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佬徒弟們的金絲雀[穿書] — 第 80 章
千山月不止一次看到顧沉戈對晏離舟動手動腳了。他雖然懂得很多事情,但對男女之事卻是一竅不通的。
劍靈的心思最是單純,他沒有想太深。
在他看來,顧沉戈碰晏離舟,摸晏離舟,無意間用嘴唇擦碰晏離舟都只是單純在欺負晏離舟。
他要好好保護阿離,就算是阿離信賴的徒弟也不能染指阿離半分。
這麽想着,他像趕蒼蠅一樣揮揮小手,奶聲奶氣道:“你快出去,別打擾阿離睡覺。”
饒是知道千山月沒有惡意,他只是單純的護主,顧沉戈還是因為他嫌棄的話語與動作,激發了內心潛藏的陰暗。
顧沉戈眸色漸沉,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眸能将所有顏色都囊括,稍有點異樣都能将情緒擴大至百倍。因此,他輕而易舉就能将自己的情緒帶給所有人,別人會跟着他的笑容而微笑,跟着他的悲傷而哭泣,也會被他陰狠的視線所震懾。
千山月猝不及防被顧沉戈的眼神吓到,他顫抖着小身體,抱着晏離舟的腦袋不敢吱聲,他本質還是個吃軟怕硬的主,害怕間恰好忽略了顧沉戈身上熟悉的氣息。
若他凝神細思,會發現,他曾在無漾的身上見過一模一樣的眼神。
顧沉戈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曾經的顧沉戈被烙上魔物的名字,人人得而誅之,他們恨不得将他驅逐幹淨。
他是活在陰暗巢穴下的蟲子,他不甘一輩子躺在深不見底又肮髒的淤泥裏。他渴望烈陽,只要讓他抓住一絲機會,無論要付出多少代價,他都能從無盡的深淵中一步步爬出來。
憑祁白茶與無漾的頑強就能印證,就算他們是不同的個體,烙印在靈魂中,骨子裏的不服輸卻是一模一樣的。
顧沉戈還不知道無漾拼死也要讓自己灰飛煙滅的原因是什麽,他召不回無漾那縷魂魄,但他能肯定,作為自己分/身的無漾不可能就這樣心甘情願地結束生命。
無漾沒有徹底消亡,他還給自己留了後手。
無論如何,他都會找回那縷不知道飄散到哪裏的魂魄,只有三魂歸位,他的力量才會全數回歸。
在無漾體內待了足足一年的祁白茶的魂魄複刻了無漾的記憶,他才得以窺見無漾與晏離舟的點點滴滴。
無漾說的沒錯,他有時候也會嫉妒千山月,能随時待在晏離舟的體內,與晏離舟同榻而眠,知曉晏離舟的所有心事。
最重要的是,能被晏離舟全身心的依賴。
顧沉戈壓下心頭躁意,對這把不會看人眼色的蠢劍越發嫉恨。
不過是一堆廢鐵罷了,哄騙小孩還不容易嗎?
思及此,顧沉戈收斂心中的憋悶,沖千山月露出一抹單純無害的微笑。
“我怎麽敢欺負師尊呢?”
千山月不信,仰起小臉,小聲質問道:“那你剛才在做什麽,我、我看到你拿嘴唇碰阿離的鼻子了。”
顧沉戈:“我在穩定師尊的神識,這是魔族的定心咒,你不懂嗎?”
這句話放在常人耳朵裏不覺得有什麽,落在心智偏稚童的千山月耳裏,無異于挑釁。
千山月忘記方才的害怕,挺起小胸脯,一臉‘你在開玩笑嗎?這世間怎會有我不知曉的東西’的表情。
他打腫臉充胖子,不懂裝懂,板着臉點頭道:“嗯,我思慮過度,腦子不甚清醒,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确實是有這麽一個咒術。”
“還是你懂得比較多,我翻了許多古籍才找到這一個方法,你光是聽到名字就知道了。”顧沉戈話裏帶着自嘲,順帶将千山月給誇了一遍。
魔物都喜歡拿捏人的軟肋,朝着最容易攻克的方向下手,能省點力氣,顧沉戈不會吝啬自己的誇獎,說幾句話降低這把蠢劍的戒備心而已,他并不覺得丢臉。
果不其然,千山月立馬被取悅,他擡高下巴,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他還覺得不夠,又補充一句,“不就是定心咒嘛,我當然知道!”
