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不出的樓梯

俞冷一下被吓呆了，恐懼的快速向後退，撞在了路嘉木身上。

“什麽東西？”他回頭，“你們……你們聽到那個笑聲了嗎？”

路嘉木搖了搖頭：“沒有。”

笑聲沒聽見，不過門後那如有實質的黑暗中，那堆古怪畸形，還擁擠在一起的眼睛倒是看到了。

很明顯，六層的走廊裏有只怪物。

路嘉木突然想起了一首歌：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屏都是小眼睛。

路嘉木心裏的念頭剛過，就聽到那扇門後，有重物在地上刮擦而過，逐漸靠近的粗重聲音。

俞冷大驚失色，怕那眼珠怪闖進來，又壯着膽子沖過去一把把門鎖上了。

樓道本來就十分昏暗的燈光接觸不良似的閃了閃。

路嘉木的目光穿過俞冷，看向他的背後，突然平淡的指出：“你身後的牆上有血。”

俞冷才把門鎖上，聽到他的話，身上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他僵硬的轉過頭，看向自己身後。

在那本來就很斑駁的牆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炸開了一大片人形的血跡。

上面有鼻子有眼，俞冷一回頭就和它臉貼臉了。

就好像……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牆上盯着他們看。

一種不祥的意味撲面而來。

明明剛才還沒有的。俞冷渾身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他一時居然不知道應該感謝路嘉木滿臉淡定，沒有露出那種見了鬼的表情渲染恐怖氛圍，還是應該怪對方用這種表情這種語氣直接說出這種話。

俞冷緊盯着那個印子遠離門邊：“什麽時候……”

路嘉木答話：“就在剛剛燈閃了一下之後。”

“這撞那個東西的頻率也太高了點？”俞冷吞了口口水，“有古怪，咱們今天先回去吧。”

不用他說，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王彪立刻轉身：“好。”

這次由王彪領頭，俞冷墊後，原路返回往樓下走。

然而剛走到樓梯轉角，王彪的腳步就頓住了，回頭看向身後的人，臉色不怎麽好看。

路嘉木走完最後幾節臺階，看到下一層樓的牆上，也有那團人形的血污，也用鮮紅的油漆寫了數字6。

來的時候，他們一層一層走上來，數字都是沒有問題的。

王彪低聲問：“還是6層。怎麽辦？”

走在最後的俞冷突然一手捂着後頸，動作幅度很大的轉頭往回看。

路嘉木注意到了，側頭看向他，問：“怎麽了？”

俞冷眼睛瞪得很大，神色驚疑不定：“好像……有什麽在後面對我哈氣。”

王彪也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看了一會後安慰他：“可能只是有風。我進來的時候也感覺到了。”

可是現在他們都知道這裏有鬼了。

俞冷強行扯開嘴角，露出他慣常的那種燦爛笑容：“也許。”

王彪又問：“怎麽辦？”

路嘉木捏了捏下巴，開始沒什麽意義的胡亂思索起來。

往下走，很明顯還是第六層，往回走也是第六層。無論往哪裏，他們都是被困在第六層了。

也不知道一個人往上走的話，會不會很快出現在最下面，或者往下走出現在上面。

這種東西肯定存在一個邊界，一個分界線。

不知道一個人如果半個身子進入第六層與其他樓層的分界，另一半身子沒進去的話，會不會出現他一半在上面一半在下面的奇妙場景？

如果三個人盯着第四個人往樓下走的話，那第四個人會在某一位置消失然後出現在他們身後，還是直接走遠了？

不過路嘉木知道作死死得快原理，并不打算一味探究這種無用的細節。

萬一他們每一次重新回到的第六層都是平行獨立的，那一個人跑出去就要迷路了。

寇曼想了想，提議：“要不我們還是繼續往下走試試吧。畢竟我們本身就是要下樓的。”

王彪點頭。

俞冷突然又瞪大眼睛，頻繁回頭看：“你們……現在有沒有聽到有人在笑？”

除了他之外的其餘三個人紛紛狐疑搖頭。

俞冷開始強顏歡笑，但依然無法掩飾他的驚恐：“只有我一個人能聽到啊……”

