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她不想活(重生) — 第 77 章
趙寧昨日所穿的衣裳沾上不少趙岘的血漬,自然不能再穿。本來為她備了女裝,住在趙岘的後院內,更何況是當今聖上,并不合适。
可沒想到出了趙稷這等子事。
不能穿女裝,再讓人找衣裳也來不及,索性,趙寧讓人找了套趙岘的常服換上。
玄色的對襟長袍,寬大的袖口,拖地的衣擺,像個穿着大人衣服的嫩娃娃,走路時還需得擡手拎着,委實滑稽。
不過看在趙岘眼裏,卻是美的很,他瞥了眼駱言,隐隐有炫耀的意思
她狠狠的跌了趙岘一眼,又問:“你不是要死要活的?現下怎麽還好生生的站在這?不死了?”
趙岘也沒管是否還有外人在,褪去面對駱言時冷傲的神色,立刻裝出一副憔悴的模樣。
他背脊略微佝偻,身子輕輕一晃,大有站不住要跌倒的架勢,大力的咳嗽了幾聲,弱不禁風的将手搭在了趙寧的肩膀上,貼近她,鄭重其事的道:“昨夜你說的話,我可都記得呢,莫想耍賴。”說着,伸手去抓她的手,指甲輕輕撓了撓,頗有些讨好的意味。
趙寧聳掉他的狗爪,鼻音出氣輕哼了一聲,道:“我不記得了。”說完後,刮了他一眼,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拎起袍子下擺走向站在一邊始終靜靜的注視着她的駱言。
“言哥哥,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裏?都沒跟我說一聲,委實不地道,你不在,我快要被累死了。”
她指的是朝堂之事。
駱言看着她身上的黑袍刺眼的很,皺了下眉心,話到嘴邊,終是沒有多言語,笑了笑,道:“以後再也不會了。”
“可不許诓我,否則就是欺君。”她笑着,目光又落在他受傷的手臂上,面色一緊,複又上前一步,輕輕拉起他的手腕,擔心的問:“傷的可是深?”
駱言的神色又柔和了幾分,笑意淺淺,安慰道:“無奈,皇上莫擔心。”
“哎~”趙寧輕聲嘆了口氣,又問:“太上皇現下怎麽樣了?”
“太醫開過藥,已睡下。”
一旁的太醫剛想上前禀報趙稷的病情,不想被趙岘打斷,道:“這邊有我在,寧兒不若先回宮。今兒是休沐日,無需早朝,你先回去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
蠱毒一事,在沒調查清楚前,他不想讓趙寧見趙稷
趙寧回身對他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而是對着駱言道:“我進去看看太皇上,言哥哥既然受了傷,那先回府好生休養一番,待痊愈之後再入宮來。”
“一點皮外傷,真的無奈。”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
話未說完,便被搶戲的趙岘打斷,他皺着眉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捂着胸口,細聲道:“寧兒,我疼……”
那是昨夜趙寧傷他那一處。
趙寧回身,半信半疑的盯着他,并沒動。
趙岘見她不信,索性用手按了下傷口,玄色的衣服雖然不容易看出,但手上沾了血,卻很容易分辨。
“你看,我沒騙你吧。”他手心朝上,将染着新鮮血液的手指伸給她看。
有些像耍賴的孩子。
“你……”趙寧氣的不知該說什麽好,她急急走過來,拉着趙岘的胳膊便将人往一旁拽,“傷沒好為什麽還要來?太醫呢,快給康平王包紮下,上次藩國進貢來的保心丸可還有?命人取來,給康平王服下……”
趙岘垂眸睨着為他張羅的趙寧,眼角眉梢都洩露出了藏匿不住的笑意。
而一旁正準備離開的駱言,聞言,卻是腳步一頓。
這一次,他回京,本想着在與趙岘争一争,趙寧那麽讨厭他,駱言沒理由會輸。
可是此刻,見到趙寧如此的緊張趙岘,而趙岘,在對待趙寧時,亦像變了個人,時而緊張、時而溫柔,患得患失,能看出來,他很緊張趙寧。
駱言最後的那點希望也破滅了。
他,是他們中間多餘的那個人。
“寧兒……··”在趙寧回身迷惘的看向他的那一瞬間,駱言突然鼻子泛酸。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有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沖動。
為什麽不能搶過來?他活了二十餘年,難得喜歡上一個人,為什麽不能用盡手段?
或許那人是趙寧吧,他不想用任何不光彩的手段得到她。所以,他放棄了。
駱言神色中帶着幾絲不舍,幾絲優柔。他大步上前,靜靜的看着她,淺淺一笑,道:“寧兒,我打算回小葉城了。”
他剛剛做出的決定。
“怎麽這麽突然?不是說好要一直守護我的麽?你騙人,駱言,你騙人。”趙寧當即紅了眼圈,她抿起唇,倔強的仰頭瞪着他,眼圈裏包着淚。
駱言亦是紅了眼眶。
有些濃烈的感情,他也想告訴她,想從她身後的人,站到她身邊來。
到底是晚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輕聲哄着她,道:“寧兒,我還會回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不幸福……”說到此,他擡頭看了眼正凝神聽着他們對話的趙岘,見他挑着眉角挑釁一笑,突然也想使壞心思,他伸長手臂,一把将趙寧拉進了懷裏。
唇瓣挨着她的耳根,看起來似親到了一起,暧昧的道:“趙寧,這一次,是我主動放手,如果你不幸福,那時,我定會回來。”
有些話,點到,剛剛好,說的深了,反而壞了倆人的關系。
松開趙寧時,駱言明顯感受到了趙岘身上散發出的隐隐戾氣,他勾唇一笑,看起來洋洋得意,殊不知轉身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垮掉。
放手,是他對趙寧最大的祝福。
這是此生唯一一次,亦是最後一次。
趙寧眼睜睜看着駱言大步離開,她阖了阖嘴,踉跄着往前跟了一步,又被趙岘扯住手臂拉了回來。
“趙寧,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之前的二十餘年,他活的也并輕松。如今,他想開始新的人生,你該為他高興才對。”
都是被算計在內的人,現如今,想為自己而活,這樣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
趙寧扁嘴,眼眶裏包着一大滴淚,硬生生的挺着,沒有掉下來。
她委屈的道:“他走了,我怎麽辦?”趙岘剛想開口說‘你還有我。’不想趙寧已料到,率先開口堵住了他的話,“別說你還有我,就是因為你在,我才更需要言哥哥。”說完,‘哼’了一聲,斜睨着他,見他好生生的站着,毫無半分孱弱的模樣,甩袖,直接大步邁進了屋子。
騙子,都是騙子。
這會兒,趙稷突然醒了過來。
他倏地睜開眼,空洞洞的望着床頂。
“父皇,您醒了?”趙寧坐在床沿邊上,高興的看着他。
見他面色木然,眼光呆滞,猶如一個被人操控的布偶,不由一驚。
“太醫,太醫……··”趙寧連連喚了兩聲。
太醫正在為趙岘換藥,聞言,忙應了一聲,他剛想說,已換好藥,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不想趙岘已率先起了身,他一邊穿一邊往趙稷的卧房走,不想還未等推開門,趙寧已失聲尖叫。
“啊……父皇,你要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