顧沉戈但笑不語,定心咒确實可以攻克夢魇。
只不過,定心咒用不着肢體相觸,他是在诓騙面前的蠢劍。
他這幾天一直在主峰的藏書閣中尋找能安撫晏離舟的方法,直到清晨他才找到,他連續幾夜沒有睡覺,他來不及休息,馬不停蹄就趕了回來,一是擔心晏離舟的身體,二是,他想晏離舟了。
顧沉戈無視千山月心虛的小眼神,伸手掰開晏離舟腦袋上的小手。
千山月防備心減輕,手被推開也沒放回去,只拿一雙紅色的圓眼瞪着他,問道:“你幹嘛?”
顧沉戈答非所問,反問道:“師尊又做噩夢了是嗎?”
千山月立馬就被他帶進話中,點頭道:“阿離這兩日夢魇更加嚴重了,昨夜他流了好多汗……我怎麽都入不了他的夢。”
意思是,他也無能為力。
“你要是能早點想起定心咒的話,師尊也不用受那麽長時間的苦了。”顧沉戈狀似無意的一句話,話裏不帶嘲諷,卻說的千山月滿臉羞紅。
千山月哼了一聲,小聲咕哝道:“我、我這不也是當局者迷嗎,我心急就想不出來辦法……哼,我不跟你說話了。”
說多錯多,他才不會暴露自己根本不知道‘定心咒’是什麽的秘密。
顧沉戈順勢給了他一個臺階下,笑道:“叢霖師兄回來了,我來時他跟我說,他給你帶了一些好東西,讓你有時間就去找他。”
晏離舟從魇山回來後,一直是閉門不出的狀态,他偶爾會去山下走走,這寥寥幾次根本不能緩解一匹脫缰野馬想要奔騰萬裏的心。
千山月就是那匹野馬,他得到晏離舟的允許後,便經常自個溜出去找其他峰的弟子們玩耍,短短一年半,他便與各峰的弟子們打成了一片。
千山月最愛纏着叢霖,最主要的原因是,叢霖會聽他吹牛,每次下山都會給他買好吃的買好玩的。
千山月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心,猶豫道:“可是阿離……”
“有我在,你還怕師尊沒人照顧嗎?”顧沉戈淡淡道。
千山月雙眼放亮,小心翼翼跳下床,他個子太小,只能用肉感十足的小屁股撞撞顧沉戈的膝蓋,誇獎道:“那阿離就麻煩你照顧了,沖阿離那麽喜歡你的份上,我知道你絕對是個靠譜的,阿離交到你手上我一萬個放心。”
顧沉戈露出一抹溫婉無害的笑容,“你放心吧。”
得到他這一句話,千山月更加放心了,他完全忘記方才是怎麽排斥人家的,交代完後就邁着小碎步屁颠屁颠出了門,那速度,生怕落下一步,他心心念念的栀子糖就被人奪了去。
顧沉戈雙眸始終落在床上熟睡的晏離舟身上,等千山月的腳步聲遠去後,他才伸出手,細致地描摹晏離舟的眉眼。
他的手甫一碰上晏離舟額間的紅痕,就被一只冰涼的掌心握住,緊閉的眼簾在他眼前緩緩掀開,如初春時節競相綻放的粉嫩桃瓣,露出形狀優美的輪廓。
“沉戈……”清澈如水的眼眸被迷茫籠罩,晏離舟只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下意識便脫口而出了這一名字,同時出口的還有一聲輕不可聞的喘息。
晏離舟與顧沉戈朝夕相處那麽久,單憑走路的聲音,淡淡的青竹香,他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顧沉戈沒有對待千山月時的不耐,亦沒有被抓包的心虛感。
他手腕輕動,沒有劇烈掙紮,而是順勢下滑,将自己的手指投進晏離舟的掌心中。
他是自願被牢籠困住的野獸,他渴望晏離舟能緊緊束縛住他。
晏離舟眨了眨眼,顧沉戈的手很暖和,他喜歡這種溫度,能化解他身上的寒冷。
他如顧沉戈希望的,握緊了顧沉戈的手,他閉上眼睛,長長嘆息一聲。
“好暖和,好舒服……”
顧沉戈勾唇淺笑,他将笑聲吞沒,免得被晏離舟發現。
晏離舟睡醒時總要再迷糊上半刻鐘的時間,這個時候,不管他做什麽,晏離舟都會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師尊做了什麽噩夢?”顧沉戈俯身,緩慢靠近晏離舟,他用另一只胳膊撐在晏離舟的身側,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自己的師尊。
