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齊學真看了章又寧一眼。

章又寧莫名地從這一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憫, 就好像在說“你為什麽這麽笨，真可憐”。

章又寧頓時就有點不好了。

沒看大家都看着你，等着你說答案嗎？

“很簡單, 一共59人, 除了5個女人，其他全部是成年男性, 這樣的隊伍很明顯是為了增加活命機會特意篩選過成員, 按照這個原則，就不應該出現這種瘦削的女人。無論從性別還是體型上, 如果不是受過特別訓練, 這樣的女性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

不等其他人開口，他又道：“當然，你們可以說她們可能是這些男人的姐妹或者女友。可是從我們遇到他們開始，我看到那個穿黑色T恤的女人被三個不同的男人騷擾。每次她都做出了一個躲閃的動作, 卻都躲閃的不徹底，沒有躲開。這個動作可以描述為‘想躲但是不敢躲’。如果只被一個男人騷擾, 可以理解為情侶調情, 三個不同的人, 我想最可能的是她不屬于他們任何一個人, 卻被他們共同所有。”

章又寧回憶了一下, 反正她是真的沒有看到這個場景。

哪怕沒有怪物, 在外面時, 她可以說是整個團隊的希望, 所以她的精神一直緊繃着，根本沒有閑心去管別人隊伍裏發生了什麽。

“還有, ”齊學真淡淡道，“一共五個女人, 黑T恤稍微分開一些，其他四個人全部擠在一起，雖然她們都被圍在中間，可是她們全程沒有表現出和任何一個男人走近一點的意圖。你再看看我們這邊……”

不止章又寧，所有人立即看了一圈自己身邊。

除了兩對夫妻，張緣和李潔因為要保護背着孩子的鄒元金，很自然地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身體也都側向他，絲毫沒有要避開他的意思。章又寧背着易萱，齊學真就一直貼在她身側，他的另一側，蘇秀和林悠也緊緊跟在他身後，明顯都t有點依賴齊學真的意思。

“看到了吧，這才是面對危機時，身體不自覺做出的反應。那邊所有女人都沒有從身邊的男人身上獲得任何安全感，而是一直在努力抱團。而且我還猜測，黑T恤是最遲加入的，還屬于新鮮期，所以才被這麽多人騷擾，而另外四人，這些男人興趣已經不大，帶着她們，更多的可能是用她們做靶子。”

章又寧現在一聽到“靶子”兩個字就頭疼。

不知道這個人腦子裏為什麽就對這個詞這麽根深蒂固？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推測從邏輯上沒問題。

“還有，最最重要的是，她們都沒有武器。”

遲峰忽然輕呼一聲：“對對對，就是這個。我就說我怎麽也感覺不對勁，這幾個女人沒拿武器。這根本不可能是為了保護她們，只可能是這些男人怕被她們反殺。”

章又寧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不自覺握緊手中的刀。

遲峰開口道：“小章，這樣的話，我們要進去嗎？我懷疑我們一進去，他們肯定會對我們下手。”

他們一共17人，4個孩子，8個女人，只有5個成年男人，從表面上看，怎麽都是那種戰五渣的弱隊，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章又寧臉陰得能滴水：“肯定的。”

齊學真一臉平靜：“那我們就做一下簡單的部署。第一，今晚要住這裏，所以現在不宜弄太多的血，害怕引來怪物。你就用那個錘子砸死幾個立威，最好先弄死他們的老大，再把他們全部趕到樓上，防止他們明天一早逃跑。明早再全部弄死他們。”頓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不能趕出去，那樣可能還有人能僥幸活命，要殺就要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雖然他說的是對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張嘴殺人，閉嘴還是殺人，聽起來讓人十分難受。

殺性為什麽這麽重？

這貨到底是怎麽混進他們這個本性善良的小團體中的？

“你才是刀。”章又寧沒好氣道。

齊學真毫無愧色：“這把刀還沒保養好。”

我去。這說的是什麽話？

她這是養了把刀嗎？明明是養了個祖宗！

齊學真視若無睹，又道：“我可以遠程攻擊，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而且你要是漏了人，我在後面，也可以保證他們的安全。”

聽聽，這不是會說人話嗎？

“行。”章又寧道。

“那，這幾個女人怎麽處理？”遲峰問。

章又寧遲疑了一會兒，沉聲道：“我想這樣，看她們的表現。救肯定會救她們，但是假如她們完全不提醒我們，那麽哪怕讓她們跟在我們後面，我也不會保護她們，全憑她們自己的運氣。要是我們進去後，她們能暗中提醒……這樣的處境下，要是她們能這樣做，我絕不會辜負她們的善意。”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先後點頭。

