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妹(穿書) — 第 38 章
傅卿再醒來之時, 已然是天光大亮。
熟悉的床帳印入眼簾,微風卷着窗外細碎清麗的花吹了進來,帶來幽幽清香。
鴿大俠正窩在傅卿枕邊打盹, 察覺到身旁人的動靜後,它一下就睜開了綠豆大小的眼睛。
“咕咕咕……傻子, 你終于醒了!”
“是啊,這一覺睡得太舒服了。”
傅卿眼睛都不睜開, 只是翻了個身, 慵懶享受地說。
“咕咕咕。”
鴿大俠撲棱着踩到蓋在傅卿身上的衾被上,又急躁地踩在傅卿長發上走來走去:“本大俠發現一件驚天秘聞!”
“什麽驚天秘聞, 你說來聽聽!”傅卿把自己頭發扯開,慢悠悠地用指尖梳理。
鴿大俠不停走來走去,像只得了多動症的鴿子:“原來那個男主蕭如誨,不是蕭尚書親子,而是北戎先皇後遺落的兒子, 賀長淵正打着算盤,要讓蕭如晦得了北戎江山, 再吞并了大燕呢!”
“你說的是真的?”
傅卿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把白團子一樣的鴿大俠捧在手心。
“當然是真的,那晚本大俠在賀長淵帳篷裏聽他親口說的, 這不會有假。”
“怪不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能說得通了。”
傅卿垂目思量:原書裏只說了自從女主瑤晚芯救了賀長淵後,他便對瑤晚芯暗生情愫, 可惜情深緣淺,賀長淵對女主一直求而不得。
瑤晚芯成了蕭如誨的妻子後,賀長淵依然對她戀戀不舍,以致于最後為了她,不惜幫助情敵蕭如誨,勾結北戎兵馬,讓蕭如誨以清君側之名,攻入大燕王宮。
傅卿仔細思量,怎麽也覺得賀長淵這樣的将才,不可能因為兒女私情就叛.國,支持情敵。
因為他骨子裏最是高傲不過,這樣的人寧可身死,也不會向自己的情敵低頭。
但如果蕭如誨是他姑母的孩子,這所有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這些事,傅卿其實管不了,也沒有能力管,但是那個坑了她的瑤晚芯,她還是有能力管管的。
傅卿朝外間揚聲:“來人,給本宮更衣!”
雪瑩立即同一幹伺候的宮女,腳步輕輕地走了進來,她見到傅卿,眼圈不由紅了。
“看到公主平平安安,奴婢就放心了。”
天知道,聽到傅卿掉入懸崖的消息後,險些把雪瑩給吓昏了過去。她時時刻刻憂慮,等見到傅卿的那一刻,懸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我沒事,你別擔心了。”
傅卿拉住雪瑩的手,彎了彎唇:“聽聞父皇被刺客驚到,如今他舊疾發作,身子虛弱,我合該去看看他,既然是看望父皇,今日裝扮便極盡素淡吧。”
畢竟她落崖了,現在又要去告狀,自然要怎麽憔悴怎麽來。
雪瑩清楚,她給傅卿挑了淺鵝黃色的衣裳,又找了米粒大小的珍珠松松給她挽了發髻。
衣衫配飾,只佩了傅決送傅卿的玉佩,其餘皆無,連妝容也素素淡淡的,乍眼看去,只覺得傅卿有中大病初愈,袅娜動人感。
只是她到底是明豔的五官,這樣打扮除了有些憔悴,還有些淡極更豔的美感。
傅卿提了準備好的雪蛤粥,坐上軟轎,往清涼殿而去。
清涼殿。
傅決喝了藥,只覺得嗓間發癢,一時忍不住,他又把藥嘔了出來。
禦醫碰了溫水來:“陛下漱漱口罷。”
傅決漱了口,有些虛弱地躺到床上,便見于安走了進來。
他皺皺眉,隐忍着難受道:“你這老貨,何事匆匆?”
