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17 章
皎潔的月光懸在天邊,這裏不是鏡湖,湖中沒有亭,沒有舞劍飛袖者。在殿內,只有檀香萦繞,琉璃輝映。
男子執筆,點了點墨,懶洋洋地靠在椅上,許是有些發困。他單手支着頭,眼簾幾近垂下,他沒有束發,墨色的長發落在肩上,抿在嘴邊。
月光冷,刀劍也冷。窗外原本是皓潔的圓月,如今已被一把劍所淹沒,殺氣!
男子翻身,取劍,劍指冷月前的“刺客”。“刺客”是破窗而入的,他的劍法也夠快,但男子的劍更快。
男子挑眉:“深夜找我什麽事啊?難道只為了吓唬我?”
“刺客”:“你還記得那夜我也是這麽破你的窗的麽?”
男子笑道:“那自然記得。”
“刺客”:“你的劍還是那麽快,即使錦衣雕樓,也沒使你的劍法落下。”
銘初凡:“劍法沒有落下,直來直往的性子也沒有落下。你也不錯,軒轅。”
藍軒轅:“沒有落下自然是好的。我今天來,不僅僅想‘吓唬’你。”
銘初凡:“是關于斷魂煙的九十六人?”
藍軒轅正色道:“正是此事。”他接着道,“斷魂煙自然能夠殺人,但藏于碳中,等日出才可散出來,這不是常人能夠想得出來的。”
銘初凡答道:“亦不是常人能夠解得出來的。”兩人相視一笑。軒轅:“所以,煞遙派有此聰明絕頂的人,此人不簡單。”
銘初凡往前走了兩步,斟茶,遞予軒轅:“不僅不簡單,而且來歷似乎也不尋常。”
月光皎潔,人也皎潔。白衣飄,她身旁還帶着嗜蝶,她醫術高明,紫淩冰清也是一位神一般的人物,她巧步走來,抿了嘴笑道:“紫淩冰清願為二位解疑。”兩人殊不知她是何時進來的。這些人,即使是朋友,但各自也保持着神秘的一貫作風,只不過,神秘着神秘着也就習慣了。
藍軒轅:“姑娘請講。”
冰清笑笑:“二位是懷疑教中此聰明絕頂的人除了可以是雨顏,也可以是鬼醫木臨是吧。”她望了兩人,說:“木臨雖自稱鬼醫,但是她即便再聰明也只是在醫術上頗有造詣。”
藍軒轅抿嘴笑:“那自然是不及冰清了。”
銘初凡亦笑笑:“那是自然。”
冰清又望了他們兩眼:“即便是給她一百個腦袋也是想不過來的。咳,實際上,她也不過大我兩年罷了。”
軒轅正色道:“那麽此人極有可能是……”
他一臉沉重道:“是她。”
白衣女子笑笑說:“我們知道你想一個人去看看她,喏,帶上這個,沁清丹,還有些金創藥。小子,可要用好啊。”
他接過,拱手道:“多謝。”再轉身向藍軒轅道,“軒轅,十日後我獨自前往煞遙派,你為我照看好。唔,還有,此事不可讓第四個人知道。”
“是,屬下告退。”兩人齊聲道。
月光冷,刀劍也冷,他也冷。冷白的月光灑在他臉上。睡罷。
既然是十五天的任務,那即是一刻也不可耽誤。晨上我命八大殺手各自任命,暫由殘陽領頭。便帶上未離,前往第一個任務點——煙渺閣。
因煙渺離總舵頗遠,由是前一半路程是以乘騎代步,後一半路程,為求不引人注目,便以輕功代步。踏出總舵時日出,如今到達煙渺閣已是日暮。
初次見到煙渺閣,還真覺得它仿佛身處雲煙之中,它又仿佛是仙境。殊不知多少人想一睹煙渺容顏。現在我看來,那不就是因為占了個好地勢罷了。煙渺閣處在高處,晨上有霧,它僅是憑借霧缭繞着自己,也好讓敵人摸不清狀況罷了。亭午,因為它處高處,人們自下而上地望過去。不免要被陽光刺中雙眼。此外,煙渺閣外有一堵“建築”,“建築”奇特,當陽光照到牆上,它耀眼的光再反射回來,那自然也是看不清虛實。
黑幕,漆黑的夜,又怎會有人去看這煙渺閣呢?但是,往往是最漆黑的夜,才有人用在暗處的眼睛,去洞穿一切黑暗的地方,每一個角落都逃不出她的眼睛。倘若一個人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若你還想用黑暗蒙住他的雙眼,那真是可笑之極。
到達之後,在山下原本熙攘的街市裏尋了間客棧。街上人群開始散去,至少他們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算是纨绔子弟也不例外。
來到一間客棧前,要了間上好的廂房,因為在動手之前,需要把自己完全放松。但我并未急着上去,于是找了張桌子,正處窗邊。簾旌不動,因為在夕陽的遲暮下,如此高偉的落日,象征着時間的流逝,簾旌也似乎被凝結了,它也要嘆一句:逝者如斯夫罷。
找了個位置後,身着黑衣的我緩緩坐下,輕輕地放下了未離刀。捏了幾挫茶葉,碎碎地放入茶具中,正好沏了杯茶。端起茶杯,慢慢咽下。
此時是什麽時候?夕陽下山。
客棧裏什麽人最多?江湖俠士。即使是纨绔子弟都散去了,客棧裏都少不了些江湖俠士。江湖俠士的江湖消息也自然最多,而其中,我便聽到這樣的消息!
青衫大漢挑了挑眉道:“你可知這煙渺閣閣主是個美人?”
一旁的布衣大漢笑道:“知道,知道!聽說煙渺閣閣主一身白衣,白紗在風中飄逸,相貌如天仙,一拂手,便可讓人醉倒在她裙下……”
他的好夢被一旁的大漢拍醒:“我說你可別作白日夢了,這個美人可是被武林盟主關照着!”
布衣大漢縮縮身子:“哦……這樣啊……”
原來這閣主與盟主的關系如此親密,看來動手再慢些,恐怕就死于盟主下令的亂箭之下了。
回到廂房裏,我一身衣裳,黑色的勁裝,長發過肩,腰封緊緊地束起衣服,袖口也窄了,裙擺稍到腳尖。倒下床上便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