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劍中靈

“你是誰，你是葉脈神劍嗎？”葉绫羅四下裏張望着，周圍一片白茫，她不敢奔跑只站在原地，不過這回她自知自己又進入了精神領域，她擔心自己的莽撞很可能會讓自己的身體陷入危險。

“喂！你多次将我帶進這個世界是希望和我溝通嗎？我答應你！我也想和你溝通。”葉绫羅對着諾大的空間喊着話，“你好！我叫葉绫羅，是葉家人，外面同我一塊來的都是我的夥伴，他們一個是這裏精靈族契約軍獸狼族的少族長敖天破，還有一個也是精靈族契約軍的士官晶瑩，還有左乾荒和莫尼若悟，他們和我都是人族，還有一位是天使族的冷羽落，他們都是我的夥伴。我們從遙遠的北境望川城趕來，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才來到這裏！我是想告訴你，現在外面正有人想來搶奪你，他叫軒轅刕，是個不擇手段壞人！他為了得到你就已從十八年前開始已屠戮我們葉家人，就是你欽定的守護者！而現在就僅剩我一個葉家血脈了，你是知道的對嗎？不然不會将我帶入這個精神世界。”

空曠的白色世界望不見邊界也傳不回一點聲音。

葉绫羅單薄的聲音繼續響起：“神器！你應該聽得見的吧？南帝他馬上就要來了，精靈族契約軍正在陣界中阻攔他們，但拖不了太久！我和你溝通并不是想讓你認我作主人，我只希望你能聽我一句，就一句，離開這！回到你原來的家，回到精靈族，那裏才有真正能夠保護你的人！”

“你回答我呀！我們已經守不住你了，已經沒法保護你了！”葉绫羅大聲的喊道，臉上過度張弛的肌肉将眼睛擠出水來囤積在眼眶，“我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了……我們葉家，已經沒有別人了……”葉绫羅癱坐在地上，淚水終于被擠出眼眶。

“為了你，我們葉家十八年前就拼上了所有人的性命！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回到這裏，我連我們家的土地都沒敢踏進一步就拼命趕來這裏，我已經踐行了我們葉家曾對你許下的守護你的承諾。請你離開吧！外面陪伴我幫助我的同伴們，他們不是葉家人，請不要讓他們陷入絕境好嗎……”葉绫羅抽噎着，猛地用手背甩去臉上的淚滴，“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要選擇我們家族作為你的守護者，我們家族已經沒了，已經亡了！不再是那個‘七家’之一的大家了你知道嗎！現在的我那麽弱，為什麽你還咬住不放？都說神器有靈，十八年前，你為什麽不出來保護我們？如果不是你，我們葉家不會招致這樣的滅頂之災！”

葉绫羅放聲地哭號，哭聲再無一絲顧慮，那命運強遭扭轉的哀苦，失去普通但幸福生活的悲傷，沿途經受的磨難傷痛以及諸般委屈，還有那悲慘歷史在此沖刷心頭的苦痛，頃刻間都化作蒼涼哭聲融入這片白茫天地。

這無邊的世界裏，每一道聲音都沒有尾聲。葉绫羅的每一次吸氣和抽泣就像一段連續的音樂被人瘋狂地交替按下暫停和播放鍵。

“我知道，你高坐古樹王座之上，我們只是你近乎永久生命中的姍姍過客，能得到你的青睐成為你的守護者也許是莫大的福分”葉绫羅斷斷續續的抽噎着，“但是我消受不起，我無福承受！請你離開這，請你離開這！離這裏越遠越好……回到你的精靈族老家繼續你的長眠！”

