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24 章
在之後的日子裏,殺手部的人也難得這麽幾回清靜。往朝殺手部幾乎無一人閑來無事逗留在總部,然而今天,有些不同。
因而頭領巡完一趟任務回來便重傷,需得修養。頭領的事不該問的,總不會問。至于為什麽受重傷,這就是頭領的事了。與此同時,還有一個負了重傷的白雪。既然頭領無甚任務,大家便急忙完成了任務,也就候着。
這幾日,除了修養,還是修養。若要說什麽大作為,就是負了重傷還給聖女一個下馬威。天天醒來都能看見一樣的景物,床上精致的雕刻,以及重重的紗簾。也能聞到透過重重紗簾萦繞的香。今日也是有點不同。
繞開屏風,撥開重重紗簾,踏着撲鼻的香,走到雕木床前。床上躺着一女子,姿态有點慵懶。烏黑的長發安靜地躺在玉枕上。薄絲制成的涼被橫腰卧着。
床前站着一人,青衣。他伸手觸碰發絲,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
原本正在睡夢中,現在就是被這一陣撩亂給弄醒的。還是睡眼惺忪之際,有些燥意來襲。我按住此人的手,起身大吼道:“你搞我頭發幹個……”一時發現眼前的人,對他說這些似乎不大妥,不大妥……幹笑了聲:“呃……幹個……”少主冷冷淡淡地說:“幹個什麽?”
被這麽一陣戲鬧過後也是清醒,總不該被見着這少見的狼狽相,話語也逐漸刁鑽起來:“咳……少主如此清晨來找茗煙是何事呀?即便是找,也總該要到二層候着,這樣穿過重重紗簾地來找我,似乎不大妥。”言罷,還将眼角的餘光掃過那一抹青衣。
他接着道:“我叫,風城離。”
我又幹咳了聲:“恩……挺不錯的。”
在拿起梳子理順頭發之際,城離忽然湊近一笑道:“教主落了個差事給你。”
“是什麽差事?”
“但見你傷剛好,我替你完成了。任務是解決了新起的小教派的幫主。”他愈發湊近。
心裏想,其實這樣對于我來說,又少了一次溜出去的機會,也無什麽借口去見一見靈兒。還有些懊惱,便應付道:“那謝過了。”
“如何謝我?”又湊近了一分。
也不知為何,興許少遇這些事。此時兩頰皆緋紅,還盼望能有個人打救打救。
他的湊近也不知如何婉拒,只知此時除了兩頰皆緋紅,心也緊促跳動,原來瞪圓了的雙眼也似乎漸漸麻木。他又一笑,欲想再湊近。
此時想不到打救的人竟是她。
“咻——嘭!!!”一個赤紅色的銅鈴飛快地穿過,此時已顧不得思考是否婉拒。
在我十二寸外的木板上,一個赤紅的銅鈴深深陷入了三寸之多,旁邊的木也瞬間炸開來。
一個赤紅的銅鈴,死死陷入木板三寸之多。
我一時才緩過神來,若方才的不是木板,是十二寸開外的臉,想必我當場斃命。果然是觸目驚心!呵呵,也不知,這是打救還是陷害了。
他似乎沒把方才的事當回事。只聽他淡淡道:“确實有任務給你,去現任盟主麾下的……”
原本方才的事已吓得說不出話,想起卻有點惱羞成怒,一把狠狠地推開他:“盜完玉儡我全身是傷,本要休養幾月,結果又有人從中作梗便把我手下的人搶走了!我還要與她惡鬥一番!如今你說調戲就調戲,竟惹得三寸銅鈴!你信不信我把你轟出千蝶!”
被自己一副嚣張的模樣其實也有點吓壞。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白月千墨,送客!”他也竟被這麽轟出去了。此後,竟有一月沒理他。也不見三寸銅鈴。
明明如月,風聲如歌。
涼風吹得樹葉“沙沙”地作響。晚夏,夜裏本該總是可以納涼,但今夜不同。月光柔和地鋪散在地面上,湖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湖中的月影好像一塊沉入湖中的碧玉一樣。月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中投入地面上,月光似被剪碎。而有兩人,正穿梭在這些縫隙當中。
一人紅衣,紅得似火,一人黃衣,深得似枯葉。夜裏,紅衣女子執刀站在樹上,似原本就生長在樹上一片獨特的紅楓葉,黃衣女子站于水面的石雕處,正如湖上的一輪明月。
“皓玲。”一女聲響起。
“姐姐。”一女聲回應。
在原本空靈的湖面上,有着空蕩的聲音,顯得愈發寂靜和詭異。
“你可知煞遙有什麽陰謀?”默淇問道。倏忽聲音飄蕩在樹叢中、湖面上、夜裏的每一處縫隙。
“我不知,我只知,煞遙把我的妹妹劫走了。”皓玲憂傷地回答道。
幽深的月,靜得聽不見水聲,聽不見風聲。只有兩人的一問一答。
在某處的石壁後,藏着一個人。不是藏,只是在躲。因為他藏得并不好。漸漸的,他愈發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聲,以及,以及他那從臉頰滴落在地面上,“滴答滴答”的聲音,每一次汗低落到地面的聲音都能讓他驚心動魄。因為他藏得并不好。
那兩姐妹的聲音又響起了,飄蕩在空中。姐姐道:“那可如何是好呀?”
妹妹的話暗藏殺機:“姐姐,我可以抓一個人來問問呀!”正好帶着笑意,傳到他的耳朵裏,傳到他的心裏,恐懼在黑夜裏無限放大。
默淇回應着道:“正好這裏有一個。”
雖然他藏得并不好,但不至于被發現。煞遙派得第二大護法,如何也不會連躲都不會躲。只可惜,他中計了,恐懼本身就可以被無限放大的。而恐懼正是他自己最大的敵人。最悲哀的是,他自己并不知道這一道理。所以他露出了馬腳。
哪怕是一點觸碰的聲音,她都能發現:“原形畢露。”
樹上,湖面上,飛快地掠過兩個人影,奪命的人影。來到他的面前。他驚恐的雙眼盯着眼前的兩個人,他甚至想不到此刻如此快來臨。
黃衣女子步步接近,他的張皇失措已讓他的缺點暴露得更多。
“告訴我,尚且饒你一命。”她的步伐愈發接近,如冷月無聲,冷得瑟索。
“我的耐心不是很多。”她的身影愈發清晰,如紅楓劃過,焚得殘忍。
冷月無聲,紅葉無意。在他道出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後,竟自己吓死了自己。其實兩人皆無殺他之意。
“想必此人往日做的事情都有違道德吧。”默淇說。
皓玲嘆息道:“人生又何不是這樣呢?”
兩抹影子快速地掠過,為此飛花湖中留下最後一抹影。只剩冷月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那個“躲”和“藏”,我認為“躲”只是一個單純躲避的動作,然而只有做到了“藏”才是讓別人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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