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佳男不知道從哪個牆洞裏掏出兩個黑色塑料袋。

因為緊張和興奮，三個女孩幾乎都醒了酒。

吳蔚看着手裏的塑料袋，看着駱佳男說：“你這從小都經歷了些什麽？”

“幹嗎用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看我。我們江湖中人，行走江湖就是靠的‘義’字。”

“也就是幫人打架或者被人幫着打架？”

“差不多吧！總要找機會施展一下拳腳嘛，來了來了，上！”

跟着駱佳男一躍而出，兩個身高馬壯的男人被罩住了頭，接着吳蔚和駱佳男把手裏的塑料袋一纏，男人只顧着去拽塑料袋，也顧不上抵禦外來的攻擊。

這就成了非常好的人肉靶子。

吳蔚和駱佳男的攻擊要害幾乎一樣，對準目标的薄弱關節和穴位就是一通拳打腳踢，邊揍邊警告。

“回去告訴那個渣男，再敢打我姐們兒的主意，下場比你們還慘！”

“聽見沒有！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不能就這麽算了！還得給賠償！”

……

兩個男人招架不暇，頭上的塑料袋眼看就要被拽下。

看出形勢不妙，吳蔚和駱佳男拉起莫檸就跑，一溜煙功夫就進了小區，竄進駱佳男家的樓道裏。

趴在單元門上向外瞅了瞅，沒人追上來，三人相視大笑，因為怕吵醒鄰居，捂着嘴不敢出聲。

偷偷地溜回家，燈都沒敢開，摸着黑進了駱佳男的卧室。

多少年後，三人再提起這經久不衰的畫面，還是會笑得飙淚。

第二天，吳蔚在頭疼中醒來，她看到手機上有段天霖的消息。

“視頻都已經安排人删掉了，學校那邊我也打過招呼，讓莫檸安心回去上學就是。”

吳蔚扭頭看看床上，卻發現只有駱佳男一個人。

把她搖醒，問她：“莫檸呢？”

“我哪兒知道，我也剛醒。”駱佳男迷迷糊糊地回應，下床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莫檸？”吳蔚聽到駱佳男在外面輕喚。

“沒在外面，洗手間也沒有，我爸媽可能出去買菜了，大哥去武館了，一個人都沒有。”駱佳男嘟囔着走進卧室。

“別找了，莫檸走了。”

吳蔚此時正站在駱佳男的書桌前，手裏拿着一張紙，上面是莫檸的字跡。

“啊？”駱佳男完全清醒過來，搶過吳蔚手裏的紙。

“吳蔚，佳男：

我想好了，要去開始新的生活，你們不要找我。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我不會再輕易放棄，因為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我身後還有你們，就讓我任性一次。

如果我沒有實現願望，如果我真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我會回來找你們收留我。所以，請你們也一定要努力！

吳蔚，我應該像你一樣堅強，無論遇到什麽挫折，都要勇敢面對，不輕言放棄更不能不尊重生命。

替我謝謝段天霖，遇見你們，是我最幸運的經歷。”

“就這麽，走了？不找了？”駱佳男看着吳蔚。

“難怪昨晚她那麽想喝酒。原來，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吳蔚想起在游樂場的時候，莫檸就對她說過信紙上最後那句話。

“聽聽。”吳蔚把一個U盤插在駱佳男的音響上，也是莫檸留下的。

“吳蔚，很久之前你寫的歌詞我終于配好了曲子。那時候我覺得歌詞太悲傷，沒有辦法完成，現在我終于體會到你寫詞的心情。你聽聽。”

莫檸的聲音之後，一段低沉緩慢的旋律響起，盡管很好聽，但每一個音符都訴說着平靜的悲傷。

“既然她早就決定了，我們應該尊重她的選擇。”從音樂裏，駱佳男也聽懂了莫檸。

“嗯。”

這旋律讓兩人的心變得沉靜，同時也很酸楚。

“駱佳男！”伴着開門聲，駱向北那粗犷的聲音如洪鐘般傳入耳中，打破了氣氛。

駱佳男瞪大眼睛看着吳蔚，沖她努嘴，示意她出去幫忙擋一下。

吳蔚咽了下唾沫，點點頭，硬着頭皮走出卧室，看到駱向北盛怒的臉。

“駱教練，你好呀~”她擠出一個甜甜的笑臉，聲音也甜甜的。

駱向北深呼吸，刻意的平複着怒氣。

“昨晚，你和阿男在一起？”

“嗯嗯，還有一個女同學。”

“行啊，我的女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我這教練，當得可以。”

“是是是。”吳蔚急忙擡舉着。

“是個P。吳蔚，你好自為之啊，我不教育你，有人會教育你的。哈！哈！哈！”

說罷，駱向北開開大門走了。

最後留下的這句話和三聲大笑，讓吳蔚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走了？”駱佳男的腦袋從卧室門口探出來。

“走了。你聽見你哥怎麽笑了嗎？”

“別理他，他就這樣。估計知道我們昨晚打架了，雖然不是好事兒，但是咱們打贏了，沒給他丢臉，他高興。”

“是這樣嗎？”

“嗯！小時候我打架打輸了回來，他就會揍我一頓。要是打贏了，他就給我買雪糕吃。”

“好吧。我洗漱一下去上班。”

吳蔚心想駱向北是駱佳男的哥哥，駱佳男才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就信了她。

“嗯嗯好，快去吧，我一會去武館幫忙。”

人來人往的地鐵站裏，吳蔚看着候車區玻璃門裏映着自己的身影，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她感慨還沒有畢業，就已經物是人非。

從什麽時候開始，離別的橋段就不斷在生活中重演，更悲哀的是，重逢也不全都是喜悅。

“哎喲！”吳蔚在玻璃門中看到不遠處有個老人家倒在地上。

他身邊的路人瞬間以他為圓心，劃出了一個半徑兩米的圓。

就好像孫悟空化緣前給唐僧畫得那個圓，方圓之內無人能夠近身。

地鐵站的地面都是大理石的，老人家腳底下有一灘水跡，吳蔚猜測是有人撒了飲料，然後老人家被滑倒了。

她注意到老人家衣着整潔，銀發紋絲不亂，精神矍铄，滿面紅光，想必也是有些文化的。

但圍觀群衆的反應也讓她有所警惕，于是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才走上前去詢問。

“爺爺，您怎麽樣？摔倒哪裏了？”

“丫頭，快來扶我一把，腳崴了。”

“籲……”圍觀人群發出一聲驚呼，所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吳蔚的一舉一動。

“爺爺，您是不是走到這裏被地上灑的飲料滑倒了？”

“是是是，小丫頭放心，我不會訛你的，真的起不來。”

這年頭，做好事也得提心吊膽的。吳蔚趕緊蹲下身，檢查老人的傷勢。

“爺爺，您把家裏人的手機號給我吧，您看您腳腕腫這麽高，年紀大了摔這麽一下，得去醫院檢查檢查。”

“我年紀大了，記不住家人的手機號。”老人家一臉委屈。

“那我先叫救護車吧。”

“好，好。”

吳蔚打完120，圍觀群衆在她的感染下，也慢慢有人靠過來出主意。

地鐵站的工作人員聞訊趕來，清理了地上的水漬，向老人家賠禮道歉，老人家也沒有繼續追責。

看到醫護人員把老人家擡上擔架，吳蔚才松了一口氣，對老人家說：“爺爺，我還要去上班，就不陪您了。您到了醫院讓醫生幫您聯系一下家屬好嗎？”“不行不行，你得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