“绫，绫羅好像在動！”眼尖的莫尼若悟觀察到葉绫羅的狀态。

葉绫羅的身子正一顫一顫地發抖。

“小主，小主！您沒事吧，小主？”晶瑩迅速跑上前，雙手搭上葉绫羅的肩膀，看到葉绫羅的眼中盛滿淚水，随後從眼角筆直地墜下。

“晶瑩！你不能打擾長公主！現在的她正在與神器溝通，絕對不能打斷她！我們只要保護好她的肉身就好。”敖天破連忙制止晶瑩的呼喚。

晶瑩趕忙收住聲，定定地站在葉绫羅面前，看她空洞的雙眼不間斷地滲出淚來，自己的眼睛也蒙上一層水光。

“你走啊！聽到了嗎！你不願意理我就放我出去啊！我不會像我父母那樣為你這一把破劍死在這裏！我也不願意管南帝得到你會怎樣，要是躲不掉就讓他殺好了，反正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我的親人！”

葉绫羅猛地站起身，暈眩感瞬間傳遍整個大腦，淚光中她依稀看到一個精致俏麗的臉龐，金色的長發飄擺，永遠微笑着的臉上嵌着兩顆金亮的眼眸。

“雅晴姐，對不起，绫羅要讓你失望了，绫羅太沒用了！”葉绫羅的雙手都挂上了淚痕，“但我真心不想讓南帝得逞，為什麽，那種人，做這種傷天害理喪盡天良壞事的人卻能得到他想要的結果？！我不服！我不甘心……嗚……”

“誰家的小姑娘哭的這麽傷心啊？”一個蒼老卻又底氣十足的聲音渺渺然從遠處飄來。

葉绫羅收住哭聲，盡力捕捉這渺小的回應聲。

遠方的白霧開始攪動，亮白的光芒凝聚成一個人形，依稀可分辨這是一個長發長須的老者。整個世界的光亮似乎都被他一人所吸收，周圍暗淡下來，老者的身形愈發凝實。

“你……你是葉脈神劍嗎？”葉绫羅止住抽泣聲試探性地問道。

“我？呵呵呵，看不出來麽，我怎麽會是劍呢。”完全凝聚形體的老者站定在葉绫羅身前十步左右。

“神器有靈，我以為你是神器器靈化形。”

“喲，小姑娘年紀不大，知道的還不少。你能進到這個地方，說明你與神器有緣！我的靈識雖在此沉睡，但我亦能大致感受到外界的時光流逝，四百餘年，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

葉绫羅的眼睛向四周勾了勾。

“那麽請問您到底是？”

老者微擡頭，将目光完全從葉绫羅身上移去，左手撚須，胡須竟從白光中蛻變出真實的模樣。花白的頭發紮着一束發髻，兩彎眉眼纖細，眼皮下夾着墨綠色珍珠般的眼瞳，褶皺的皮膚刻滿歲月的階梯。但是老者脖子以下依舊是白色的光芒。

“哎，再來晚點，怕是連老夫這副面容都見不着了。怎麽樣小姑娘，認出我來了嗎？”老者伸出白茫茫的手輕輕撚住胡須，只有小指沒有貼靠胡須，稍稍翹起。

葉绫羅猛地眨眼，将眼中的淚水排空仔細地端詳，最後還是搖搖頭。

“什麽！你作為葉家子孫竟不認識老夫？”老者的聲音變得更為渾厚，甚至有一點急躁。

“你當真不認識老夫？！”老者的聲音夾雜着憤怒，變成了質問。

“不認識。”葉绫羅篤定地回答，但聲音明顯更小了，“你怎麽知道我是葉家的人？”

“哼！你身上精純的木屬性靈力乃是葉家至親一脈的靈力，而且應當是我的直系子孫！”老者鼻頭下的胡須在臉的兩側激烈地抖動着，“沒想到老夫的後代竟如此目無尊卑目無尊長，還是說我們葉家的宗祠上并無我的塑像？！”

葉绫羅被老者突然的言語吓得縮了一下。

“難道你……你就是葉脈神劍的前主人葉……樹葉根，呃不，葉……樹根前輩？”

