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人

市公安局內，紅裙女孩案的調查工作正有條不紊地推進。

盡管例會定于早晨八點，周倩卻已在七點半提前到達。

“喲，天天踩點上班的人來得挺早啊！”李剛打趣道，随後又問：“吃早飯沒？我這兒還剩幾個小籠包。”

“我才不吃你的剩飯呢。”周倩沒好氣地回應。

“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愛吃不吃。”李剛邊說邊将小籠包迅速塞進嘴裏，噎得他急忙喝了口水。

周倩見狀大笑：“你這是餓虎撲食啊，不，更像是惡狗搶食。”

“咱們還是不是革命戰友了？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人。”李剛撇了撇嘴，又喝了口水，努力咽下最後一口食物。

“誰跟你是自己人。切！”周倩轉過身，不再理他，李剛作勢就要敲她的腦袋。

随着警員們陸續到齊，例會正式開始。

“嘿，周倩今天表現不錯嘛。”陳寧望着端坐的周倩，也加入了調侃的行列。

“你們師徒倆真是心有靈犀，連內涵我的表情都一模一樣。”周倩嘟囔着。

“好了，玩笑到此為止。周倩，別嘟嘴了，像個孩子。周老昨晚已大致向我介紹了情況，現在請你再向大家詳細彙報一下屍檢結果。”陳寧正色道。

“死者是林曉薇，女性，漢族……”周倩開始彙報。

“直接說重點，用更通俗的語言。”陳寧打斷道。

“簡而言之，我們在死者的紅色連衣裙和皮膚組織上未發現外來物質，确認案發第一現場即為小樓。死者額頭凹陷是石頭撞擊所致，但非致命傷。其胃部和左胸各有一處刀傷，均未傷及要害，死因是失血過多。胃部一刀行兇者是右利手，左胸則為左利手。此外，死者下體內檢測到了其他人的DNA，與周明的不符，并在其眼部、胸部提取到三組指紋，其中一組為周明所留，它們與彈簧刀上的指紋相符。但是，我們在數據庫裏，并未找到相同的DNA和指紋。之前的足跡鑒定報告顯示，窗戶上留下的半個腳印是左腳的，說明着力點在左腳，跳窗的人可能是左撇子，那麽死者左胸的一刀可能是跳窗的人刺上去的。彙報完畢。”

“好，坐下吧。”陳寧聽後，眉頭緊鎖，顯然案情正朝着不利的方向發展。

“大家有什麽想法嗎？”她轉向會議室裏的其他警員，聲音低沉。

一名年輕的警員舉手，猶豫了一下後說道：“陳隊，既然死者的DNA和指紋都在數據庫中找不到匹配，那麽兇手有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另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警員接過話茬：“我同意。而且，死者身上的傷痕雖然多，但都不足以致命，這說明兇手可能并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而是有某種特定的目的或者動機。兩處刀傷，一刀是右手持刀，一刀是左手持刀，很顯然，行兇者是兩個人。死者懷孕兩個月，所以我們應該傳喚邱慶林，他最有可能是孩子的父親。另外，我們需要深入挖掘死者的背景和人際關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其他線索。”

陳寧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思量。這個案子确實比想象中複雜得多，但她也明白，作為一名警察，面對困難和挑戰是常态。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精神。

“好，那我們就分頭行動。石磊，你負責繼續調查死者的背景和人際關系。劉江和魏林，你們兩個人去一趟成江，把邱慶林帶過來。我、李剛、周倩再去一次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其他人，繼續調查有沒有什麽其他可疑的線索或者目擊者。”

“陳隊，我們現在就出發去現場嗎？”周倩邊說邊站起身準備離開。

“不急，現在還太早。晚點我們三個一起去捉t鬼，”陳寧壓低聲音說，“李剛，你過來一下。我給你們倆安排個任務，去蓮花大酒店。”

“陳隊，這是什麽意思？”李剛一臉疑惑地問。

“那天從吳友和家出來後，我讓人調查了林曉薇和邱慶林見面的确切地點，就是蓮花大酒店。你們倆現在去那裏，查看一下所有的監控錄像，特別是案發前後的。現在應該已經整理完了。我再去看看死者的遺體，咱們晚些時候會和。”

