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貓色宮牆柳 — 第 65 章
希音紅着耳根,面上故作鎮定的開門探了探頭,昂首挺胸闊步走向院中。
今日一早她賴床不起,京墨知她害羞,揶揄一番後貼心的帶着龍修和金烏出門,順帶命大狼狗也跟着一同前去。
故此時院中一片寂靜,她少了些許壓力,欲去廚房尋些吃的。
“君上要去何處?”
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她一跳,轉身看到身後壞笑的子苓,她不自在的咳了一聲,道:“餓了,去尋些吃的。”
子苓走上前故意道:“世人都道‘有情飲水飽’,君上竟還會餓?”
“……神仙雖不食五谷,但還是要吃東西的。”
子苓拐着調調“哦~”了一聲,尾音拖的長長,配上臉上賤嗖嗖的表情直逼的她想揍人。
“果真是近朱者赤,與龍修待的時日長了,渾身盡成了他的痞氣。”
子苓哈哈一笑,攬了她胳膊向前走,邊道:“君上不必這樣,府裏除了黃莺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之外,哪個不是活了許久的?自是何事都見過,您又何必這般遮掩不自在?”
“……本君臉皮薄。”希音邊護着她逐漸顯懷的肚子。
她噗嗤一笑,道:“君上羞羞,臉皮薄這話也能從您口中說出來?”
希音瞪她一眼:“你莫要覺得懷了身孕本君揍不得你,本君別的本事沒有,單記性是一等一的好,待将你孕期這些事一一記下,出了月子有你受的。”
看着自家君上別扭傲嬌的模樣,她忍俊不禁,忙連聲應下。
京墨估摸着房中小貓應起了,才踩着點回了府內。
金烏與龍修跟在身後竊竊私語:“聖神一早喚我們出來便罷了,領着我們無頭無尾轉了一圈街市不說,難得我起了心思買些吃食,他竟一個轉身說走邊走……”
龍修笑拍他肩,安慰道:“跟了你家聖神兩萬年,還沒摸準他的性子?”
金烏唉聲嘆氣道:“聖神之前也從未有過心上人,哪能摸得準原來是……”
突然一道冷冽目光投過,他吓的一凜,忙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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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音見府中只有她們與屋中看書的黃莺,問道:“他們都去了何處?”
“不知。”子苓盛了一碗銀耳湯與她,“幾人一早就出了府,也不知在忙什麽。”
希音品着銀耳,甜而不膩甚得她心,邊與她道:“當初你在婺州與龍修初遇時,還在太極圖中為他擋了那道士一招?”
子苓不知君上怎突然談起這陳年往事,但也無甚隐瞞,便應了聲。
她目光沉沉,語氣冷了兩分:“還未修成神體,倒做起了救世神的事。龍修上神之身已修了十多萬年,你自以為可比他高出許多?”
當日報于殿上時,她氣的恨不得将那道士千刀萬剮,但的确不知太極圖中兩人還有這麽一段淵源。
後來于屠夫家中重逢,龍修一句救命之恩引她疑窦,調查後才知原委。
若龍修未眼疾手快護着她,若清虛真人晚到一刻。
後果是何,她不敢想。
子苓知君上定會發怒,故當日未敢坦言,後這事逐漸淡化她也不再提起,如今君上既已知曉……
“子苓知錯,君上勿惱。”
還是乖乖認錯為好。
希音冷哼一聲,當她知曉原委後,一陣陣後怕驚的她手心發涼,這丫頭真正膽大包天:“行了,此事已過了許久,我不過是今日與你提一嘴罷了,日後不管何事,定要保護自己為重。”
“是。”
子苓回以一笑,心底暖流劃過,自家君上傲嬌性子依舊啊。
後見君上隔着衣衫将手輕輕放于她隆起的腹部,眼中滿是新奇:“平日可有不舒服?聽說有的女子孕期上吐下瀉,夜間也常常睡不好。”
她笑道:“君上說的是頭三月的反應,但也是因人而異,我除了胃口不好之外并無其他,夜間睡的也安穩,只是随着肚子漸大,這幾晚腰間有些困,翻身也不太方便,其餘倒是都還好。”
“現在是已五個月?”
“是。”
希音歪着頭看,暗嘆生命之奇,正欲收回手時,感覺手心有何物輕輕劃過。
她手僵在腹部:“剛……剛是何物?”
“君上方才可是感到胎動?”子苓将手疊在她手背上,笑容裏盡是愛意,“這些日子便常常可感到小家夥在動,看來是個頑劣的。”
“胎動?”希音從未聽過這個詞。
“是,孩子在腹中逐漸成型後,便會與外界交流,凡間稱之為胎動。想必方才是察覺君上來看他,與您打招呼呢。”
希音錯愕:“他他他,他如何做的?用腳?”
