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後她只想鹹魚 — 第 57 章 小逃妻(下)
沈鹿溪一聽這聲音就聽出來了,猛然瞪大眼睛:“華擎?”她表情有些費解:“你怎麽會在這兒?”
她問完之後,心裏閃過一道亮光來,隐約明白了幾分,往後退了幾步。
華擎挑亮了燈盞,幾步走到她面前,一臉痛心疾首地表情:“論容貌論才學論家世論地位,殿下哪裏配不上你了?你居然要跑!”
沈鹿溪:“……”這腦殘……
她忍無可忍地道:“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她又後退了幾步,給身後護衛打了個眼色,這才沉聲道:“華将軍的那封回信……”
“不錯,那是我仿照我爹的字跡寫的。”華擎居然有臉承認:“你給我爹的那封自薦信被我暗中扣下了,我給你的回信是為了引你到這兒來,勸你迷途知返。”
姬雍對沈鹿溪的在意華擎都瞧在眼裏,姬雍也特地叮囑過,讓華擎留心華将軍和沈鹿溪之間的來往,因為姬雍最近沒在京城,而是留在陪都處理一些事情,陪都離京城約莫有三四日路程,他收到華擎的傳信之後,當真是氣急敗壞,又焦心至極,一時擔心沈鹿溪真的跑到千裏之外去了,一時恨不能捏死沈鹿溪這個小混賬作罷。
偏偏他人在陪都,路程遙遠,就算日夜兼程也得兩日半才能趕回來,更別說還有姬華在一邊給他找事,只得一邊快馬動身,一邊令人給華擎傳了指示回來。
姬雍吩咐讓華擎仿照華将軍給沈鹿溪回信,先将她引到渭陽,再把人強行帶回來。
沈鹿溪:“……你可真是孝死我了,你這麽孝你爹知道嗎?”
華擎聽出她的諷刺之意,不悅道:“就算我爹有選兵之權,但你之前畢竟是羽林衛,又在太子府當差,你要調任,總得和太子打聲招呼,你卻一聲不吭去我爹麾下,難保太子不會對我爹有什麽成見,你還有臉說。”
姬雍素來公私分明,倒不至于為這個遷怒華将軍,只是華擎自己知道太子和沈鹿溪之間的糾葛,不欲父親把這麽個人收入麾下,這才有此一言罷了。他又上前了一步,沉聲道:“太子有令,只要你肯回去,此事他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歸……”
他聲音陡然陰森了幾分,後話沒說出來,卻莫名讓人心生驚懼。
沈鹿溪留給姬雍的那封信裏已經寫明此事與華将軍無關,見華擎還糾纏不休,她直接撂了句狠話:“我既說要入華大将軍麾下,就此便與太子無幹了,你若是識相,咱們就此別過!”
華擎微愕然:“太子的令你都不聽?”
沈鹿溪壓根不搭理他,轉頭拔腿就跑。
華擎冷哼了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既然敢來,自然做好了準備,擡手一拍,驿館二層便跳出三五侍衛。
沈鹿溪也帶了護衛,兩邊很快鬥做一團。
華擎只認準她一個,探手要來抓她,他對沈鹿溪那點功夫摸得透透的,兩邊略過了幾招,沈鹿溪就被他壓在下風。
眼瞧着雙手要被華擎反剪,沈鹿溪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個牛皮紙包來,直接拍了華擎一臉。
自打上回被姬華擄走,沈鹿溪就有随身帶着裝備的習慣,這包就是她藏在腰間的夢散,有短時間內致人發軟昏厥的效果。
華擎不備,吸了幾口,四肢軟的跟棉花似的,一下子使不上力了。
沈鹿溪早就瞧他不順眼了,趁機給了他幾拳:“你暗戀太子啊,他什麽事你都要摻和一腳!”她趁機轄制住華擎,高聲道:“都不準動!”
因為此事事關華将軍和太子,華擎帶的都是家中精衛,人數也不敢帶太多,這些人見華擎被擒,瞬間停了手裏的動作,沈府護衛趁機揉身而上,制住了他們——這也是華擎認定沈鹿溪是個廢物,這才輕視大意的緣故,不然他如果求姬雍從太子府調些人手過來,沈鹿溪未必能跑得掉。
沈鹿溪擡手吩咐道:“把他們都捆起來。”
包括華擎在內的幾個護衛很快被捆的嚴嚴實實,沈鹿溪也沒敢把他們扔在院裏,怕他們夜裏凍死,只是指揮人把他們扛進了驿館客房。
被華擎這麽一攪和,沈鹿溪也不知道華将軍究竟走到哪裏了,勉強回憶了一下官道的位置,打算沿着官道邊找邊問,再去和華将軍彙合。
姬雍帶着人很快趕到渭陽,見華擎被人五花大綁的衰樣,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面沉如水,薄唇幾乎抿成一線:“她跑了?”這話仿佛是在自問,不等華擎回答,他冷冷抛來第二句:“你說了是我的谕令嗎?”
一開始把沈鹿溪打發回家裏的時候,姬雍是存心晾她兩天,沒想到她膽大到這個地步,他還沒消氣呢,她居然敢背着他跑了!?
