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骷髅小姐【二十一】

“我好像品嘗到了幾分緊張的味道啊……”

一之濑七月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然而在綠川光眼中，她的指尖卻好像敲在了他的心裏。

他不知道骷髅小姐究竟有沒有看穿他的秘密，但骷髅小姐的指認，他是絕對不能認的。

他現在身不由己，一旦暴露他連自裁都做不到，只會平白無故的讓zero受到牽連。

綠川光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q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他眼神微暗，沉穩的回答道。

“靈魂的色彩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內心。”

一之濑七月收回了手，漫不經心道，“琴酒的靈魂黑的幾乎可以滴出墨來，可你的靈魂依舊純白無暇。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組織裏，居然出現了這樣的靈魂，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你的話呢？”

黑暗組織裏當然不可能有好人。

綠川光臉上的笑容變得勉強了一些，雖然知道骷髅小姐作為非人類，她看待別人的方式會有不同之處。

但是如果直接可以看穿他的靈魂，那就意味着無論他怎麽辯解自己忠心組織，都沒辦法蒙騙過她的眼睛。

綠川光抿了抿唇，苦笑道:“是的，我的确并不喜歡殺人，如果有選擇我怎麽可能願意加入組織呢？可我有什麽辦法呢？我負債累累，除了這條路，我沒有別的選擇。我只能出賣我的夢想，放棄我熱愛的貝斯……”

他垂下眼，神情變得無比落寞，然後繼續道:“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我該做的事情。既然加入了組織，那我就一定會對組織保持着忠誠。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

他的語氣聽起來充滿着真心實意，難以辨別真假。

綠川光不知道這個說法能不能過的了骷髅小姐這一關，他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是出乎意料的，骷髅小姐只是嗤笑了一聲，對他表達的忠誠不屑一顧。

“你對組織忠不忠誠，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一之濑七月勾了勾嘴角，支着臉觀察着綠川光，懶洋洋道，“不效忠更好，省的我還要費心費力調.教你。”

這句話讓綠川光難免有些瞠目結舌。

他以為，骷髅小姐和組織的關系不差。

可這句話，是不是意味着他們之間的關系其實遠比看上去要脆弱的多呢。

“更何況，效忠組織能有什麽意思……”

在綠川光思考的時候，一之濑七月已經做出了決定，“與其效忠他們，不如來效忠我。”

不願意的話，就吃了他。

一之濑七月惡意的想到。

“……什麽？”

綠川光恍惚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跟不太上骷髅小姐跳躍的思維，他們剛剛不還在讨論他的忠誠問題嗎？

“效忠我，替我做事，打點我的一切事情……”

一之濑七月對于這種繁瑣的解釋感到很厭倦，“我需要一個執事，如果你的耳朵不是擺設的話，就讓它發揮它該有的作用。”

說完，一之濑七月從上到下的掃視了綠川光一眼，冷酷的補充道:“當然，要是做不到的話，那你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沒有價值的人，只有死亡一個結局。

活下來的機會就擺在眼前。

綠川光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他收斂起了自己的一切情緒，甚至沒有多問什麽。

他只是颔首低眉，沉靜的給出了回答:“這是我的榮幸，小姐。”

作為公安，諸伏景光不可能被骷髅小姐掌控。

但是作為組織成員，綠川光的正常選擇一定是願意對骷髅小姐獻上忠誠。

這很合理。

一個新晉的，連代號都沒有的成員自然不會對組織有多大的歸屬感。

良禽擇木而栖，最合适不過的借口。

綠川光溫馴的态度總算讓一之濑七月煩悶暴躁的态度得到了些許舒緩。

天知道，卡牌同化度一高，骷髅小姐的殺人欲望就一直在她的內心叫嚣着。

尤其是在別人質疑她，違抗她，試探她的時候，殺戮欲更是直接飚到了臨界點。

骷髅小姐的不穩定性實在是太強了，從平靜到暴怒可能只是在一瞬間。

一之濑七月一邊要壓着這種反複無常的心态，一邊還要威脅琴酒和綠川光，一心二用的情況直接導致她現在很想再用幾個技能，讓骷髅大軍的身影充滿着周圍。

她想聽到別人的尖叫，她想看見別人的驚恐，她想讓所有人在她面前驚慌失措，哀嚎哭泣。

只有這些聲音才能帶給她滿心的快樂，極致的愉悅。

一之濑七月費了很大力氣才打消了自己這種創造瘋狂混亂的想法。

當社會公敵，是沒有前途可言的。

一之濑七月閉了閉眼，确保自己的理智還在及格線上之後，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綠川光的面前。

