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我先告辭一下。”戰亦霆起身，似乎要去衛生間。

“好。”吳青山微微颔首。

吳蔚沒有想到，戰亦霆其實是為了留些私人時間給她和吳青山。

“丫頭，你不後悔？”吳青山恢複認真嚴肅的表情，讓吳蔚不敢打哈哈。

“爸，我一直很羨慕媽媽。雖然，我沒見過她。但她走了那麽多年，您都沒有再娶，想來您和媽媽的感情一定很深厚。”

吳青山深深嘆了口氣，以前家裏擺放的那張照片是他的亡妻，并不是吳蔚的生母。

她自小體弱多病，不能生育，如果不是吳蔚的生母幫忙，她的生命只會更短，根本等不到他娶她。 “您讓我從小就對矢志不渝的愛情有期待，但是後來經歷了那些波折，我不敢奢望了。畢竟，我還有自知之明。爸，我只是說說我的想法，沒有別的意思。”吳蔚怕吳青山再次因為往事而自責，急忙補充解

釋。

吳青山當然明白女兒的心思，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直到他出現，讓我在無邊的黑暗裏看到了光。原本以為他會像北極星一樣遙不可及，可是他卻離我越來越近了。當燎原之火吞噬了黑暗，我才明白他給我的不是星光，是火光。”吳蔚說得動情，吳青山聽

得入神。

“爸，之前和您通電話，您總是欲言又止，因為內疚不敢過多幹涉我，我都知道。您還記得嗎？十歲那年，您教我和吳飓背一句詩：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吳青山胸中一熱，腦海中又浮現出當年一家三口，吳蔚盤腿坐在地毯上，吳飓坐在他腿上聽他念詩講故事的畫面。

看着吳蔚清亮的明眸，他很欣慰，她就像她的生母一樣，頑強，善良，正直。同時，也看到了她心底的那團火焰。

傲白，如果你還活着，看到你的女兒和你一模一樣，一定會很高興吧。

“我記得。”吳青山欣慰地看着吳蔚。

“人活着多不容易，能遇到那火光，我已經很幸運了。所以，我想作一只撲火的飛蛾。”

想起莫檸，祁羽微這些朋友們，吳蔚很知足，也許就是見識過苦難，才更珍惜這難得的兩情相悅。

“閨女，你長大了，成熟了。可惜，這段路我沒陪你走過。”吳青山嘆息，也慶幸。

“爸，那個慈祥的父親一直陪着我走到今天呢。”吳蔚握起吳青山的手，笑意中帶着尊敬。

“好孩子。不早了，留下來吃個飯再走吧。”

吳青山拍拍吳蔚的手背，他知道，年輕人的路還是要自己走，長輩們自己的人生都談不上何等成功，沒必要給晚輩們指手畫腳。

有些打着“為你好”旗號的自以為是，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而放手的前提，是他們有自己承擔責任的覺悟和能力。

兩個孩子看得已經很通透也完全做好了準備，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過好自己的生活，不成為他們的牽絆。

“岳父，丫頭，那邊好像開飯了。”

戰亦霆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循聲望去，他站在花園中，是比秋色更美的風景。

吳蔚摟着吳青山的胳膊，幸福洋溢的臉上是釋然的笑容。

戰亦霆墨瞳幽深，像黑洞般仿佛要把她吸進去。

吳蔚覺得這目光詭異，扯了扯他的衣角，讓他跟上。

療養院的夥食很好，進餐氛圍也很融洽，今天因為來了兩個“小朋友”，大家都搶着坐到吳青山那一桌。

“原來這是女兒和女婿啊！老吳！你真是好福氣！”群衆的消息靈通，之前猜測是兒子女兒的消息早就隐匿無蹤。

“女兒人美又大方，女婿一看就是人中龍鳳，這氣派，隔着三米都不能忽視。”

“唉，果然長得好看的都名花有主，我那三十好幾還是單身狗的兒子喲，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現在這些孩子了不得啊，催兩句就有八百句等着攻擊你。說什麽上學的時候讓好好學習，長大了又逼着他們談戀愛。這能叫逼嗎？這叫正常求偶！”

“噗嗤！”吳蔚沒忍住，被最後這句話嗆了個半死。

說話的老人家哀己不争的看了眼面前的金童玉女，搖頭嘆氣。

“總之就是不省心！活該單身！唉閨女，你們兩是誰追的誰啊？”

另一位阿姨話鋒一轉，餐桌上原本的熱鬧還在繼續，可是戰亦霆和吳蔚分明都感覺到，那一雙雙支得老高的耳朵。

吳蔚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讓她當着這麽多長輩的面說謊或者胡掰，她實在是做不到。但是讓她實話實說的話，她寧願去死。

“阿姨，小蔚不好意思說，我來說好了。”戰亦霆主動接過話茬。

“好好好。”八卦群衆紛紛把耳朵換了個方向。

“是我追的她。一開始她不同意，說要以學業為重。後來我死纏爛打，非她不娶，她只能認命了。”

吳蔚感嘆，這信口胡謅的本事真是讓人汗顏。

阿姨一臉羨慕和贊賞地看着吳蔚，咂咂嘴：“老吳，你這家教，啧啧，怎麽教育出這麽好的孩子的。”

戰亦霆看着吳蔚，臉上笑意明顯，但眼神卻在對她說：“給你面子了，你自己看着辦。”

“阿姨，我大哥哥他人很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嗯，和他在一起。”

吳蔚紅着臉，小小聲。畢竟大哥哥都這麽委屈自己，她也得給他找補點兒回來。

那位阿姨一聽這話，幽幽地說：“現在我是有點兒理解，為什麽我兒子那單身狗天天發朋友圈說哪天哪天又受到暴擊了，還有什麽一萬點傷害。原來如此。”

衆人一頓哄笑。

“老吳，等閨女結婚的時候，別忘了告訴我們啊！”又有人起哄。

吳青山喝着小酒美滋滋地答：“那當然，到時候包機請你們參加婚禮。”

吳蔚心中一驚，心想爸你真是喝多了，瞎說什麽呢。

她皺着眉頭看着大哥哥，沖他擺擺頭頭示意他別當真。

誰知道，戰亦霆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轉過臉就對着大家說：“對！就這麽定了！叔叔阿姨們都是娘家人。”

“老吳，你這閨女我真是越看越喜歡。我這輩子就想要個女兒，你看，讓閨女認我做個幹媽怎麽樣？”

話一出口，吳蔚愣住，目光落在剛才那位包打聽阿姨的臉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戰亦霆在一旁淡然的笑。“認你當幹媽？有什麽好處？還得給你養老送終啊！你想累死我閨女？現在都在給孩子減負，你可別給我閨女添累贅。”吳青山佯裝酒醉，替吳蔚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