縫隙的地方并沒有什麽，這對她來說沒任何威脅。

耒忈瞧見，有些悔意。

他不應該為了多說幾句話，把蚻有什麽用處告訴她。

沒等身後的耒忈和蠢貨，她緩步穿過蚻啃咬出來的洞。

沈心心等她多走了幾步，才縮着脖子跟過去。她手無寸鐵，害怕談靈肩膀上的東西會跳到她身上。

第三層的另一部分有些詭異，蛛絲一般的細線雜亂懸在各處，細線最中間包裹着一只時不時發出紅光的眼睛。

談靈視線落在最中間，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只眼睛就是當初座椅中那只的另一半。

耒忈覺得有些熟悉，許是同化過先祖眼珠的原因。他站在談靈身旁，伸手觸碰擋住他們去路的細線。

細線很鋒利，他不過輕輕觸碰一下，就被劃出了一道深深地血痕。

沒在意身旁剛剛發生了什麽，談靈緊緊盯着被包裹住的眼睛。

它像被束縛住一樣，但那只眼睛在告訴她，它心甘情願被這樣對待。

這就是「耒忈」一族嗎？

談靈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嘲諷，她現在有些好奇了，是什麽東西能讓他們先祖可笑到寧可放棄自由，也要守住那自以為是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