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佬徒弟們的金絲雀[穿書] — 第 87 章
晏離舟性格很好,顧沉戈幾乎沒見過他對誰發過脾氣,從晏離舟依賴上自己後,晏離舟越發喜歡使小性子,或許晏離舟自己都沒發覺,他在無意識地向顧沉戈尋求依靠。
顧沉戈樂見其成,越信賴一個人,越會将自己的本性毫無保留袒/露給對方。
與以往不同,他感覺得出來,晏離舟這次是真生氣了。
為何?
顧沉戈急匆匆尾随晏離舟的腳步走進房間。
晏離舟站在床前,床上一片淩亂,被褥攤開,一件狐裘被随意甩在了那裏。
顧沉戈才反應過來,晏離舟回來的時候,外面只披了一件薄薄的鲛紗。
“師尊。”顧沉戈小心翼翼牽起晏離舟的手,果不其然,晏離舟的手一片冰冷,“你去外面怎麽也不披着狐裘?”
晏離舟心說我有護體結界,寒風根本沒吹到我分毫,他沒解釋,任憑顧沉戈誤會下去。
晏離舟撇開頭,抽出手,将狐裘撿起扔在架子上,冷淡道:“你去哪裏了?”
顧沉戈看着晏離舟凍紅的耳尖,瞬間就明白了晏離舟生氣的原因,師尊是因為找不到自己才生氣的吧。
“第一場考核結束後,我原想着回碎雪峰,中途霍擎師兄叫我去幫忙,才拖到現在回來的。”
晏離舟轉頭,桃花眼中帶上了幾絲淩厲與審視,問道:“弟子們都在席間好好坐着,你跑到哪裏去了?還懂不懂規矩了。”
顧沉戈被晏離舟的眼神盯得一懵,加上晏離舟的語氣太過冷淡,原本精明的腦袋也攪和成了一團糊塗。
顧沉戈下意識道:“師尊,弟子錯了。”
晏離舟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顧沉戈對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弟子錯了。
之前覺得沒什麽,現在怎麽聽都覺得難受。
晏離舟收回目光,命令道:“出去。”
“師尊……”
“我讓你出去。”晏離舟的聲音輕而緩慢,沒有憤怒,像在平靜的敘述一件事情。
顧沉戈渾身一震,他眉目輕皺,呆呆看着晏離舟微微低垂的腦袋,這個角度他只能看到晏離舟長而卷翹的睫毛。明明生氣的人是晏離舟,他卻覺得晏離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會吵架,連趕人都像是在哀求。
顧沉戈莫名心疼,難道真的是他做了對不起師尊的事情?
晏離舟不再說話,也沒給他一個眼神。
顧沉戈肩背垂下,他退而求其次,小聲道:“好,師尊出門的時候記得多穿點,再不濟也要弄個結界擋着,你本來就體寒,別再凍着了。”
顧沉戈一臉落寞地關上門,門響得瞬間,晏離舟下意識回頭,屋門緊閉,顧沉戈真的走了。
晏離舟深深吸氣,良久後,小聲罵了句‘笨蛋’。
讓你走你還真的走了。
千山月從兩人進門後便醒了,他原本想撲進晏離舟懷裏,乍然見到晏離舟的神色,他停止了動作,安靜地縮在矮榻裏當個不會說話不會動的小蘑菇。
顧十九是做了什麽惹阿離生氣了?他從未見過阿離對誰這麽兇過。
晚飯的時候,晏離舟左等右等沒有等到顧沉戈,他打開房門,廊下的長椅上放着一個食盒。
晏離舟瞥了眼亮起燭火的隔壁房間,屋子裏安靜的可怕。
晏離舟雙眸微斂,掩去眸中的失落,他也沒碰食盒,‘砰’的一聲将屋門關上。
坐在小矮凳上的千山月吓了一跳,膽戰心驚看着一臉郁色的晏離舟,心下更加好奇了。
顧十九到底犯了什麽事?阿離這個樣子好可怕嗚嗚。
晏離舟氣呼呼坐回床上,他将狐裘團成團抱在懷中,視線不經意與矮榻上縮成一團的千山月對上,所有的怒氣在一瞬間散開,晏離舟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他把情緒帶給跟這件事不相關的人了。
顧沉戈沒有做錯什麽事情,錯的人是他,心亂的是他。
他見不得顧沉戈跟別的人太過親近,腦中一想到顧沉戈未來會離開他,與那個粉衣少女在一起,他就心如刀絞。
晏離舟看向千山月,語氣盡量溫和道:“阿月,吓到你了吧。”
千山月眨眨眼,跳下矮榻跑到晏離舟身邊,他抱緊晏離舟的手臂,仰着頭小聲道:“我、我才沒有吓到,阿離什麽樣子我都不怕。”
晏離舟被他說謊的小模樣逗笑,摸着他心虛的小臉蛋。
千山月小心打量他的神色,見他正常後,小聲問道:“阿離,你剛才在生氣什麽?”