李剛點了點頭：“我知道那個酒店，本市最高檔的酒店之一，應該能排到前三，這個邱慶林夠下血本的”。

“這就下血本了，”周倩不屑地看了一眼李剛，“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以為金錢就是一切嗎？世俗！”

看着他們兩個拌嘴，陳寧不禁笑了起來，緊張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一下，她快步向停屍房走去。

抵達酒店後，李剛迅速與酒店經理取得了聯系，并得到了他的全力配合。監控室中，一排排屏幕閃爍着各種角度的畫面，記錄着酒店內外的每一個細節。他們分頭行動，逐一查看案發前後的監控錄像，特別留意林曉薇與邱慶林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倩的眼睛緊盯着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絲線索。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那是林曉薇，她正匆匆走進酒店大堂，臉上帶着幾分焦急和不安。緊接着，邱慶林也出現在了畫面中，他顯得更加謹慎，不時地回頭張望，仿佛害怕被人跟蹤。

兩人很快在酒店的某個角落會合，并開始了一段激烈的争執。由于監控角度的限制，她無法清晰地聽到他們的對話內容，但從他們的肢體語言和表情中不難推測出，這場争執一定與林曉薇懷孕有關。

正當她沉浸在思考中時，李剛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注意另一個屏幕。只見畫面一轉，一個身穿黑色運動裝的男子悄然出現在酒店的後門處，他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然後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李剛知道，那個黑衣男子就是吳友和，他自己親口承認跟蹤林曉薇。

“邱先生在我們酒店有專屬包房，負責該樓層的是江月。”酒店經理随即喚來了名為江月的服務生，“江月，向這兩位警官詳細介紹邱先生的情況，我要去處理點別的事情。”

“兩位警官好，”江月禮貌地微微欠身。

“江月，接下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都将錄音記錄，但請放心，根據保密規定，這些錄音僅用于案件調查。”

起初，江月因錄音而略顯緊張，但得知保密措施後，她放松下來，輕聲應允：“好的。”

“請詳細敘述一下從邱先生首次光臨到三天前的具體情況，盡量不要遺漏任何一個細節，”李剛模仿陳寧的嚴肅口吻說道。

江月緩緩回憶起來：“邱先生首次光臨是去年三月一日，随行的有三位女士，開了兩間房。那晚，三位女士之間發生了争執，所以我記得很清楚。第二天，邱先生向我咨詢蓮城的特色美食，随後便與她們外出，還帶了很多設備，後來我才知道他們是做直播的。第三天，又一位女士來找邱先生，我猜測她也想成為網紅。一個月後，邱先生再次來到酒店，當晚，那位女士來找邱先生，她一瘸一拐的，臉蛋紅腫，額頭還擦破了皮。之後，邱先生長期包下套間，每個月都會來兩次，那位女士也會來，但每次都神神秘秘。我後來才知道她叫曉薇。他們兩個人關系親密，林曉薇的穿着也越來越好，當時我們還挺羨慕她的。直到兩月前的一天，一個陌生女人怒氣沖沖地跑到酒店，她自稱是邱先生的妻子，場面很尴尬。然後，邱先生就把房退了，再也沒來過。”

“你确定他再也沒來過？監控記錄裏是怎麽回事？”周倩追問。

“确實如此。邱先生那次來當天就走了，同事們都認識他，到現在，我們有空還會聊聊他們三個人的事。”江月肯定地回答。

“謝謝你提供的信息，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系你！”

“警官，是不是邱先生出了什麽事？”江月一臉好奇。

“抱歉，不方便透漏！”

一扇沉重冰冷的鐵門悄無聲息地緊閉着，門上挂着一塊褪色的牌子“停屍房”。這裏，是生與死的交界，是人間與冥界的緩沖帶。

停屍房內，一排排冷櫃散發着幽幽的藍光，好像在靜靜守護着那些未解之謎和逝去的靈魂。

陳寧再次面對死者的遺體，仿佛在與她進行無聲的對話。她仔細地觀察着遺體的每一個細節，試着從她冰冷的身體上讀取最後的信息。

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

她腦海中反複回放着屍檢報告裏的描述，突然間，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死者的額頭上。

既然兇手手持利刃，又為什麽會選擇用石頭襲擊死者。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盤旋不去，或許，兇手在行兇過程中遇到了某種意外，或許，案發的時候，周明想救林曉薇，而誤将石頭砸在了她頭上。

對，要找到那塊石頭，那上面可能會留下指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