華擎面色羞慚,垂頭把昨夜情形複述了一遍。
姬雍默然片刻,心頭仿佛有什麽被點着了似的,面色森然,口氣反而放緩下來:“她親口說,就此便與我無關了?”
如果說沈鹿溪背着他調任,悄沒聲不辭而別之事讓他震怒的話,這話則是徹底讓他怒氣到極處。他趕來的路上甚至想過,沈鹿溪如果知錯就改,願意跟華擎回來的話,他頂多說她幾句就罷了。
萬沒想到,沈鹿溪聽了是他的谕令,不僅沒打算回頭,還敢說出這樣放肆的話來!
他語調透着絲絲寒意,華擎聽了都有些心慌,點了點頭,又忙道:“殿下別急,卑職在沈鹿溪的馬上做了點手腳,想找到她應當不難。”
姬雍一語不發,直接轉身,翻身上了快馬。
…………
沈鹿溪一邊帶着護衛在官道上快馬加鞭,一邊自我反思。
她就是想換個崗位而已哇,怎麽就鬧的跟霸總的小逃妻似的,偏偏她現在不想跑也不行了,她直接捆了姬雍派來讓她回去的人,這就算是徹底騎臉了。
——這時候要是被姬雍再弄回去……後果她都不敢想,只有盡快和華将軍趕去蜀邊,把一切手續都辦妥,那時她就正式成為蜀邊一名百戶了,那時候姬雍被朝中一堆事兒絆着,總不可能抽出倆月親自來抓她吧?
幸好華将軍的行跡不難打聽,他現在已經走到陝甘邊緣了。
沈鹿溪比較謹慎,重新寫了自薦信,并說自己這邊遇到了點麻煩,在信末懇求華将軍派人接應自己一段。
她命一個腳程快的護衛先行一步,把這封信快馬加鞭送去給華将軍過目。
華将軍派來的人馬來得很快,來人還帶了頂雙馬并架的藍布馬車,他請沈鹿溪下馬上車:“沈侍衛請。”
沈鹿溪面有疑惑:“我還是騎馬好了,也沒這般嬌氣。”
來人目光微閃,很快道:“這跟嬌氣不嬌氣無關,華将軍是讓為了讓咱們快去快回,所以最好日夜兼程趕去,估摸着也沒空住驿館,但是人若是日夜趕路,難免疲乏,所以特地準備了一架馬車,裏面能躺兩個人,咱們兄弟幾個換着進去輪班休息,這樣既不耽誤休息,也能更快趕路。”
他笑:“您放心,這馬車快得很,也并不逾矩,既然是來接您的,您先進去歇着吧。”
這說法倒是合情合理,沈鹿溪點了點頭,又謹慎道:“這位小哥可否讓我看看信物憑證。”
來人從懷裏掏出書信和印鑒,書信她是沒敢再看的,印鑒沈鹿溪仔細查驗了一番,果然是華将軍的印鑒,上面的暗記都一模一樣。
有華擎那個前車之鑒,沈鹿溪還是不太敢放心,旁敲側擊地笑問:“這位兄弟是華将軍親兵?”
來人自豪地挺了挺胸:“正是。”
沈鹿溪一邊下馬,一邊笑道:“之前我和華伯父約好了,去了蜀邊之後,好好嘗一嘗伯母是手藝,據說伯母親手做的一道盞蒸鵝,那真是香鮮至極,是為名菜,我惦念好久了。“
來人疑惑道:“不對吧,我們夫人是蜀人,最拿手的菜是魚頭鍋子,您可是記錯了?”他比了個手勢:“請吧。”
沈鹿溪這才放下心來,一拍腦門:“是我糊塗,記混了。”她邊說邊利落地上了馬車。
她東奔西跑這麽些天,此時已經倦極,她剛上馬車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直睡到月上柳梢,她才想起來要換人的事兒,忙隔着車圍子問那位小哥:“兄弟,走到哪兒了?”
那人在外笑了笑:“不遠了。”
他似乎頓了下,又不經意問道:“沈侍衛之前是在太子府當差的,雖說蜀邊前程更多,但到底不比在太子府當差體面,聽說太子對您也不錯……”他在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您舍得離了太子嗎?”
華将軍之前也問過類似的話,所以沈鹿溪倒是沒多想,只是被觸動某些心思,不由怔了怔。
她很快大義凜然地回道:“自然舍得!”
那人似乎嘆了聲。
沈鹿溪覺着有些奇怪,正要再開口,馬車外突然傳來幾聲馬嘶和悶哼,她辨認出,那是她從沈府帶來的護衛的聲音。
沈鹿溪臉色變了,大聲道:“出什麽事了?!”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她只得邊高聲發問,邊去推馬車的木制門窗,發現這馬車的門窗便如被焊死了一般,居然紋絲不動。
就在她想找個什麽東西砸破車門逃生的時候,車門驟然被打開,一縷月光流瀉進來。
借着這縷月光,沈鹿溪很快看清了馬車外的情形,她從沈府帶來的侍衛全被放倒,來接她的‘華将軍親兵‘恭敬地單膝跪下——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面目冷峻的姬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