“放肆！”老者的眉頭突然聳如山脊，眼珠完全從眼皮下探看出，強大的靈力威壓以自己為中心釋放！

葉绫羅連忙側過身子用胳膊遮住側臉。她真切體會過封将級別的威壓，那種全身骨骼內髒都被扼制的痛苦始終讓葉绫羅記憶猶新！她憋住一口氣，聽着心跳，靈力在體內支撐起脆弱的防護，身體不住地發抖，但痛苦卻遲遲沒有降臨，只有一陣風吹拂而過。

葉绫羅側臉通過手肘的縫隙觀察站在不遠處的老者，只見他高高仰起的頭，漸漸放低，平視于她，臉色雖然依舊愠怒，但卻顯露着難以遮掩的疲憊。

老者嘆出一口氣。

“老夫葉尋根，前葉脈神劍之主！也正是老夫以三封實力領葉家争得‘七家’之位。而你作為葉家子孫，竟不知老夫名諱！”

“葉尋根……”葉绫羅小聲念叨。

“哎……自我身隕，不想葉家竟無好男兒漢，悉心等候數百年卻竟等來一介女兒身。”

葉绫羅唇尖微翹，眉頭翹曲，直起身，雙手幹脆地劃掉臉上地淚痕，用手使勁拍掉裙擺上并不存在的塵土，如黑曜石般的雙眼緊盯老者。

“你這娃娃是什麽表情？面對長者完全沒有半點禮數！不要以為碰巧得到神器青睐就可以目中無人！你父母沒教你的，葉家不曾告誡你的，今日我可以一條一條的教育你！”

同樣的風又在葉绫羅身上刮了數次。

“你住口！我的父母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你早已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資格說他們！”葉绫羅身子立得筆直，被吹起得裙擺在身後抽得聲聲作響。

老者為葉绫羅突如其來的氣勢怔住片刻，随即厲聲喝道：“你父母叫什麽名字？！”

“我的父親叫淩順財，是個商人！母親林芳，是個手工藝人！我的生父叫葉思歸！我生母叫葉花期！”葉绫羅一字一句清晰流利地說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老者突然意識到不對。

“什麽？生父母，你還有養父母，難不成你是被家族遺棄而後回歸？”

老者靜靜地等待着葉绫羅的答複，卻驚訝的發現她通紅的雙眼再一次濕潤。

“你……”

“我是被遺棄了……整個葉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你口中的葉家、家族已經全部不在了。”葉绫羅的聲音漸漸壓下，眼皮潤濕黑色眼瞳，顯得更為透亮。

“你說什麽？！”葉尋根下一秒閃到葉绫羅跟前，“你再說一遍！葉家怎麽了？！”

“葉家沒了！十八年前就沒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葉尋根臉上的縱橫瞬間被震驚的神色抹平。倘若這麽一位遲暮老者肉身猶在，恐怕會被這消息帶離塵世。

“娃娃，你沒有诓騙老夫？！”葉尋根雙手緊扣在葉绫羅雙肩上，光亮的手臂震起一片光塵。

葉绫羅吃痛，眼睛一眯又潤了眼，她掙紮着晃動肩膀和手臂像掙脫，而葉尋根的手像是生了根一般将葉绫羅死死附住。

“哎啊，痛！你放開我，我為什麽要騙你！”

葉尋根僵硬地将手擡起。

葉绫羅“噌”地從葉尋根手下移開，退到他三步之外。

葉尋根的皺紋又緩緩浮現在他蒼白的臉上并慢慢地凝固。

“娃娃，你叫什麽名字？”葉尋根完全失去了葉家一代天驕的傲氣和作為葉家先祖淩人的脾氣。這一刻，這個留守家鄉的老人似乎只是稀松平常的同葉绫羅談及外界的世事變遷。

“我叫葉绫羅。”

“啊，绫羅，好名字，比我這名字不知道好到哪裏去。”