“這個不知,應當是吧。”子苓見她兩眼亮晶晶,笑道,“君上喜孩子我是知道的,聖神可否也喜?若您二人有了打算,不如也生個多好。”
軟軟蠕蠕,長的與他一般模樣的小豆芽?
她眼尾暈出一片柔色,想想就覺得開心。
她道:“不知,應當是喜歡的吧,畢竟蠢鳥是由他一手帶大的,也未見他有何反感。”
更何況自己孩子。
子苓道:“那便是了,君上若為聖神誕下子……”
“不可不可。”希音忙打斷她,搖頭搖的異常堅定,“萬萬不可。”
子苓這才發覺自己只顧眼下之景,卻忘了君上與她不同,并未與聖神結親,過早誕下子嗣與她名聲有損,也必惹老帝君反感,若一氣之下拆了兩人莫不是得不償失。
“瞧我這腦子,盡亂給君上出馊主意,此事急不得,待成親之後再談才是。”
“不不不,那也絕不可。”希音仍舊堅定的搖頭,“日後再談吧,此時還過早。”
“這是為何?君上可是不喜孕育子嗣?”
“并未。”希音嘆道,“只是與他不可……”
她話音未落,就見子苓惶恐的看向她身後,結結巴巴道:“參,參見聖神。”
她暗道不好,下意識回頭,果真見他面色陰沉,瞳孔幽深令她不敢直視,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令她心虛的垂頭。
想必方才兩人對話,他聽了不少,最要命的應是她堅決不肯為他誕子嗣的話……
三人誰也未開口,子苓識趣的從一側偷偷溜出,希音知他生氣,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正欲逗他,手腕被抓住徑直向外走去。
“等……”
京墨氣的不輕,步伐自然快步流星,希音跟不上他,一路小跑累的慌,也不知他要帶自己去何處,便動動手腕想讓他回頭,提醒他走慢點。
結果她手腕剛動,京墨便用力抓的更緊,面色愈加不善,只當她是要掙脫,停了腳步施法離開。
希音一個趔趄差點摔他懷裏,定睛看了四周,原是二人房內。
手腕仍舊在他手裏,她也不敢抽回,垂頭心虛問道:“怎突然回了房?”
無人回應。
她悄悄擡頭看他,就撞進那雙黑曜般的雙瞳,向來清冷潤澤的眸底,此時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應當是很難過吧?
另一只手拽着他袖口輕晃,眨巴着眼撒嬌:“你生氣了?”
“你說呢?”
“方才我與子苓談話,你聽了多少?”
他面無表情:“不多不少,恰好聽全了那些絕對不會為我生孩子的話。”
她知理虧,不敢說話。
“那句‘只是與我不可’何意?不解釋與我聽聽?”
她手指纏着他袖口的布料轉圈圈,卻不肯開口。
京墨眼底的光逐漸黯淡,心底如吹進了九幽煉獄冰冷刺骨的寒風,涼了他四肢百骸。
方才歸府後,他與房中尋不到她,便知她定是餓了,果真在廚房見到她身影後,心中已想好為她做何膳食可令她開心。
但走進一看發現子苓也在,兩人交談甚歡他也不便打擾,欲過會兒再來時就聽到兩人談到此話題,他下意識伫立原地不舍離開。
他也想知道她的心意。
然後就聽到她态度極其堅決的拒絕子苓提議,且還直言定與他不可。
冷意從頭頂蔓延至全身,兩人昨日分明纏綿缱绻,今日便聽得此言,他吐出一絲苦笑。
“希音,你知道的,只要你在我身邊,有無子嗣我并不在乎,我只要你。”他定定看着她,“但那句‘只是與我不可’,我可否理解為,與旁人便可?”
本以為她的回話依舊是石沉大海,定不會應他,或者急忙否認他。
誰知她頓了頓,竟點了頭。
手腕處傳來的疼痛更甚,周遭空氣瞬間冰至極點,她不由縮了縮脖子,才反應過來她的承認對京墨而言是多大的打擊。
忙擡頭與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京墨已甩開她手腕快步至窗前,袖中氣到發抖的指間洩出他此時的情緒,胸前起伏不定的怒火似要燃盡三山九州。
希音知他誤會了,忙跑過去抱着他胳膊拉他,他眼底竟有的幾絲茫然與無措生生刺痛了她,又急又怕之下,哇的一聲哭出來。
京墨雙拳緊握強自忍下怒意,生怕失去理智誤傷了她,結果卻聽到她的哭聲。
終還是不忍她哭,他擡手擦她淚水,啞着聲音問:“哭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一更!!
我……如果我說我要虐,你們會不會打我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