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B.H研究所! — 第 16 章 surprise!1
surprise!1
我原以為這天晚上我會夢到楊雨欣,但我錯了。這天晚上和最近幾個晚上一樣,是無夢的夜晚。我只覺得自己在一片虛空中飄浮着,周圍包裹着不知名的液體,仿佛液态的星空,閃亮的星辰在裏面懸浮着。
在這一片混沌之中,我無憂無慮地暢游着,那一刻我忘了自己是誰,只是單純地在迷霧中穿梭,我将一切抛在腦後,此刻我唯一的任務就是無目的地飄蕩。
意識如同冰封的湖面,逐漸裂開一條細縫,随着一聲微不可聞的破碎聲,虛僞的夢境在我眼前破碎,只留下蒼白的現實。
我知道我的意識已經醒來,但是不願意睜開眼睛。因為我知道睜眼後,我面對的也是熟悉又陌生的員工宿舍天花板。
然而,衣服摩擦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卻頑強地鑽入我的大腦。
不對。
我敏銳地意識到了不對勁,房間裏除了我沒有別人。那這響聲是誰發出的?
要不要睜眼?
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是從來不相信什麽牛鬼蛇神的,然而在深更半夜,我居然也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我突然不敢睜開雙眼,怕自己會看到什麽不好的東西。
然而最後我還是沒忍住睜眼了,因為我感受到那東西移動到了我的床邊。
那瞬間,我的血液凝固了。
是袁梓副所長,她站在我的床邊,額前的劉海垂在眼前,柔順的長發也瀑布般垂在腦後,研究所裏的燈光透過窗簾射入,打在她的臉上,形成的光影讓她看上去像一個幽靈。
袁梓副所長?她怎麽到這裏的?我怔怔地看着她,恐懼使我動彈不得。
她看到我醒過來,微微揚了揚眉毛,似乎流露出了轉瞬即逝的驚訝,不過旋即恢複了以往那樣冷漠木然的表情。
“副所長……您來幹什麽?”我顫抖着聲音問。
她沒回答我,舉起一把黑色的手槍,抵在我的太陽穴處。冰涼的觸感讓我一下子清醒了。
“您……您幹什麽?!”我驚恐不已,渾身冒出冷汗,那槍裏的槍油味淡淡地飄來。
袁梓依然沒有說話,冷冷地俯視着我,毫不留情地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如雷貫耳,穿透我的腦髓,在我的身體裏回響着。劇痛只是短暫的,因為随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随後,一切都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
窗外的鳥兒輕快地鳴叫着,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入房內,一切安靜而祥和,如同我以往醒來的無數個早晨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但我內心的恐懼依舊沒有消散,不停地喘着粗氣。那冰冷的手槍抵住太陽穴的觸感是那麽真實,當時那絕望以及痛苦歷歷在目,讓我無法說服自己那只是個噩夢。
我用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完好無損,沒有一絲傷痕。
我又轉身看了看我的床單和枕頭,都潔白幹淨,完全沒有一點血跡。
但是我忘不了當時袁梓冰冷的表情,那種不帶一絲感情以及憐憫的目光。我剛開始以為她只是性格冷漠,現在看來,她整個人從裏到外冷透了,就像機器一樣。
我果斷地從床上翻身坐起,簡單洗漱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實驗室。
我找來一個巨大的紙箱,将我的物品一股腦地放進去。我的書,筆記本,馬克杯,都整齊地擺放在紙箱裏。
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知道是誰的,但我顧不了那麽多了,只忙着低頭整理我的個人物品。
“曾皙先生,您這是幹什麽?”季禮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彎下腰,鑽到桌子底下把我電腦的插頭拔出,等我再次直起身子,才說:“季禮先生,您來的正好,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您。”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就讓我回答您的。”季禮輕笑了兩聲,“不過您問吧。”
我将我的電腦抱起,季禮不為所動地站在一旁,看着我吃力地将電腦放到紙箱裏。
“今年一月中旬,您有沒有去過市醫院。”
“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麽這麽問,但我的回答是:沒有。”季禮微笑着說。
“真的沒有嗎?您再好好想想。”
“真的沒有。”季禮的回答斬釘截鐵。
“哦。”
沒什麽好說的了。我的記憶是不會出錯的,那一天,我和楊雨欣剛剛去醫院探望完她的父親,走到醫院門口時,我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看到了季禮的身影。
說實話,我那個時候已經有點警覺了,但沒往這方面細想。現在看來,一切的線索都串起來了。
季禮當時去醫院幹什麽?他又為什麽要隐瞞?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謬,但是當時醫生明明說了,楊雨欣父親的病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怎麽會突然間又惡化?