葉绫羅自顧自地揉揉肩，不時看向葉尋根。

“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幾輩孫了，你願意的話你便叫我一聲葉先祖吧。”過了好一陣葉尋根才開口說道，仿佛他的思緒也上了年紀需要緩慢地反應一段時間。

“葉先祖。”

“哎。”葉尋根不急不緩地回道。

“葉先祖，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但恐怕我沒有時間一一作答，導致我們葉家滅亡的罪魁禍首南帝軒轅刕，也就是現任南帝，他的兵馬已經随我們闖入禁林，現在精靈族的契約軍正在拖延他們，我必須盡快說服神器讓它轉移，絕不能讓他得到神器！我們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如果晚了，我還有我在外面的朋友，我們很可能都會犧牲……”

葉尋根年輪樣的雙眼忽然一顫，随即說道：“好孫女，別擔心，你在這裏的時間流速只是外界的幾十分之一，當然，時間緊迫一分一秒都要争取，老夫明白，但有些話我這個老頭子必須告訴你，如果真的作為我們最後的葉家人，這神器的青睐者，你必須得知道。不過在那之前，我這個老頭子還希望你能先将葉家的事大體的告訴我這老朽，可好？”

葉绫羅雖然內心焦急但若真如葉尋根所言這個精神世界的時間流速僅為外界的幾十分之一，那麽也許她确有時間向這位葉家的先賢訴說這段葉家的大事。當然，這也是出于對先祖的敬重，葉绫羅緩緩開了口。

在葉绫羅講述葉家所經之事時，葉尋根枯槁的面容頻繁地出現變化，甚至讓他的半個面頰都抽了筋。敘述完葉家的事，葉绫羅也簡述了她從自己命運轉變的那天起，從望川城一路南下的經歷。

葉尋根光亮的手捂住臉面，擡頭仰天，手再将臉劃下看着葉绫羅。

“我向你道歉，向你偉大的四位父母親道歉！我早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已經被時代所淘汰，我只有将這段歷史傳達才能幫助你譜寫未來。其實我一直都沒有相信你說的，以為你只是在頂撞我這個老不死的，直到你提到‘南帝’！我其實是被南帝的人害死的！雖然救下我的是那個時代的南帝！”

震驚的神色傳到了葉绫羅臉上。

“沒想到，軒轅族氏竟迫害我們葉家數百年！”葉尋根铿锵有力的聲音仿佛是在宣告自己本不應該是這副年邁将衰的身軀，可下一句又恢複了平靜。

“當年我持神劍與軒轅氏家主即當時的南帝共同執行人王派遣的任務。我雖有些年紀，但依舊意氣風發，除了南帝，我二峰巅峰的實力足以睥睨整個南境！但不想，在我深入敵後欲與正面戰場的南帝圍剿敵方時，我遭軒轅族氏長老的黑手，讓我身負重傷且暴露于敵陣中！孤立無援，險些喪命的我燃盡力量放手一搏晉升三封，最後是南帝一往無前破開敵陣才救得我一命！”葉尋根訴說這段過往，兩片唇上的白須又在微微顫動，“這不是南帝的錯，而是他背後的長老暗自背着他犯下的事！戰後他追責衆人，唯獨不見那幾位長老。救命之恩重如山，所以我便沒有再追究。而當我回到葉家獨自療養時才發現，我以殘軀晉升的三封實力竟在慢慢消散，而且我的生機也在不斷流逝。于是我留下簡單的遺囑之後便帶着神劍去往綠光森林，葉脈神劍誕生的地方，但很可惜，我這副殘軀已無法支撐我找到精靈族的都城。”

“雅晴姐說過，沒有精靈族的引領，幾乎是到不了建木神都的。”