于安忙道:“公主殿下剛剛醒,便第一時間來敲陛下了,可見公主孝心,不知陛下可要傳她進來?”
“讓她進來吧。”
傅卿掉崖方醒,必是驚魂未定,但如今一醒就想來看望他,這樣的關懷,倒是讓傅決心情好了許多。
他把剩餘的藥汁飲盡,就見傅卿匆匆走了進來。
她容色蒼白憔悴,眼眶微紅,眉眼間卻是真誠的擔憂,她匆匆走到床榻前跪下,嗓音帶着顫抖的哭腔。
“阿爹,你還好吧?阿卿聽聞有刺客闖進主帳時,只覺得擔心極了!”
她邊說淚珠便輕輕滑落,眼睫濕潤,容色憔悴又憂心。
“阿爹”這個稱呼,傅決心裏不禁一軟。他擡手輕輕拍了下傅卿的手臂,溫聲安慰:“阿爹無事,阿卿不要哭了。”
“好,不哭了,不哭了,一切都會好的。”傅卿笑了起來,眼眶依舊紅紅。
她擡手把雪瑩手中的桂花枝拿了過來,湊到傅決面前。
“兒臣今晨剛醒,便見風攜着細碎的桂花吹進屋中,滿室生香,聞着那香,兒臣心情便好一些。”
傅卿眉眼含笑瞧着傅決,滿含孺慕:“所以兒臣便折了桂花來,也想讓父皇心情好一點。”
“阿卿有心了。”傅決有些動容,他聞了聞那桂花,好似胸口悶氣也少了許多。
這樣熨帖又真誠的關懷,傅決這兩日感受得越發少了。
他本就有些舊疾,聽聞傅卿落崖,又經歷一 場刺殺,大怒大驚之下,舊疾爆發又添新病,他那日當場便暈了過去。
奪嫡之事,現在已經進行得轟轟烈烈了。他當場暈倒後,他的幾個兒子,眼神都不對了。
有幾個仿佛巴不得他早點走一樣。
傅決憤怒之下,昨夜竟嘔了血。現在他看着傅卿難能可貴的關懷,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有了阿卿這個女兒,他還不算孤家寡人。
“聽聞你掉入崖底,父皇心都涼了半截,幸好得老天保佑,你平平安安回來了。”
傅卿把花放到花瓶裏:“那都是因為皇兄立即就護住了我,我只是輕傷,他卻傷得極重。他也擔憂父皇,只是不太方便前拜見。”
“他也有心了,怪不得你對他這麽好。”
傅決心道,那妖孽落崖時還能把傅卿護在懷裏,這算是下意識的舉動了,他也不負傅卿待他的真心。
傅卿說着就嘆了口氣,口氣猶疑:“父皇,兒臣突然覺得有一件事,有點古怪……”
傅決神色平靜:“什麽事?你說說看。”
“這事事關皇姑姑的弟子,若是阿卿說錯了,父皇只當沒有聽過。”
傅卿放好花,就做到床邊的凳子上,似乎陷入了沉思。
“那天我們被刺客追到了懸崖邊上,皇兄護着我,那蕭侍讀護着瑤晚芯,我們身陷絕境之時,那瑤晚芯突然叫了一聲‘賀長淵騙我!’ 這樣一聽就很古怪。”
那天瑤晚芯并沒有說這句話,但是鴿大俠已經告訴傅卿,那些刺客的确是賀長淵的人。
傅決想到秋草獵場刺殺他的刺客,面色不由凝重起來。
他也懷疑是北戎的人,但一直沒有證據。
“阿卿,你繼續說。”傅決語氣鄭重,“你回想一下細節,一件事也不要放過。”
傅卿皺了皺眉:“起初是我同四皇兄一塊,賀長淵同瑤晚芯一塊,後來我們走散了,瑤晚芯就帶着那些刺客,一邊朝我跑來,一邊叫我。如今想來,的确很奇怪。”
傅卿說的話幾乎都是真的,所以她看上去格外有底氣,口吃也很清晰,傅決能夠判斷出來,她說的話半點不假。
