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50年1月7日，晚上20時47分。

這又黑又細的東西有問題，蠢貨再蠢，被詭異的東西纏上也應當借助四肢求救。

即使不用四肢求救，也會因為不想死而賣力掙紮。

胖子見談靈還不救人，心底有些不爽，他哼了一聲，上前想拉纏在謝菲兒臉上的東西。

但他剛走近一步，就被談靈淡淡看了一眼。胖子突然腿有點軟，他停下來幹笑兩聲:“不要誤會，我、我腳麻了。”

談靈擡腿踢了一下胖子的膝彎，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彎和膝蓋的疼痛讓他慘叫了一聲。

談靈俯視他，似笑非笑:“腿還麻嗎？”

胖子額角冒出細汗，他痛到直不起腰，只能擡起一丁點兒腦袋:“不、不麻了。”

紅毛瞧見，感覺後腿隐隐作痛。

他移開視線，不去瞧地上剛剛有些作死的人。

泡泡袖女孩也有點意外，她看胖子疼到發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他身上有這麽多肉，剛剛那一腳就踹斷腿了吧。

談靈收回視線，伸手觸碰了一下纏在謝菲兒腦袋上的東西。

碰到後指尖麻麻的，談靈半眯了一下眼，意味深長的看着還在抖動的黑色東西。

一瞬間就能起到麻痹作用，怪不得蠢貨不求救也不掙紮。

只是，這點程度的麻痹，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困擾。

談靈伸手握住怪物纏住謝菲兒的東西，試着扯了一把，她們所在的地方似是被巨大的怪物撞到一般，劇烈搖晃一陣。

感受到怪物在拼盡全力抵抗，談靈眼底帶了些嘲諷似的笑意。

她換了一個方向，再用力扯，怪物就重重摔到了會吞人的牆上。

怪物想借牆起身，但爪子剛放到牆上，就被吞了進去。

它掙紮越激烈，吞的就越快。沒一會兒，纏住謝菲兒腦袋的東西就收了回去。

聽洞外怪物的嘶吼聲，談靈來了點興趣。

她近乎粗暴的砸穿已經一個洞的地方，等可以讓她直着腰過去，才停下動作。

殼鸠怕有髒東西落到談靈身上，特地細心地擦掉牆內頂部虛虛挂着的碎屑。

走到一半，她想起後面還有一個被麻痹身體的蠢貨。現在還不能丢，留着還有用處。

談靈微微側眸，視線掃過還在地上跪着的胖子:“你背她。”

談靈說完，繼續朝前走。

胖子知道她說的是誰，沒辦法，打不過就得忍着。

他費力從地上爬起來，小腿止不住抽搐。

擔心再不跟上，他一會兒疼的就不止是腿了，胖子欲哭無淚，他一把拉起地上的人，把謝菲兒背在後面，咬着牙慢吞吞跟。

腿疼，想哭……

談靈照常走，她繞了半圈，留意到被牆快速吞進的怪物後，走到它面前。

談靈居高臨下看着它:“聽得懂話嗎？”

剛剛又黑又細的東西，是怪物臉上的胡須，它被吞人的牆吞到還剩下一只爪子和一個醜陋的腦袋。

它聽不懂談靈在說什麽，但看到有陌生生物出現，就默認為對方是威脅。

它滿眼怒意，配上那張像極了小醜的臉，在此刻顯得更加詭異。

看它只會無能嘶吼，談靈興趣很快被磨滅。

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就像臭蟲一樣。它們除了可以搞點微乎其微的破壞，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等怪物被完全吞進牆內，談靈就收回視線，看向有臺階的地方。

胖子跟上時，已累的氣喘籲籲。

他瞥見怪物的一瞬間，覺得有些窒息。

再看一眼，怪物快被吞光了。他放心的喘了口粗氣，只是，高興沒一會兒，就看到了臺階。

胖子胳膊打顫，腿更軟了。

他數了幾秒後，果斷放棄。那目測少說也得有數百階，非走不可嗎？

紅毛經過他，拍了拍他左搖右晃的身體:“加油。”

泡泡袖女孩怕被連坐，也不敢幫他，只能在後面小聲加油打氣:“就快到了呀，你堅持住。”

胖子扁扁嘴，不是很想說話。

談靈走得并不算快，她一邊打量周圍的模樣，一邊留意動靜。

回想起坐船時看到的“玩家”，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顏舒玉”曾提到過“怪物穿透人心，控制人的四肢前行”，如果這句話沒有更深的意思，那她看到的蠢貨玩家，就是已經遇害的。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些怪物又為何不直接殺了新遇到的，而是控制已經遇害的，讓他們吸引其他玩家？