“雅晴，哈哈，怪不得你能出現在這裏，我們爺孫倆還是有緣分！”葉尋根忽然笑道，但臉上的面容卻是哀傷的扭曲，“沒錯，我是不幸中的萬幸，我遇到了你口中的雅晴姐，召喚師大人。我向她尋求幫助，希望能治好我這副殘軀，我願将神器雙手奉還！但召喚師大人拒絕了我，因為她不能參與外族的紛争，畢竟若是治好一名封将，那麽這世界的紛擾可能會平添幾分。當然她也沒有收回神器，她說神器擇主，無論善惡年衰，神器所定，便為他命。于是我徹底釋然了，我用餘下的時光同召喚師大人交談人生，不帶任何利益和個人情感地暢聊天下。最後在我打算返回葉家了結餘生之前，我向召喚師大人詢問，是否有方法可以用我這殘軀福佑葉家？她說：你葉家與神器緣分未盡，确有一法可福佑你葉家，但與其說是福佑，不如說是賭，其中利弊後果我無法預知，你可願意？”

葉绫羅聽得竟着了迷。

“我自然是同意了。那方法便是以我殘餘靈力為引導，舍棄肉身，将靈識引渡入神器之中，借助神器的力量維持靈識很長一段時間不滅，直到下一位神器認準的人出現或是我的靈識被時間消散。也因為我靈識的存在，我或多或少可以幹預神器除認主外的一些情況，譬如選擇我葉家作為神器的守護者！”說到這，葉尋根停頓片刻，他看到葉绫羅臉上浮現出許多複雜的神色。

“沒錯，葉家遭此災禍根源在我！是我的自私，是我那不可一世的驕傲！我當時只想到若是由葉家守護神器，那麽葉家人必然能得到最接近神器的機會，這樣我葉家将會在未來最有可能再出現一位能持掌神器的偉人！但沒想到這竟埋下葉家傾覆的禍根！”葉尋根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眼緊閉，像是一座樹樁雕刻的塑像。

葉绫羅看着面前這位被時代遺棄的老者，雖然只是殘存的靈識，同她在沉香樨木中見過的母親一樣，但他是她見過的第二位葉家人，是她的先祖。葉绫羅沒有生氣，沒有惱怒，她也完全不想。這難道真的是這老人的錯麽？他只是希望自己逝世後還能福澤後世，用最後的生命和這片空間中長達千年的孤寂時光去等待去換取家族可能興盛的未來！只可惜事與願違。葉绫羅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老人，只向前靠近這略微高大的發着光芒的身軀。

“绫羅。”葉尋根蒼老的聲音從他微微顫動的喉嚨深處發出，将葉绫羅吓一跳，“你能進入這裏，首要的一個前提是你必然已領悟了我們葉家家傳秘籍《葉脈訣》的最終奧義——登神劍。因為此奧義能與葉脈神劍共鳴，而共鳴正是與神器溝通的前提。我會不問你是如何參透的，我為後輩中還有此天驕而感到高興。現在，就讓老夫用我這最後一點殘念指點指點你！”

葉尋根身軀光芒盛放，臉上的皺紋開始奇跡般地收縮，宛如返老還童一般，佝偻的身軀一點點扳直，身上的流光彙作一柄凝實的大劍被牢牢攥在葉尋根手上。

“葉脈訣第一式！”

葉尋根在葉绫羅前方廣闊的空間練起葉脈訣，一招一式，劍舞起落仿佛直接印刻到葉绫羅腦海之中！與此同時，寬廣的空間繼續響起葉尋根的聲音：“绫羅，你從未得到過家族系統性的傳授與訓練，自己感悟的葉脈訣也許會存在缺陷，老夫盡量幫你一一糾正！”

葉绫羅目不轉睛地看着葉尋根，眼裏光影跳動，忽然間，自己的身體竟開始不由自主地協同舞動！

葉尋根招式起落銜接行雲流水，劍光劃破長空，劍氣聲聲淩人，白光大劍宛如自己延長的肢體一般靈動。雖然葉尋根脖子以下的身軀皆是光芒，但仍可感受到澎湃力量的張力。葉绫羅這才反應過來，這當是曾經三封封将的最後之舞！