“跳崖之後,蕭如誨出去尋食被抓,而那些黑衣人抓了瑤晚芯以後卻走了,就像是要封口一樣。”
“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臆想,也說不得準。”
傅決嘆氣:“恐怕這些刺客,同刺殺父皇的是同一批人,他們都是北戎的,北戎狼子野心,可見一斑。”
傅卿愣了愣,她的目的本來就是是讓傅決這樣想,但她沒想到的是,傅決竟然對她如此直言不諱。
這麽直截了當,看上去根本不像傅決以往哄她的模式。
傅決自然有自己的盤算,他抓住傅卿的手腕,眼神蒼涼:“阿爹不瞞阿卿,如今咱們大燕卻是越發的衰頹了,北戎卻是越發兵強馬壯。你也瞧見了,他們狼子野心,只怕再過不久他們就要打來了。”
“那,那應該怎麽辦呢?”傅卿小臉蒼白,做出被吓住了的模樣。
其實傅決越是這樣直白,傅卿心裏的預感就越發不好。
果然,傅決抓緊了傅卿的手,眼神緊緊地盯着她,似是喊了萬千期盼。
“阿卿乃我大燕明珠,賀長淵掌北戎之兵馬,父皇原想着,你嫁與賀長淵,就算大燕有朝一日國破,你雖然苦了一些,但也可以活下來。”
傅卿聽得心裏發冷,傅決這些話哄哄心思單純,不知事的小姑娘還行。
莫說她知道原書劇情,就算她不知道,随便一想,她能猜出燕國破國,她這樣的亡國公主,只怕只有被人輕.賤的命。
傅決苦口婆心,好似真的再為傅卿做打算一樣:“若是阿卿花費些心思,讓那賀長淵對你上心,你便能從他那裏得來些消息,說不得就能救我大燕了。”
“只是阿爹沒用。”傅決放開傅卿的手,老淚縱橫,“阿爹想讓阿卿得一心上人,只是這世道逼人,阿爹也沒有辦法。不過若是你不願意,阿爹也不逼你。”
傅決用便服窄袖拭淚,掩去了嚴重的冷漠。
他話是這樣說,但是無論傅卿同不同意,她都要嫁給賀長淵的,他這樣說,不過是搏一搏傅卿的同情,讓主動答應而已。
傅卿心裏發冷,但她知道她現在不能拒絕,一切只能順着傅決來,畢竟他現在還是大燕的皇帝。
“父皇所言甚是,兒臣是大燕公主,自當承擔這樣的職責。”
傅決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随即他又嘆氣:“可是我兒不喜賀長淵,你只怕要因此埋怨我了。”
傅卿只覺得嘲諷,都到了這種地步,傅決既想要她和親北戎,充當兩國的潤滑劑與細作,但又舍不得女兒親情暖心,想要她不生埋怨,這怎麽可能?
總之,現在只能拖延了,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傅決的身子就不太行了。
視線從傅決灰白的臉色上略過,傅卿勉強笑笑,做出難受卻又堅強的樣子來。
“父皇放心,待明日.我臉色好了些,便會去拜訪賀将軍,此事不能過于心急,不然那将軍便會厭了我。不過,父皇為大燕謀劃,阿卿怎麽會埋怨你呢?”
傅卿眼神清澈如水,其中只有決絕與孺慕之意,傅決看在眼中,竟忍不住偏過頭去。
傅卿心裏冷笑臉上依舊一片單純:“只是那瑤晚芯,我實在是厭煩了她,再不想見到,若是尋着她,便讓她同姑姑一直呆在落雪庵參詳佛法如何?”