當然,生死有道,命運無常,這種情況在醫院裏經常發生。有的人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就發病了。但是——偏偏就這麽巧——在我在醫院看到季禮後的幾天後,就接到楊雨欣父親病死的消息。
我不願意再想下去,現在,B. H研究所的形象在我心裏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裏多待一秒我都接受不了。
“牆角的那一盒咖啡我就不帶走了,就當是我最後送給你們的禮物。”我說着,将桌子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放到文件夾裏。
“曾皙先生,您到底是要幹什麽?”
“我的辭呈在那張桌子上,您小心一點別弄髒了。拜托您把這個交給所長,實在不行副所長也可以。”
季禮不再說話,我也沒有再理會他,匆匆地整理着桌子上雜亂的鉛筆等小玩意兒。
“原來如此,曾皙先生。”季禮說道,“那我明白了。”
聽到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我緩緩吐出一口氣,雙手叉腰站在實驗室中央,擡起手擦了擦額頭處的汗水,環視了一圈我待了小半年的實驗室。沒了我的個人物品,整個實驗室變得空了許多,一下子回到了我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的樣子。
所有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差辭呈遞交完畢,我就可以徹底和這鬼地方斷絕關系了。想到這裏,我不由地悠哉地在實驗室裏漫步。
想當初,我日日夜夜盼望着來到這裏,當時的渴望和現在的恐懼程度是一致的。你要是問我後不後悔來到這裏,我可能真答不上來。
楊雨欣的身影再次浮現出來。
我搖了搖頭,勸自己不要再想這件事。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置身事外,将一切交給警察,不要再和這裏有任何瓜葛。
砰。
一聲槍響将我拖回現實,我的冷汗瞬間冒了一身,緊接着傳來的是玻璃瓶破碎的聲音,清脆地回響在實驗室裏。我顫顫巍巍地轉頭,果不其然,桌面上的咖啡杯碎了,裏面的咖啡爆漿似的迸濺出來,在潔白的桌面上形成一幅詭異的畫。
“诶呀,打歪了。”季禮抱歉地笑笑。
“你要幹什麽?!”我驚恐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盯着他。
只見季禮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到了門口,手裏拿着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着我,裏面還有淡淡的煙飄出。
“清理隐患。”季禮說,語氣平靜得讓人害怕。
砰。又是一槍,這一次子彈和我擦身而過,打到了我身後的牆壁上,那裏立刻蔓延開來蜘蛛網一樣的裂痕。
我一下子癱軟到地上,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我早該料到的,像我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抽身離開。我的辭職意味着我将這裏能公開的不能公開的秘密都帶走了,他們怎麽可能放過我。
“你們……”我憤怒的聲音帶着顫抖。
“唉,我的槍法還要再訓練啊。”季禮有些憂傷地說,“按理說這事應該讓袁梓來的,但她現在正……呵呵,抽不開身。”
“你們太嚣張了,遲早有一天會被繩之以法的。”
“您說得對。”季禮眯起眼睛笑了,舉起手裏的槍,再一次對準我。
忽然,季禮猛地向前踉跄了一下,手裏的槍跟着掉在了地上,滑出幾米遠。
“曾皙!快把槍撿起來!”季禮身後傳來劉嘉的聲音,他将手裏的棒球棍扔到一邊。
我趕忙站起,拖着腳步跑到槍那裏,将槍撿起,對準季禮的頭部。
季禮顯然被剛剛那一記棒槌打得不輕,還在那裏捂着後腦勺,結果下一秒就被劉嘉抓住雙手背在身後制服住了。
“先別開槍,曾皙。”劉嘉說着,死死地盯住季禮。
此時季禮已經逐漸緩過神來,喉嚨裏發出了低低的笑聲,讓人聽了覺得毛骨悚然。
“哈哈哈,失算了,失算了。”他垂着腦袋,但我依然能看到他咧着嘴角。
“季禮先生,我建議您接下來不要輕舉妄動,”劉嘉擡眼看了看我,接着說,“不然我們随時可以開槍結束您的生命。”
“當然,我明白。”季禮笑着說,“你們想怎麽樣?”
劉嘉的嘴角動了動,似乎在抑制自己的情緒,“帶我們去見所長和副所長。你知道她們在哪裏。”
季禮笑出了聲,“真有意思,你憑什麽這麽篤定,所長和副所長現在在一起?”
“直覺。”劉嘉聳了聳肩。
“劉嘉,”我緊張地問了一聲,“萬一他把我們領到埋伏裏,怎麽辦?”
“不會的,我想他沒有蠢到這種地步。”劉嘉說,“如果那樣,先死的是他自己。”
“喂,先生們。”季禮又說話了,“你們把B.H研究所想象成什麽了?”
我無語地望着他,剛剛我還險些命喪他的槍口之下。
“你最好快點帶路。”劉嘉的語氣裏帶着威脅。
“沒問題。你們跟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