泡泡袖女孩跟在談靈身後，她走了沒一會兒，就覺得被絆了一下。

本以為是不小心碰到了臺階，泡泡袖女孩并沒有在意。但在被絆第二下的時候，察覺到不對勁。

她低下頭，看着腳底下踩着的東西，大驚失色:“紙、紙人！”

談靈聽了，轉身看過去。

瞧見泡泡袖女孩腳底下踩着的東西是一張凸起的紙，她有些意外。

剛剛上來的時候，她并沒有發現任何東西。

泡泡袖女孩不敢動了，她求助似的看向談靈，眼睛淚汪汪的:“我、我要怎麽辦呢？”

胖子吓到不敢動彈，尤其是他身上還背着跟談靈一起來的人。他只覺得，帶着人沒跑成是死，不背着人自己跑也是死。

談靈緩步走過去，見紙人從泡泡袖女孩腳下退開，她忍不住皺起眉。

泡泡袖女孩并沒有因為紙人退開而高興，她臉色煞白，眼淚不受控制流下。

不想讓別人誤會，女孩很快解釋:“我、我剛剛看到了很多畫面……”

談靈分給她視線:“說。”

女孩咬咬唇，想起剛剛的畫面，身體直打哆嗦:“我看到有怪物伸出好長好長的觸手，從玩家後背穿過。”

談靈對此并沒有意外，她剛來到這兒沒多久就料到了。

女孩繼續說:“那些遇害的玩家，被怪物控制着去吸引其他人。上鈎的玩家眼睛會瞬間變綠，但很快又會恢複原本的模樣……”

胖子神色緊張:“別吓我啊，被怪物控制的人在幹什麽，你看到了嗎？”

談靈一步步走下臺階，經過胖子時，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女孩低下頭，兩只手緊緊揪着衣袖，不太敢和她對視:“我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我們五個的。”

談靈默了默，這小蠢貨看着并沒有說謊。

既然如此，他們四個人之間，有被怪物控制的。

胖子很想把謝菲兒丢下來:“不會是我背着的人吧？她剛剛可是被怪物的大胡子纏住了！”

女孩有些不高興，她覺得謝菲兒是冤枉的:“我最後看到的畫面，是在屋內呀。”

胖子又驚恐看向紅毛:“那就只能是你了，你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找到了紙條。”

紅毛噎了一下，嚴肅道:“怎麽可能是我，當時我找到了，談靈就出現了，我都沒打開看……”

話說到一半，紅毛突然閉嘴。

他瞞了這麽久，剛剛好像不小心還是說出來了“談靈”……

談……談靈？

胖子呆滞一秒，随後反應過來紅毛說的是誰。

泡泡袖女孩也愣住了，她記得談靈是唯一一個沒有選「陣營」的。

談靈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不介意被誰喊名，有名就是用來叫的，但态度得讓她滿意。

剛剛蠢貨在說到她時，聲音降了幾度，語氣中帶着敬意，态度勉強過關。

看他們都不敢再開口說話，談靈看向不遠處還沒有消失的紙人，僅一秒，她就移開視線。

“繼續走。”

談靈拍拍肩膀上的殼鸠:“看着他們，誰跟不上就吃了誰。”

殼鸠立馬伸開觸手，它想吃人很久了。但怕紮到談靈的肩膀，并沒露出最可怕的牙齒。

胖子防備心一下就上來了，他現在不懷疑別人，只懷疑談靈一個。

這兒就她一個NPC，NPC可不就是被各種東西控制的嗎？

泡泡袖女孩倒是有些害怕胖子，她小心翼翼離紅毛近了一點。

她從進屋找東西起，就覺得胖子不對勁。哪有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的……

紅毛見女孩靠近自己，臉色不太好。

他不懷疑胖子有問題，他倒是覺得，女孩都這麽害怕了，在談靈砸牆的時候，她還要去關心給她帶來恐懼的NPC，這很不正常。

談靈走在前面，沒想後面的四人誰有問題，她看着越來越近的頂部，詭異的感覺湧上來。

這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曾經沒有意識時，被迫做一個提線木偶一樣。

她思索片刻，拿出長槍，對準了頂部時不時閃一下紅光的座位。

一旦對準後，就沒了猶豫。她扣下扳機，子彈射穿座位，很快，周圍燃起鬼火。

胖子被她這動作吓到了，看周圍出現的鬼火，他神經繃緊:“我們不會被燒死吧？”

泡泡袖女孩愣了一下，她最先想到的并不是會不會被燒死，而是扭頭看紙人。

距他們不遠處的紙人不再貼在地上，它立起來，像是有意識、看到恐怖的東西一般，朝陰暗無光的方向跑去。

紅毛很緊張，他陷入迷茫，不知道是跟着談靈一起走靠譜，還是去追逃走的紙人。

顏舒玉曾說過，找到紙人，它會帶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