葉尋根毫無保留地一個接一個施展着劍技，手中大劍大小變幻莫測，騰于空，手中大劍化作數十米巨刃從天而降，激起層層劍鋒！巨劍變回原樣，葉尋根手腳并用大劍游身環舞。劍光舞動留下柄柄大劍光影，靈力牽引，數劍齊發！

站在池水邊守候葉绫羅的衆人發現原本寧靜的空間忽然刮起陣陣清風。這風似乎是從四面八方而來，最終盤旋在葉绫羅四周。

“小主……”晶瑩剛想上前拉回葉绫羅，卻被一雙強有力的覆蓋毛發的臂膀箍住并帶離。

“別靠近，不能幹擾長公主，也許長公主真的成功了！”敖天破眼中放射出欣喜。

也許是風的緣故，寬闊的草地，草尖整齊地律動。衆人的頭頂，赤金囚龍古木的樹葉也随之發出整齊有節律的聲響，像是在鼓掌慶賀。

葉绫羅所在的精神世界，葉尋根在半空收斂起劍式，腳踏空中飄飛着光斑化作的樹葉起落，同葉绫羅一起緩緩降落。

“绫羅，最後一式，葉脈訣的最終奧義，由你來！”葉尋根手中光亮的大劍消散，明亮的右臂自然的擺成“請”的姿勢。

葉绫羅仰起頭，雙手虛握，手中驟然出現光輝的大劍。與此同時，葉绫羅站在池邊的身體同樣向前伸出雙手。

四周的風開始猛烈起來！草尖不再搖擺，而是傾向葉绫羅。整片青綠色的大地驟然閃動起光亮的脈搏！青光從草根湧上草尖，又從草尖上跳脫到空中成為一個個圓潤的綠色光點，光點逐漸加速朝葉绫羅彙聚。大地律動的光傳上赤金囚龍古樹變換作金黃色，又沿着枝幹傳入池水中，池水波光潋滟又将光芒反射到樹梢，散發出金黃與青綠交織的光輝！

綠色的光點乘着旋風彙集到葉绫羅的手中，攢成光團。

精神世界中的葉绫羅雙手持握光亮大劍，一眨眼分出十個分身，每個分身各自揮舞大劍，讓大劍劍尖在空中刻畫出光亮銘文。十個分身幾乎同時收停動作并回歸本體之中，十道漂浮在周圍的銘文一齊彙入大劍之中。

葉尋根深吸一口氣，後退幾步，欣慰地看着葉绫羅。

葉绫羅眼中迥然有神，左手松開劍柄，無名指、中指、食指三指輕觸大劍，自劍柄到劍身滑動，擦向劍尖。大劍驟然放射出光芒！葉绫羅左手複握劍柄，左腳前踏一步。除了自己和葉尋根之外，整個空間都像在下降，随後光芒收聚，葉绫羅放聲大喊：“登神劍！”

“是誰在呼喚我的名！”

“你睡得夠久了，啊脈！”

葉尋根的聲音消失在葉绫羅逐漸恢複的意識中。

葉绫羅手中團聚的光球忽然化作劍的模樣向池水中飛去，下一刻，池水飛濺，騰起兩片巨大的水花，水花宛如失去重力般在空中交織，綻放出一朵花的形狀。

葉绫羅眼中恢複靈動，只見池中交錯盤曲而下的枝幹底部驟然迸發沖天的光束，光束打在浮空的水花上，水花将光芒透過樹葉映成一片天空！

霎時間，具現的建木神都消散，籠罩整片禁林的封靈大陣瓦解！那一抹充滿生機的綠色蔓延南林水灣的整片天空，流雲四散，青光作天！青空之下，枯木回春，草木向榮，不論季節或已結果，百花齊放，花枝盡向青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