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悠長，仿若柔軟的波瀾。

透過海水，透過天空，透過大陸……在世界深處，和另外一個視線不期而遇！

不，不僅僅是流淵看到了這個視線，就連剛蘇醒的七彩神凰清影和六星麒麟，乃至已經化為骸骨的龍神，也在同一時刻，和這個外來的視線撞上了。

這個視線森然可怖，帶着沉澱了數千年的凄厲與哀怒，瞳底的銳利，讓人心神懼震！

忽然！

一聲長笑，響徹了天地。

并不同于先前那兩聲嘹亮的鳳鳴，這次出現的笑聲是聲音的主人用極深的修為，送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此等修為，算上神玄島，十根指頭也能數的過來。

“好啊好啊，流淵你果然沒有死。”聲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尖銳，“連帶着清影你都醒了過來，鳳凰族兩大混沌獸再度齊聚，真是好得很！”

這一句話，同樣被所有人聽到了。

和紅衣男子有十步距離相隔的滄止聽到這話，身子猛地一震，平靜無波的雙眸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他看着紅衣男子，岑薄的嘴唇微啓：“你……”

紅衣男子像是知曉他要說什麽，側過眸來對他微微笑了一下，而後收回目光，也緩緩開口了。

只不過說話的對象并不是滄止，而是先前那個聲音的主人！

“七千年別來無恙魔娅。”流淵的聲音很淡，帶着上位者的威嚴，“真高興我還能再一次活着看到你。”

下一秒，第三道聲音響起了，高貴清麗不可方物，舒柔輕緩。

“好久不見，魔娅。”

“別來無恙？好久不見？可笑至極！”魔娅冷笑出聲，“本座巴不得你們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因為看到你們，本座就恨不得扒了你們皮毛，剁了你們的肉！”

他們欠她的，永生永世都還不回來！

此刻，整個九族寂靜無聲，都在聽這番對話。

有人驚懼，有人愕然，有人膽顫不已。

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居然同時有三位大能現身塵寰？

這若是放在平時，一個也不可能啊！

聽到這話，流淵神色依舊淡淡：“魔娅，七千年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麽？”

語氣聽起來無喜無怒，但是聽者都感受到了話句裏蘊含的失望。

“流淵，夠了！”魔娅猛地提高了聲音，“本座告訴你，本座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不僅如此……”

聲音一頓，殺意磅礴而起：“本座還要讓清影也随你一道上路！”

聞言，流淵沉默了下來，清影也沒有再開口了。

就在衆人以為這番跨越了天地的對話終于要停止的時候，大笑聲又響起了，說出口的話，讓九族億萬生靈的驚愕無比。

“鳳璃劍主，本座知道你還活着！”魔娅長嘯，“本座并不關心你究竟是誰，只要你聽好了——”

“如果你在本座從無天無夜之地中出來前自裁，那麽本座就可以放九族一條活路，但倘若本座出來後你還活着……”

聲音驟然幽冷：“那麽就不要怪本座翻臉無情了！”

這句話一落，衆皆嘩然。

就連流淵，瞳孔也猛地收縮了起來，他厲聲：“魔娅！”

魔娅卻像是已經瘋了一般，她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鳳璃劍主，本座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活到本座出來那一天！”

聲音終于停止了，一切又恢複了初始的平靜。

但每個智慧生命都知道，方才所聽到的那些話并不是夢。

最慌亂的當屬獸族和精靈族了，就算別人不知道先前那三個對話者是誰，但他們可是一清二楚啊。

神聖比蒙、七彩神鳳和七彩神凰——三只混沌獸。

但是，鳳凰族卻是處于狂喜狀态中的，因為守護鳳凰族的兩大混沌獸居然在同一時間回來了！

原本以為就只有神凰大人，沒想到神鳳大人竟也死而複生了，何其有幸！

鳳凰族上下，無論是祖宗長老，亦或是王室平民，都高興地歡呼了起來，一時間都忘記了還有暗獸人這個大敵。

所以他們自然也不會知道，神凰和神鳳二人現在雖然處于不同的地方，但心依然相連着，自然都很是憂慮。

并且，流淵和清影不管相距多遠，都能用意識交流。

本來七千年後再見，應該是喜悅的溫存，但是其他所有情緒都被魔娅那一番話給沖刷掉了。

大愛在前，小愛在後。

“魔娅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卑鄙了。”清影擰眉，“居然想讓璃璃死。”

魔娅說出那種話，有一層很明顯的含義——就是要讓鳳璃劍主提前暴露身份，并且讓九族的智慧生命都去追殺她。

死一個還是死九族，這個選擇很好選。

用九族的力量去殺鳳璃劍主，魔娅果然是好算計！

“璃璃？”流淵聞言，倒是愣了一下，“青璃丫頭不是早就去了麽？現在的鳳璃劍主是另外一個小丫頭。”

清影嘆氣，聲音有些澀然：“不，現在的鳳璃劍主還是璃璃，璃璃也的确死了一次，我只能感受到這些，其他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這樣麽……”流淵若有所思，“也就是說鳳璃劍主從始至終只有青璃丫頭一人？”

“是的。”清影道，“但現在不是讨論這個的時候，流淵，你速回來，我們需要商量對策。”

縱然聲音很平靜，但也難掩那幾分顫抖。

流淵的身子輕輕地震了震，他眼神柔和下來，眉目依舊炙熱：“好，我回去，你等着我。”

隔着千萬裏的清影聽到這句話，縱然已活了上萬年，也忍不住心頭一酸。

她微笑着仰起頭來，輕聲應道：“我等你。”

**

玄靈域。

卿雲歌終于将腦海中的記憶融合了，但是她睜開眼後，竟然有些茫然。

茫然地并不是因為她就是鳳青璃，而是……她為什麽還活着？

卿雲歌揉了揉太陽穴，她記得她祭劍之後，連神魂都不複存在了啊。

怎麽她不僅重活了一次，甚至又再度成為了鳳璃劍主？

思緒還未理清，下一秒，卿雲歌的神色就是一變。

不，事情不對！

她很清楚地記得，在她還是鳳青璃的時候，鳳璃劍中有些東西是沒有的，包括……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