晏離舟搖頭道:“沒什麽。”
完了突然發問,“阿月,你覺得,顧沉戈是什麽樣的人?”
千山月爬到晏離舟的膝頭坐着,聞言想了想,回答道:“與衆不同的人。”
晏離舟被他的回答弄懵了,笑道:“什麽意思?”
“應該說,你們的相處很與衆不同,我沒見過有比你們關系還好的師徒。”千山月努努嘴,話裏帶着自己的小心思,他希望晏離舟能聽出來自己這麽久的委屈。
徒弟哪有本命劍重要呢,可晏離舟對顧沉戈太好了,好到有時候都忽略他了。
千山月:“你看青岩長老和重歡長老的弟子們見了他們都是畢恭畢敬,生怕在他們面前做錯了事,可顧沉戈不一樣,阿離你就是太放縱他了,他老是摸你碰你,你不知道,他經常趁你睡覺的時候偷親你。”
晏離舟睜大雙眼,被千山月的話給驚到了。
顧沉戈趁他睡覺的時候親他?
晏離舟抓着千山月的小手,問道:“親我?他親我哪裏?你之前為何不告訴我?”
千山月覺得好玩,反握住晏離舟的指尖,回答道:“親額頭呀,親臉呀,最多的還是鼻子吧……顧沉戈告訴我,他是在替你安神,我、我也不知道嘛,他每次親完你你都睡得很好,我以為是他的方法有用,他不讓我告訴你,如果告訴你,他就不能幫你了,我、我也是考慮到你的睡眠嘛……”
晏離舟瞬間沉默,如千山月所說,哪有徒弟會對師父這麽親密的,顧沉戈又不是從小養在他這裏,他們相處不過兩年,再怎麽親密,顧沉戈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
顧沉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那顧沉戈為何要偷親他。
答案不言而喻。
千山月見晏離舟臉色又陰沉下來,他害怕地咬住嘴唇,是不是他說了什麽惹阿離不開心的話了?
千山月:“阿離,我說錯話了嗎?”
指尖被拉動,将晏離舟拉回神。
晏離舟看着局促不安的千山月,笑了笑,摸摸他的小腦袋,輕聲道:“你沒有說錯什麽,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你不用害怕,全都告訴我。”
千山月:“好。”
……
夜色已深,隔壁的燭火熄滅了将近半個時辰,顧沉戈從夜色中走了出來,他盯着長椅上被白雪覆蓋的食盒,眸中情緒晦暗不明。
冷靜過後,顧沉戈在腦中思索自己今日都做了些什麽。
直到想起席間被名叫單若的粉衣少女叫了出去,他拒絕單若後,又被霍擎叫去幫忙,從那時起他就再也沒有見過晏離舟。
顧沉戈走到廊下,伸手揩去食盒上的白雪,臉上浮起一抹淺笑。
一門之隔,他不用特意搜尋,就能知道晏離舟的床榻在哪個方向。
他曾日夜守在晏離舟屋外,透過破開的窗紙,盯着那人熟睡的容顏,從夜深至天明。
顧沉戈絲毫不着急,晏離舟遲早會喜歡他的。
他是祁白茶,他是無漾,他也是顧沉戈。
晏離舟能喜歡相同的靈魂,只要他對晏離舟好,晏離舟遲早會喜歡他。
顧沉戈知曉晏離舟心中亦有他,只是晏離舟一直裝作不知道,也不想開竅。
顧沉戈可以用許多方法刺激晏離舟,但他沒有這樣做。
他早上沖晏離舟說那番話是巧合,他只是有點沉不住氣了,想要推晏離舟一把。
單若這件事是個意外,弄巧成拙反而讓晏離舟開竅了。
顧沉戈想起晏離舟發怒時可憐兮兮的模樣,像只挂着眼淚張牙舞爪的小獸,他不禁輕笑出聲。
晏離舟怎麽能那麽可愛。
圓月高懸,白雪堆砌的地面折射出一地銀光。
背後傳來破風聲,顧沉戈從思緒中抽身,微微側頭躲開身後的攻勢,他手中抓着一根黑氣凝結的暗箭。
空曠的庭院內站着一抹由黑氣聚集的人影,他放下擡着的右手,頭一歪,沖顧沉戈露出一個空洞的笑容。
顧沉戈伸手在晏離舟房間外設下了一層結界,質問道:“你是誰?”