“蛇,我掉進了一個黑黢黢的洞窟中,有好多蛇纏上我的身體……”這個時候的晏離舟是最誠實的,他順着那道聲音坦白。
晏離舟仿佛被喚醒了什麽可怕的記憶,他眼睛還未睜開,眼尾倒是先沁出幾滴眼淚來,語無倫次道:“我、我拼命逃跑,拿劍砍它們,但它們不放過我,我砍了它們的七寸,它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顧沉戈擦去晏離舟眼角的眼淚,輕聲安撫道:“師尊這麽厲害,只一些小小的爬蟲,根本傷不到你,它們都死了,它們不會再危害到你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恃寵而驕的主,晏離舟恰好就是這樣的人,受傷的時候沒人安慰,他可以堅強地舔舐自己的傷口,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一旦有人心疼他,他便會順杆往上爬,将滿腹的心酸委屈一并袒/露。
晏離舟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負,回頭哭唧唧地找家長訴說委屈的小孩,抽抽鼻子道:“我、我不想碰它們的,它們好髒,它們一直纏着我,它們不停纏着我,每次我睡覺就過來折磨我,怎麽有那麽可怕的東西啊,頭斷了,身體也被砍成數段了還在掙紮……”
顧沉戈聽出來了,晏離舟這是回憶起了很早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顧沉戈也知道,祁白茶曾不止一次驅使蛇群去吓唬晏離舟,晏離舟也不止一次,在深夜裏抱着千山月哭泣,晏離舟是将他當成千山月了。
“別怕,蛇群不會靠近你了,它們不會再傷害你了。”顧沉戈握緊晏離舟的手。
晏離舟似乎覺得那溫度不夠灼熱,他在睡夢中翻身坐起,顧沉戈沒有防備,被晏離舟反客為主壓在了身下。晏離舟吸着鼻子,拼命将身體嵌入那滾燙的熱源當中。
顧沉戈雙眸幽深,被晏離舟無意的動作攪得心神驟亂,他呼吸沉重,手指插入晏離舟的發間,按着晏離舟的後腦,讓他更加用力地貼緊自己的胸膛。
對,就該是這樣的,他喜歡晏離舟毫無保留地依附于他,在彷徨無助的時候本能就選擇他。
“我好怕,你幫我殺了它們吧,不對,你不能離開我,你走了就沒人保護我了……你別走,你抱抱我……”晏離舟嘴裏發出呓語,逼得顧沉戈差點失去理智。
雖然他可以趁人之危,但他不想晏離舟繼續難受下去。
顧沉戈身體下移,單手捧住晏離舟的臉,他仰頭在晏離舟皺起的眉心處落下輕吻,他嘴裏呢喃着什麽咒語,一縷黑氣從他口中吐出,慢慢鑽入晏離舟額間的紅痕上。
做完後,顧沉戈沒有松開晏離舟,他的目光落在晏離舟柔軟的紅唇上,他心念一動,按着晏離舟的腦袋,讓晏離舟主動靠近自己。
饒是無漾,也未曾得到過晏離舟的主動親吻,若是那雙薄唇能主動貼過來,該是何等銷魂蝕骨的滋味。
兩人的唇只有半指的距離就戛然而止,晏離舟體內的躁動被安撫,他舒展眉心,睜開雙眼……
恍然間見到一張放大的臉,晏離舟吓了一跳,他彈跳坐起,腦中的記憶由模糊到清晰,晏離舟雙臉漸漸漲紅。
草,他都幹了些什麽?他都說了些什麽啊!
他借着失憶的由頭,沒有刻意維持原主的人設,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顧沉戈面前暴露自己的本性,可不管多少次,等他清醒過來,他還是會覺得羞恥。
他不敢想,顧沉戈看到他哭成那個樣子會是什麽想法?
晏離舟擡手捂住自己的臉,恨不得現在就鑽個洞跳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身邊傳來顧沉戈略帶尴尬的聲音,打碎了晏離舟所有的幻想。
顧沉戈眸中帶笑,他嫌晏離舟不夠羞臊,故意提醒。
“師尊,你抓着的是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