這個方法挺合理的，不做爛好人，也不傷善良之人的心。

“那我們現在進去。”章又寧說，說完看了眼齊學真，冷聲道，“齊學真，我希望你明白，我答應，大部分是因為第一點，小部分是因為第三點，可是你所說的第二點，我完全不同意，以後也不會贊同。确定是惡人後，我會讓你動手，或者讓他們死于怪物之口，可是在此之前，他們不應該拿別人當靶子。人類已經勢弱，不說團結起來一起殺怪物，也不應該在背後捅刀子。”

齊學真一臉不置可否，神色淡然。

章又寧也不多言，示意遲峰打頭，帶着他們向那邊走去。

－－

太陽剛剛落下，哪怕是室內，也不算格外的暗，足夠章又寧看到那些猥瑣且充滿惡意的目光。

不過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将目光鎖定在五個女人臉上。

她要看看她們配不配做她的隊友。

相比于那幫男人的下流眼神，五個女人先是驚訝，然後都臉色微變。

目光相撞時，章又寧看到黑T恤沖她輕輕的搖頭，然後另一個女人也在搖頭，還有一個女人嘴唇動了好幾下，可是章又寧看不明白她想說什麽。另外兩個女人也是一臉焦急，好像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那個女人在說，‘快跑，快跑’。”齊學真忽然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章又寧先是詫異于他可能會唇語，然後眼裏猛地一熱。

那幾個女人都很瘦，可是明顯不是為了追求苗條，而是一種病态的瘦，且神色憔悴，差不多第一眼看到，章又寧就肯定齊學真的判斷是對的。

明明已經身處地獄，她們卻還願意對她們這些陌人生示警，所以她要救她們，她們值得她這麽做。

“哥們，正好走到這裏，今晚和大家擠一下，不介意吧？”遲峰笑道。

明面上，遲峰的确最像這個團隊的老大，所以很自然地站到了前面。

那些男人們哄笑，完全不掩飾笑容裏的惡意，甚至有人怪聲怪氣地嚷了一句“老大今晚有福了，個個都是美女啊，還這麽嫩”，然後引起更多的笑聲。

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笑得最開懷，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遲峰臉色一變，這時章又寧輕輕地扯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們和齊學真一起往後退。

遲峰立即按壓下火氣，害怕打亂了之前的計劃。

那幫人笑得更猖狂了，尤其看到只有章又寧一個人站在了最前端。

章又寧氣定神閑地打量了衆人一圈，問：“誰是你們老大？”

衆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身上。

男人松開黑T恤，慢慢站起來，踱到章又寧跟前。

“美女，找……”

“你要死了。”章又寧說。

男人一時沒聽清，愣怔了一下，問：“什麽？”

章又寧微微一笑，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錘子，一錘砸向男人的腦袋。這是連變異野豬都無法抵抗的東西，男人悶哼一聲，人已經如斷了線的風筝飛了出去，中途還帶上他的一個小弟，兩人一起重重砸到不遠處的牆上。

所有人的都懵了。

沒有人想到，這個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這麽莽，一句多餘的話都沒，直接就把人砸沒了。

終于有人反應過來，大叫了一聲“老大”，剛提着刀要殺過來，只覺得眼前一花，砰砰幾聲悶響，章又寧身影停止，又有六個男人躺倒在地上，已經完全沒了氣息。

每張臉都已經完全變形，保證他媽都認不出他。

“這就是你們老大的福氣嗎？”章又寧輕笑一聲，“這福氣給你們你們要不要？”。

那幫男人的表情就好像見了鬼一般，不由自主地後退，這時黑T恤忽然尖叫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把刀，一刀砍在一個男人的後背上。

“畜牲，去死！”

旁邊有個男人反應過來，拿起刀要砍黑T恤，沒想到手腕猛地一痛，刀子一下子落到地上。然後又是幾聲慘叫，夾着金屬碰撞地面的聲音，好幾個人跟他一樣捂住了手腕。

“都別亂動啊，我手上的刀沒長眼。”齊學真慢悠悠地走到章又寧身邊，淡淡笑着，笑得如沐春風。

沒有人再敢動一下，然後一個人帶頭，所有人全部跪到在他們面前。

“大佬饒命！大佬饒命啊！”

章又寧冷眼看着他們：“女人留下，男人全部滾到樓上去。”

“我的刀也留下，屍體擡上去，地面的血處理幹淨。”齊學真微笑着地吹了下手中的手術刀，“動作快點，我沒什麽耐心的。”

那幫人動作快得無以複加，不一會兒，一樓只剩下章又寧他們，還有一臉懵逼的那五個女人。

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