雖然另外三個人正一個挨着一個的排隊站在身邊，但他卻感到了一種孤獨無措，被孤立了的感覺，令他恐懼的心跳加速。

俞冷最害怕那種明明看不見，卻在無時無刻不彰顯着自己存在的恐怖存在。

路嘉木靜靜盯了他幾秒，感覺比起被笑聲殺死，他被自己吓死的可能性更大些。

相比于身後有個被鬼控制的人，還是由空氣組成的鬼更好接受。

路嘉木問：“你走我前面吧。”

因為過于恐懼，俞冷甚至沒法和路嘉木進行虛假的客套，當即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十分感激的說：“謝謝，謝謝……”

路嘉木在心裏喟嘆了一聲。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會死人，還總有奇怪東西的話，他甚至有點要喜歡上這個世界了。

他側開身，讓俞冷先過去，然後四個人繼續往樓下走。

過了這個六樓，再到樓梯轉角時，牆上那個鮮紅的數字6和那攤血跡又出現了，仿佛在嘲笑着他們跑不出去了。

走在最後的路嘉木感覺到有一陣十分陰冷的風吹過自己的後頸，就像是有個人貼在自己的脖子上呵了口冷氣。

路嘉木腳步一頓，側頭向後看了一眼，身後什麽都沒有。

然後他聽到了一陣似虛幻又似真實的歡快笑聲：嘻嘻嘻嘻……

除了最開始俞冷去開門後說聽到了笑聲那次，他們聽到笑聲時的共通點就都是走在最後面。

這很可能是有什麽東西，已經跟在他們身後，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

聽到這種笑聲，路嘉木在心裏條件反射的跟着笑了起來。

俞冷回頭看他，用眼神詢問着他是否感受到了什麽。

路嘉木沒做回應，只是無言的繼續跟在他的身後。

他們很快又向下走了幾層，依然每一層都是六層。

正常情況下，以他們下行的層數，應該早已到地下好幾層了。這應該已經可以排除單純的幻覺了。

王彪板着臉停住腳步，不再走了。

反複在同一片區域裏來回行走，除了浪費體力以外，毫無用途。

“我們在這裏也有一段時間了，等到熄燈的時候我們還沒回去，應該就會有人發現我們被困住了。”

寇曼打破了他的樂觀：“可你覺得那老師像是會來找我們的樣子嗎？”

俞冷也憂慮重重：“也許他會覺得我們都死了，或者偷跑出去了，在等着明天早上再來找我們。”

他們在這裏待得越久就會越危險。而且第六層的那只怪物在做什麽也是未知的。

如果在熄燈之前都沒有人發現這裏被一只怪物占據了，那麽在所有教職工也休息後，他們将會陷在這種前狼後虎的境地一整晚，就不知道有沒有幸能參加明天的數學早讀了。

寇曼嘆了口氣：“還好她們倆沒跟來。”

不然這麽不幸的一天，一定會把她們弄崩潰。

俞冷看了路嘉木一眼，像在詢問他的狀态。

其實路嘉木早就被那種似虛幻似真實的笑聲3D立體的包圍了，只是他沒表現出來什麽。

路嘉木漆黑的眼珠動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在一片“嘻嘻嘻”聲中露出一抹笑容，小聲開口：“我記得今天文老師講過這種故事。”

剩下三人在腦子裏過濾了一下，也很快想起了幾個鬼打牆的鬼故事。

沒想到文老師講了一下午的鬼故事，居然是為了在這種時候用的。

但故事裏的主角通常要麽有其他工具，要麽直接被鬼殺了，完全沒有參考性。

“好消息是，它只是把我們困在了六層，否則樓層應該是會随機出現的。以它掌握的空間來看，它應該是老師描述裏比較常見的二級鬼怪。”

沒有直接害人的手段，只能間接影響。只要智商在線就能躲過。

然而壞消息是，門外的那種拖拉聲越來越響，離門越來越近了。

那個東西正巧占據的也是六層。

雖然最開始俞冷開門看到一群眼睛的那一瞬間，就立刻把門撞上鎖好了，再加上走廊裏的環境太黑，誰也沒看清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人的想象力總是無限的，他們已經各自在心裏為那些眼睛填充好了其餘的身體細節。

也許那是一個巨大的，頭上長滿了複眼的怪物；也許那是由無數生物血肉融合而成的拼接怪；又或者那只是單純的一團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