黑影:“你連我都忘了嗎?”
顧沉戈擰眉,沉聲道:“我可沒見過你。”
“連你的老朋友都忘記了,我可以幫你想起來,關于你的身世,前世晏離舟為何對你這麽心狠手辣。”
顧沉戈一怔,身體松懈的瞬間,那抹黑影朝着他面門襲來。
顧沉戈擡手反抗,那東西從一開始就抓準了他松動的時機,顧沉戈只來得及抓住黑影的衣角,視線變得模糊一片,黑暗充斥他的雙瞳,他被黑影操控着,往灀雪院外走去……
晏離舟是被房門的敲響聲給喚醒的。
房內燃着安神香,為了休息,晏離舟特意将敏銳的五感封印住,霍擎敲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将晏離舟吵醒。
“怎麽了?”晏離舟起身下床,看見霍擎的剎那他還有點回不過神來。
他伸開雙臂,霍擎呆呆看着晏離舟,兩人大眼瞪小眼僵硬在房中,霍擎撓撓頭,問道:“師尊,您怎麽了?”
晏離舟反應過來迅速收回手,臉悄悄漲紅了,他還以為是顧沉戈。
往常進來服侍他的都是顧沉戈,他習慣性地伸手,只等着顧沉戈來給他穿衣服。
晏離舟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霍擎被重歡長老借去一個月,事情沒忙完,他怎麽跑回碎雪峰了?
霍擎撓撓頭,像是才想起來過來的目的,焦急道:“師尊,有弟子早起發現水靈鏡有異動,長老們過去的時候看到十九被鎖在了水靈鏡中,師尊,您快過去看看吧。”
晏離舟動作一僵,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昨日不好的預感果然靈驗了,顧沉戈不在碎雪峰好好待着,怎麽跑去應炔峰了?
晏離舟施法穿好衣服,将還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千山月收進自己身體裏,率先走出了房門。
足有岩壁大小的水靈鏡矗立在應炔峰廣場中央,聞訊前來的弟子們将廣場圍的水洩不通。
晏離舟趕到的時候,青岩長老已經命令手下弟子驅散了前來湊熱鬧的其他宗門的修士們。
有弟子見到晏離舟,立刻喊了聲,人群自然分開,替他讓開了一條道。
顧十九是晏離舟的徒弟,徒弟出事,自然要他這個師父來管。
“怎麽了?”晏離舟走到鏡子前,問身旁的弟子。
“泷月君。”那弟子急忙叫了聲晏離舟,才解釋道,“我早起的時候發現水靈鏡在發光,一看鏡面被吓了一跳,十九師兄站在那裏不動,我喊了好幾聲他都不回答……”
水靈鏡只有一個鏡架,鏡面由濃稠的雲霧組成,這面鏡子不會照出任何東西。
千人千雙眼睛,每個人在鏡中看到的都是真實的自己,因此每個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東西。
而現在,鏡子中現出顧沉戈的身影,他被裹在濃霧中,人們只能看到他站立不動的背影。
重歡長老:“這是被魇困住了,必須有人去鏡子裏破解迷境,拉他出來,不然他一輩子都只能困在裏面。”
晏離舟想也不想道:“我去。”
重歡長老:“泷月君應該知道水靈鏡的作用吧,這面鏡子現在關着的是一只袒/露內心的魔物。”
重歡長老這話說得簡單,晏離舟卻明白。
顧沉戈本身就是一只沒有善惡是非的魔物,水靈鏡放大了他的內心,不了解他的人冒然闖入,只會身陷險境,誰都不能保證外表看上去幹淨的顧沉戈心裏在想什麽。
看衆人的表情,晏離舟心下一涼,饒是與顧沉戈相處了那麽久的弟子們,也不敢确信顧沉戈是百分百的好人。正因為如此,那麽久了,也無人上前幫忙。
修習課上,長老們教過無數遍怎麽破解幻境的方法,在場有幾個修為不俗的弟子都不敢去破這個極其簡單的幻境,他們都礙于顧沉戈的身份,連伸出一只手的勇氣都沒有。
晏離舟知道自己不該将責任推卸到別人頭上,畢竟顧沉戈對于他們來說,只是泷月君的徒弟。
可今天他要不在,那誰來救顧沉戈?
晏離舟面色冷然,他将視線投放到鏡中顧沉戈的背影上,輕聲道:“你們都散了吧,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別在這裏湊熱鬧。”
說完,他不再理會重歡長老的告誡,徑直踏入了水靈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