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 第 10 章
大廳內,一玄衣男子慵懶地靠在椅上,案上有幾十卷公文,這裏并不昏暗,左右周圍閃耀點點燭光。與皓玲閣內最大的相似,就是屋內同樣置着一把劍……四間屋內都置着一把劍。
男子聞一陣腳步聲傳來,嘴角勾起一個弧,輕輕言道:“怎麽?這麽久都未見,把我置于何地呀?”男子邊調侃着,邊拿起案上的一杯茶,淺嘗了幾口。哀淇步入堂內,開玩笑着道:“我的大盟主呀!膽子膩大了是不是?”皓玲接着步入堂內,一縷清風拂過,悠悠道:“我說,你要是想聽我彈琴,一早說來便好。”
男子坐起道:“陪哥哥練劍。”
三人步入庭院中,他們揮動起手中的劍,手中的劍為什麽而揮動?他們的劍法都是一致的,竹林裏的白衣女子也如此。他們舞劍如斷了半邊翅膀的蝴蝶在殘夜裏凄然地跳舞,舞給世人看,縱然千瘡百孔,世人也會贊賞似地道:“嗯,有幾分斑駁美。”玄衣男子用劍挑起一只燈籠,正色道:“我們也該去找找雨顏,還有那奪走她的人,毀了他。”
夜盡,天明。
清晨,雨露落在葉片上,甚是美好。我并沒有睜開眼,說實話是真厭煩了這樣被點睡穴而莫名昏睡的感覺。在夢中仍有一絲零碎的記憶閃過,似乎比上次那血色的殘陽好太多。只見是一片竹林,但是竹屋卻不是這間,偶爾有殺戮的氣息。只不過此間似乎還有快樂的時候。
格子窗被支開,或許,昨晚就已經被支開。
“吱——”一聲,門被推開了,十步,至于門前,五步,至于案前,一步,至于床前。我立即拔下頭簪,縱然三千青絲散落。簪子的流蘇或許還未來得及作響,只因手法太快了,我自己都難以置信。青衣男子始料不及,只能用手格擋,他的力氣卻是比我大一倍,但我的手法卻要比他快幾倍。心念之:“呵呵,勝負已分。”
左手出,他右手便擋之,可惜在他未出手之前,手法已變,忽反掌直擊去。趁他未有機會反擊,我右手帶着頭簪架于男子項前。他吃了我一掌似乎亦并無大礙,那是自然,我只用了半分內力。
青衣男子卻狐貍笑道:“你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的?”我一懵,卻忘了我還在戰鬥中事。心念之際,卻忘了手仍架于他的項上。眼前之人忽一反手将我右手牽制,倏忽頭簪卻已到他的手中,他左手反掌将頭簪置于手心,且已經繞到我身後,随即盤繞黑發。我一驚:“嗯?!”心想:雖然手法并不快,但卻處處制約于我。此人功夫的确了得!此時他左方無甚防備,右手一掌便劈過去,我已算準了他右手牽制于我,機會來了,我左手帶着三成功力直擊他胸口。未料他并未還擊,卻是繼續牽制于我。驕陽此時仍是明媚的,散落在兩人臉上。陽下的塵埃飛揚,在和煦的風下,衣角也在飛揚。卻見他仍帶着嘴角一絲血。
青衣男子制于我,直面壓倒。男子邊制于我邊道:“姑娘好手法。”看着在上方的人,心下有些慚愧,把人打到吐血了……我道:“閣下也好武功,只是閣下還未告之膩的身份。”話完我見到他臉色已變,我繼續試探道:“不如我來告訴你,你的身份是少主,是麽?……”我縱然不屈服,但無疑也被一陣風,帶着鈴的風打斷了。此時他臉上蒼白,我疑心到底是否方才下手太重了。
未料,門前正倚着一粉衣女子,她發上纏繞幾支銀簪,以及那銀色的發箍。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呵呵呵,少主,你就是這般壓倒來對待教主請來的女客人麽?”
情煙緩緩道:“你眼前這位,是煞遙派的少主,負責追蹤,我是煞遙派的聖女,名叫情煙。
而至于你……”話被眼前的男子打斷了,他道:“你的名字叫茗煙,是本派的頂級殺手,右手使刀,名喚未離。前些日與別派掌門惡戰,昏死。直到近來我才找到你。”他停頓了一會,斜眼瞥過倚着門的情煙,“你想我抗命麽?”情煙步步走來,她的裙擺随之擺動,她的鈴铛也作響。我雖躺着,但仍可見她眼角的餘光似乎想扼殺了我,眼下他們是想殺了我?女子一聲:“教主命你早日便說,無奈你直到現在才道明白。”她一字字道:“回總壇。”
眼下正是上午,陽光不太毒辣。原來他們早已備好了車馬,按照身份,我應是坐最下等的馬車。卻不知為何最上等的才是我坐的。路上也并不艱難,只是我覺得殺氣在無形地逼近。
原來這就是總舵,許是陌生了。一條大道邊站滿了黑衣人,我們所到之處,他們都一并恭敬地跪下。大道直通大殿,大殿內有些昏暗,兩旁的支架上閃爍着妖異的鬼火。走到眼前,才看清周圍,左右兩邊都置着座,或者是堂主一個等級的人坐的吧,正前方,原來這就是教主!在重重紫色的紗簾後,端莊地坐着一位紫衣女子。重重的紫色,她的裙擺如一朵妖豔的花,盛開在地面,金邊鑲嵌流出幾分霸氣。發絲被紫玉簪襯配的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人乃權重的教主。左右兩旁還有座,左為聖女,右為少主。
“茗煙,你來了。”她輕輕一語。我一怔!雖是記憶沒了,但我也不犯傻,仍知道她的話不是十分可靠,仍知道左右那妖異的鬼火只是白磷罷了。
我深吸一口氣,問道:“教主,如何證明我是你們口中的茗煙?”她微微一笑,陰險的笑。白衣與這昏暗的宮殿妖異的火焰似乎格格不入。
我在等待她的答案,但她給我的答案是一曲抨擊心房的離歌。往日的痛症本來已然慢慢減緩,但此刻卻洶湧澎湃而來,悲傷正在心口湧動着,你明白那悲傷逆流嗎?那是深入骨髓的悲傷從骨頭裏透過血液流到你的喉嚨,再從喉嚨的溫熱變成嘴角的鮮豔。有時候的傷口會小到連你自己都看不到,那并你代表你沒有!白衣正在掙紮!
白衣,雙手似乎想要撕碎身旁的人,似乎悲傷已不由她控制,雙袖裏深藏的手,正在顫抖……這莫非是悲傷……無盡的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