這個溫文俊秀的男人斂眸的模樣，總讓人覺得他已經被馴化了。

不過，一之濑七月知道這只是表象而已。

她眯了眯眼睛，擡手捏住了綠川光的下巴，奇怪道:“你怎麽不問問我，到底為什麽會選你當我的執事呢？”

“執事只需要幫助小姐做好分內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小姐願意說，那麽我也會耐心傾聽。小姐不願意說，那我也不會多問。”

綠川光不會去做什麽愚蠢的事情。

明知道骷髅小姐有多危險，還在這個節骨眼上去碰她的雷點。

保全自身，之後有的是機會探聽消息。

被精心培養出來的敏銳直覺在不斷告訴着綠川光，溫順的姿态才是骷髅小姐想要的，在骷髅小姐看得到的地方他絕對不能有違抗她的意思。

他的話聽得一之濑七月感覺很舒心。

聽聽，聽聽，真該讓琴酒好好聽聽！

這才是她想聽到的話！

琴酒給她好好反省一下，有時間去和綠川學一學他說話的藝術啊倒是。

一之濑七月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她收回了捏在綠川光下巴上的手。

沒有被刻意控制的力道，使綠川光的下巴上已經泛出了淡淡的紅印子。

“選你是因為我見到的三個人裏，只有你最讓我沒有食欲。”

一之濑七月忽然開口問道，“知道為什麽嗎？”

綠川光平靜的微微搖了搖頭。

他知道骷髅小姐沒有真的要詢問他的意思，沉默是當下最好的回答。

“因為你這種白色的靈魂，吃起來實在是索然無味……”

她轉過身，黑色的長發因為她的動作而在半空中甩出了一陣好看的弧度，“只有餓極了的時候，我才會選擇用你這樣的靈魂來充饑。但在擺着美味蛋糕的情況下，又有誰會選擇去吃難以下咽的代餐餅幹呢？”

她自顧自的說道。

“而你，你甚至連代餐餅幹那種據說幹巴巴的味道都不如。”

一之濑七月嫌棄的指責道。

看到她的反應，綠川光差點沒忍住脫口而出的問道，既然這樣，那為什麽還要留下他呢？

也許是看出了綠川光的疑惑，一之濑七月難得好心的解釋道:“但我真的等不及了，這個地方我都快待膩了……”

“你越是不合我的胃口，就越是能在我的身邊活的久。如果換做琴酒處在你的位置，恐怕不出三天，我就忍不住想要把他完完全全的吃掉了。”

一之濑七月舔了舔嘴唇，嘆息道，“美食就在眼前，可我卻不能碰，這種感覺真是讓我憤怒。”

“那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綠川光對于她的說法感到了些許不适，作為人，他根本無法茍同骷髅小姐的觀點。

“幫我獵食，這就是你的任務。”

被打斷了話的一之濑七月冷漠回答道。

綠川光的臉上霎時間就變了，他的嘴角緊緊抿着。

他終于明白了骷髅小姐留下他的意思。

她需要的不是執事。

她需要的是一個劊子手。

而綠川光悲哀的發現，他現在就是那個被她選中的劊子手。

而身為公安的卧底，他沒辦法拒絕這種殘忍至極的事情。

因為他的身上有着更重要的任務。

而他，卻只能夠變成魔鬼的幫兇。

“你難道不願意嗎，綠川……”

一之濑七月感知到了他平靜外表下的驚駭，于是一探身，湊到了他的頸邊厮磨着，“把你的回答告訴我。”

綠川光的精神無比緊繃，但他的身體此刻卻違背了他的意願反而迎合着骷髅小姐的動作。

她的動作無比親昵，但綠川光心裏卻一點都不敢放松。

美麗女人的接近的确可以讓人放下警惕，但如果這個女人根本沒有呼吸和溫度，冰冷的如同屍體一樣，那帶來的感覺就只有驚悚和恐慌了。

骷髅小姐在等着綠川光的回答。

她要聽到綠川光親口說出的回答。

而綠川光也知道，他絕對不能拒絕骷髅小姐。

就算此刻的骷髅小姐看起來再怎麽溫存無害，那也只是表象。

一旦他接下來選擇了拒絕，骷髅小姐也許就會立刻咬住他的咽喉，讓他感受死亡的威脅。

“回答我，綠川，回答我，把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骷髅小姐的催促不斷的在耳邊響起。

綠川光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似乎是依靠那股刺痛感維持着自身的清醒與意志一般。

他低頭與骷髅小姐的額頭相抵，然後低聲的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切如您所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