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19 章
閣中,正值晨時。桃花正豔,冉冉檀香繞過窗,來到他眼前。銘初凡拈着一朵花放在眼前細視。臉上有桃花,手上有桃花。
門被打開了,來者裙擺搖動。是婀娜身姿,小巧幾步。
“又是女子……”他喃喃一聲,愁眉緊鎖。
女子們矮了矮身子,寒暄的話也免了,急切道:“盟主!煙渺閣中玉儡被盜,你可要為我把那人搜刮出來!”她急切得甩袖,也難顧上何為高雅。
蕭吟斜了斜身子望了藍蕊鴛一眼,道:“妹妹莫急,盜竊之人雖然是身手不凡,但也不是盟主抓不到的。”她再轉身,望向那個手拿桃花的男子:“盟主如今錦衣華服在身,當年我們兩家為你們拼死拼活……”
“我沒有忘記。”銘初凡淡淡地道,擡眼望向她。
蕭吟勾起了一縷笑:“那便好……如今我家的寒兮被盜,而蕊鴛妹妹的玉儡又不見蹤影,盟主說,該如何是好呀?”
銘初凡起身,走下臺階:“唔,兩位放心。這件事交給我,請兩位在府上靜候佳音。”
夜色朦胧,人的思緒又不禁蕩漾起來了。或許閣中的錦衣華服原本屬于銘雨顏,她穿上定當很美。想到這裏,銘初凡都不由舒心一笑。但是這個人,她現在卻全身是傷,血痕留在她的手上、腰上、背上……此時她正躺在一張舒坦的床上。靈軒總是那麽清雅,它的旁邊有河,一條靜河。在靈軒中看它并不會隐藏殺機,但它确确實實地幾乎把一個生靈吞噬。寬敞的屋裏左邊置有竹幾,竹幾上有刀。茗煙就靜靜地躺在這裏,在遙遠的綴靈,遙遠的,最深處。她青絲未挽,蒼顏于榻上。但是,他們并不知道。
夜,這裏的夜并沒有靈軒裏的沉寂,這裏很歡樂。
紅衣女子從背後一攬住黃衣女子的脖子。
銘皓玲作驚訝狀:“哎喲!你可把我吓壞了!”
坐在對面的銘初凡正大笑,銘皓玲俏皮笑:“好啊你!不告訴我,還在這裏哈哈大笑,哼!”
默淇揉揉她的臉:“莫生氣,莫生氣,初該打!”
歡愉正溢着整個內廳,華燈見證了歡愉,歡愉飄蕩着在長廊,夜,也見證了歡愉。
銘初凡說:“你們覺得,此案可有什麽線索?”
銘默淇輕媚勾起一縷笑:“這人的武功不亞于藍蕊鳶,而且蕭吟如此聰敏也瞧不出他是誰。”
銘皓玲拿起茶杯,繼續道:“聽蕊鳶道,那人不曾說一句話。但她篤定,那個人必定是個女子。那麽世上有哪位女子可以創下這樣的奇跡?”她又戲谑地笑了笑,“卻無人猜出她是誰。”
男子玩弄着手中的杯,七分風流,三分戲笑:“哈哈,無人猜出她是誰。”他挑眉,“她有一招露餡了。蕊鳶說她的劍是被近身挑開的。”
皓玲沉吟:“果然是她。炎尋師父門下的人又怎會這麽容易死……”
他們各自心中早有答案,只是這些事來得有些許突然。
晨,嬌豔的陽光透過窗來到她的身上。
竹屋裏有清淡的花香,嬌豔的陽光,歡悅的溪水聲,以及榻上那個垂死的人。茗煙微微睜開眼睛,她能夠見得到的第一件事物是柔和的陽光。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像是受了傷的蝴蝶嘗試着扇動着它的翅膀。
榻上之人一身白衣,長發已及腰,臉色稍顯蒼白。女子擡起素手扶了扶額,發現額上一絲冰涼,冰涼得透徹。可能是這一剎的冰涼提醒了她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她閉着眼回想。昨日、前日、往日的事歷歷在目,她盜了玉儡,拿了寒石,跳進了河裏。忽然她眼睛裏閃過一絲驚恐,恐懼過後她才想起正事。眼角的餘光也變得淩厲起來,目光巡視着周圍,試圖找到玉儡和寒兮的所在。身子微微一動都能扯住她感受疼痛的神經,她才發現全身多處都被包紮着。其實,寒石和玉儡就在她附近,但她只摸索到未離還在。于是便想輕盈地翻個身,但事與願違,“啪”地一聲,她沉重地落地了。
落地後聞得長廊上有一陣腳步聲,是輕盈明媚的步伐。門外,長廊裏,一個及笄少女正在走來。她輕盈的步伐搖曳着,着一件白衣,胸前與腰間是淡淡的鵝黃,外罩青紗。只覺她的笑俏皮可愛。
及笄少女推門而進。
我仍是因無力而跌落在地上,右手支撐着,卻不留意左手觸到的地方已經溢出了血。來不及顧慮受傷的地方,就被眼前的這位少女所停住了目光,少女靈巧鮮妍,歡顏活潑,竟讓我放下了所有戒備的思想。
她一進來便說:“哎呀,你醒啦!但是怎麽在地上呢?”我正在茫然之際,她便把我扶了起來。她又發現了我腰間的傷口又裂開來,又緊張道:“傷口又裂開了!你別亂動呀!”她睜大着眼睛望着我。
我不由地一笑:“不礙事。”
她忽然笑笑,問我:“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回答道:“我叫茗煙。”
她聽了我的名字後,嬌俏一笑,忽然又放開我的手。她站起來一轉身,白衣青衫的裙擺随着她拂動。她說:“我叫柳靈兒。你的名字真好聽,品茗時的縷縷茶煙,呵呵,不錯。”她又問我:“你會下棋嗎?”
被她問得我措手不及,只好回答:“我……我會……”
柳靈兒,這個名字就在我心上了,柳靈兒那一身青紗白衣也映在了我的心中。他日我若隐世處于青竹閣中,必要帶上她。
在後來的談話中,我得知這是她的家。他們世世代代都未曾搬遷,她是主人,但她也有自己的使命。而且,連她都不知道那條人工河竟是怎麽運作。重要的是,從我出發去盜玉儡開始,已是第八天。我殊不知以我以這樣傷重無力的狀态要如何走得回去。
這裏的庭院只是她庭院之一的後院。我不禁感嘆,太大了!
在這裏的樹上,長着一種白色的小花,每一片花瓣在尖角裏都沾着褐色,散發着幽香。她問我:“外面好玩嗎?”
我說:“其實我是一名……”
她打斷了我說話:“你戴這朵花,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解釋一下,前面那段提到的銘家三師兄妹心中的答案是指,盜玉儡和寒兮的人很有可能是銘雨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