傅卿答應了事情,傅決便答應了這樣的小要求:“這是自然,她合該在那清修的。”
傅卿笑了笑:“那兒臣先行告退了。”
她轉身出了門,便往傅柏舟那裏走去。
原書裏并沒有這一次刺殺,所以原文中也沒有寫到傅決逼着原公主盡快和親。
左右鴿大俠和她說,傅決的身體拖不了多久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這件事告訴傅柏舟而已。
彼時,傅柏舟正半靠在床上,段玉給他報消息。
“清涼殿的眼線說,陛下心急了,催着公主去親近那賀長淵呢。”
傅柏舟冷笑了一聲:“她怎麽說?”
這笑得毛骨悚然的,段玉吓得打了一個哆嗦:“公主殿下答應了替陛下分憂,并且說明日,明日……”
“她明日要如何?你吞吞吐吐的作甚?”
傅柏舟金色的眼裏滿是冷意,偏偏嘴角上彎了一個弧度。
段玉垂着頭,苦着臉,破罐子破摔:“公主說明日她要去拜訪賀長淵。”
傅柏舟心裏理解傅卿的難處,但他一想到她要故意去親近那姓賀的,心裏煩躁。
“蕪洲鹽政和宵貪污的賬冊,到哪裏了?”
段玉恭敬道:“快到京都了。”
“那賬冊到了之後,先給我看,然後再撿着些不太重要的證據,抄了送去給程将軍。”傅柏舟微微勾唇。
和宵此人早已投靠了太子,他掌着鹽政這個錢袋子,表面做出個兩袖清風,公正無私的模樣來,其實私下他手腳卻不怎麽幹淨,搜刮的錢也多。
關鍵是那搜刮來的錢財有許多被他給了他主子,
程将軍程秋掌大燕兵馬,他愛民如子,又嫉惡如仇,可惜性子太直,幾次請求軍饷都求不到。
他因王家一事,一早同傅柏舟有了交集,如今他知曉儲君同和宵同流合污,不知道要怒成什麽樣。
賬本加程秋的把柄,再加上如今越來越危急的形勢逼迫,程秋必将為他所用,那兵馬調動權,傅柏舟唾手可得。
正說着話,門外便有宮人來報:“公主殿下到了。”
傅柏舟淡金色的眸子更加明亮了,只不過一瞬,他就冷了臉色,悶聲悶氣說:“我不見她。她來我這裏作甚?她不是答應了陛下,要去看那賀長淵嗎?”
段玉面上帶笑,公主來看主子,他明明高興得不得了,卻要說這些泛酸的話,看起來同那深宮的怨婦沒有多大區別了。
“殿下,還是見見吧!”
段玉好聲好氣:“公主定是憂心您的傷勢,這才急匆匆來了,怎好叫她白來一趟,不若奴才請公主進來一見?”
傅柏舟說不見的時候,心裏就有些後悔了,如今有個臺階下,他不情不願的點頭:“既如此,便讓她進來吧。”
“好咧,奴才去請公主進來!”段玉笑了笑,圓潤的面頰看着十分歡喜,他腳步帶風,走得匆匆。
傅柏舟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沉吟片刻,就皺着眉躺了下去。
他傷口這一次恢複得快極了,傷口處也不怎麽疼了,但是為了博得傅卿心軟,他還是裝一裝樣子好了。
傅卿邁入殿中,笑容盈盈的寒暄:“我來看看皇兄,皇兄今日傷口可好些了?”
她容色清麗絕豔,笑容璨璨。
明天都要去看賀長淵了,她怎麽還笑得這樣開心?
傅柏舟突然覺得傅卿的笑容礙眼極了,他朝傅卿冷哼一聲,轉身背對她,一言不發。
傅卿笑意一僵:“皇兄?”
這到底是怎麽了?他們關系才好轉了沒兩天,怎麽現在又莫名其妙冷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別說我短小了,我會努力粗.長的●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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