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慕生的坦白

吳蔚的車是越野系王者，在冰雪路面的表現如魚得水，而慕生的奔弛是商務座駕，在今天的路況下沒有任何優勢。

兩車相撞時，吳蔚利用車自身的防滑性能，借助奔弛的撞擊力沖向路旁的護欄。緩沖之後沿斜坡向下，借助樹木和枯草的阻礙。目前只是右臂撞擊脫臼，僥幸沒有大礙。

慕生就沒那麽幸運了。

奔弛的右側車身卡在大貨車底，幾乎被擠扁，慕生的腿陷在變形的車體中，無法動彈。

他的頭上有鮮血流下。

吳蔚撞得頭昏眼花，過了好一陣子，大腦裏的嗡嗡聲才停止。

她拼盡力氣推開車門，從已經側翻的車裏出來。

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如紙片般在天地間飛舞。

忍着手臂的疼痛，她踩着咯吱作響的積雪走到奔弛車旁，伸手從已經破碎的車窗裏拿出畫盒。

慕生的意識很清醒，但他無法動彈，頭痛欲裂，只能眼睜睜看着吳蔚的所作所為。

他知道自己的腿應該是廢了，他的職業生涯也會就此終結。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

吳蔚看着靠在椅背上的慕生，因他如釋重負的表情感到納悶。

“慕生，五年前是你害死了祁羽微，這是你的報應。”吳蔚冷淡地說。

慕生閉着眼睛，氣息微弱卻平緩：“我殺的人多了，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吳蔚咬牙，飛雪倒映在她眼中，猶如填滿了冰霜。

“你連你們慕公子的未婚妻也不記得？”她不信，故意說道。

“呵呵，他的女人很多，你說哪一個？哦，是為了救戰家二少死的那個嗎？”慕生挑起唇角問道，之後他又自問自答：“她的死，是注定的。”

“為什麽？就因為她發現了你身份的秘密？因為她看到了你的紋身，所以她就要死？”吳蔚有些許激動。

慕生睜開眼睛看着吳蔚，掩飾不住身體的痛苦。事已至此，他也不想追究吳蔚是怎樣得知他身份的了。

他的語氣中滿是嘲諷：“既然你是她的生前好友，她都沒告訴你她和慕楚揚在一起的目的？你以為真的是因為愛？呵呵。”

吳蔚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不相信祁羽微為了報複戰卿辰才和慕楚揚在一起，那麽，還有別的目的嗎？

“你開條件吧。”吳蔚想讓慕生說出真相，至少是他知道的真相。

慕生一哼，看了眼她手中的畫盒：“我就算被救了，也是個廢人，慕楚揚第一個不會放過我。”

明明是很危險的處境，他卻表現的并不在意。

而後他又說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和祁羽微有關的事告訴你，只需要你幫我個忙，就這麽簡單。”

“你不恨我？”明明是她把他撞成這樣，他卻沒有表現出一絲恨意。

“呵呵，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這條不歸路，我已經不想再走下去了。這是我在瑞士銀行保險櫃的電子秘鑰，你幫我交給慕筝。”慕生吃力地掏出一個U盤狀的小物，拿在手裏。

“你不怕我不給她？”吳蔚問。慕筝這個名字她記得，是她弟弟吳飓的女朋友，也是慕楚揚的妹妹。

慕生虛弱地笑了聲：“能為好友報仇連命都不顧的人，應該不是貪心的人。何況，保險櫃裏的東西對外人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好，我答應你。”吳蔚承諾道。

聽到吳蔚的答複，慕生深呼吸緩解疼痛，語氣依然微弱：“因為戰家和慕家的關系，孩子們從小就互相較勁，慕楚揚一直不甘心屈居戰卿辰之後，而戰卿辰滿不在乎的樣子更是惹惱了他。

後來他發現了戰卿辰唯一在乎也是放不下的人，就是祁羽微。

他知道祁羽微想報複戰家和慕秋顏，而他也恰好需要一個幌子，讓慕秋顏輕視他，對他放松警惕。這樣他才能在背後搞他的小動作。不然，你以為段淩風的後臺是誰呢？他那麽無情自私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對祁羽微在乎有加？不過是把得到她當作炫耀的資本而已，同時也掌握了一件可以随時摧毀戰卿辰的工具。為了接近祁羽微獲得好感，他無所不用其極。到最後，他自

己都被自己感動了，以至于認為他真的得到了愛情。

實際上，他只愛他自己。看到祁羽微念念不忘戰卿辰，他人前不可一世的慕公子怎麽能受得了？祁羽微再聰明，也不可能與一個為達目的連至親都可以利用的男人抗衡，所以她輸得一敗塗地。她大概到死也沒想到慕楚揚會對她一點情分都沒有，只以為是發現了我的秘密，我才會把她交給段淩風吧。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我知道她不愛慕楚揚，也不會在慕楚揚面前揭露我的秘密……”

吳蔚想起吳亞萱死前的自白，慕生的話再次驗證了段淩風和慕楚揚當初聯手的事實，也證明陸行琛沒有對她說謊。

所以，五年前那場栽贓嫁禍的主謀和黑手都一目了然。段淩風在明，慕楚揚在暗，裏應外合，利用戰氏兄弟的軟肋，把戰家的勢力一度削減到最弱，也擊潰了兩個男人的心理防線。

當初陸行琛嘲笑慕楚揚利用兩個女人和段家的私生子扭轉了戎門局勢，這傳言也是真的。

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吳蔚卻沒有感到輕松，她成為居心叵測的人用來對付戰亦霆的棋子，把他傷害得那麽深。可他沒有恨她，也沒有任何怨言，依然像寶貝一樣将她捧在手心。

“都說你是慕楚揚的心腹，為什麽背叛他？還是說，你一開始就是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吳蔚問。

慕生自嘲地說：“我從小就被慕家收養，和他一起長大，把他當做兄長。他影響我很多，我以做他的影子為榮，我說要和他一起保護慕筝不被人欺負。

可是後來，慕筝長大了，他卻故意讓她看到我殺人的場面。她驚恐地看着我，像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魔，我才知道我在她眼裏是多麽的面目可憎……”

聽到這裏，吳蔚的心中泛起一絲漣漪。

“你很在意慕筝對你的看法？你喜歡她嗎？”她問。心若是還能被觸動，那就說明這個人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

慕生仿佛聽到了一個笑話：“我不配。我是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惡人，她見到我都恨不得繞路走。她有男朋友，雖然她瞞着家裏，但我知道她很幸福，這就足夠了。”而後，他沉默下來。吳蔚知道他沒說完，因為他顯然是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