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拐了個小神醫 — 第 95 章 把皮剝了
之前也有嫔妃有孕, 可後來都莫名其妙落了胎。後來容妃獨寵,偏她又是個不能生的,所以直到現在, 皇帝仍無子嗣。
如今陡然聽見萱妃有孕, 太後喜不自勝,激動地站起身來, 急道:“孫大夫,不會有錯吧?”
孫靈陌始終只是低垂着眼:“萱妃确實有喜。”
聲音裏發着虛。
太後喜得魚尾紋都笑了出來,雙手合十連連念了幾句:“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又問:“那你可能診出此胎是男是女?”
孫靈陌猶豫起來。她已摸出那是男胎, 可要是現在說了出來, 惹得小人動了心思, 要害萱妃,責任不就是她的了?
“胎像還不穩,暫時無法判斷。”
她只能這樣說, 盡量讓自己遠離後宮那些人的勾心鬥角。
太後聽了倒沒覺得什麽,只是問她:“方才萱妃誤食相克之物,對腹中胎兒可有妨礙?”
孫靈陌道:“太後放心, 并無妨礙。但山楂有活血化瘀,收斂止痢之效, 适當食用可增進食欲,但若是大量食用, 恐對胎兒不利。萱妃娘娘今後該少吃為好。若喜食酸物,可以吃些楊梅。”
“你可聽到了?”太後笑着對陸淺霜說了一句,見她仍是在殿中呆呆站着,忙對友松道:“快!還不好生扶萱妃坐下!要是出了一點兒差錯,哀家拿你是問!”
“是!”友松也喜得早不知如何是好了,颠颠地走過去扶住自家主子, 眼裏滿是興奮的光芒。若萱妃能平安誕下一位小皇子,那未來的皇後之位,還不是她主子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處,友松更是得意,脊背不自覺挺直起來。
聽聞萱妃有孕,殿中嫔妃雖然不快,可又有些看熱鬧的心思。這些年來陳錦婉獨寵後宮,可肚子卻實在是不争氣,一直也沒什麽動靜。萱妃不過侍了一日寝,立馬就懷了龍嗣,根本就是狠狠打了陳錦婉的臉。況且萱妃平日裏性情溫婉,與諸位姐妹交好,從未與她們結仇。讓她生下龍子,總比看陳錦婉一人獨大得好。最好陳錦婉能老死在冷宮裏,再也出不來。
衆嫔妃各懷鬼胎,心思各異,又去看堂下站着的孫靈陌。想她果然不足挂齒,不過是個暖床工具罷了,皇上用過便扔,現在宮裏哪裏還有她的位置。
這樣想着,衆嫔妃更是幸災樂禍起來。
陸淺霜已被太後叫到身邊,神色中倒不見一絲輕狂,臉上依舊露着得體的笑。太後熱絡地握住她的手,說道:“哀家早看出來,你是個有福氣的,果然不假。定要好生養着,想吃什麽就讓膳房去做,千萬別跟以前一樣,受了什麽委屈也只忍在心裏不說。”
陸淺霜輕輕應了一聲,仍是含羞帶怯低着頭。半晌才忍不住看了趙辰軒一眼。卻見他臉上非但沒有喜悅,反倒是難看至極,仿佛她懷了他的孩子,為皇家綿延子嗣,對他來說是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一樣。
她就想起那晚她用了催情香,好不容易才留了他一夜,他口中不停喊的名字。
陸淺霜心中痛極,袖子下的一只手狠狠握了起來,擡眼去看殿中一身淺藍衣衫的女孩。
“孫大夫,”太後扭過頭來,對孫靈陌道:“我把萱妃就交托給你了,你要用心照料,務必保他們母子平安。”
孫靈陌低着頭想,這是塊燙手山芋。況且歷史上趙辰軒的孩子一個也沒保住,都是在娘胎裏就被人害死了。如果應下此事,将來萱妃出事,第一個牽連的就是她,此事絕不能接。
她便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太後恕罪,奴才對婦科并不精通,遠不如醫官局裏其他大夫,怕辜負了太後厚望,請太後另選他人。”
太後笑道:“這是哪裏的話,論醫術,別說醫官局,就是整個天下,也找不出幾個能跟你相提并論的人,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太後,奴才實在難以勝任!因為……”孫靈陌情急之下,說道:“因為奴才最近在研究一種藥物,用了此藥,能延年益壽,減緩衰老。這藥是我為太後特別煉制的,只要您吃了,可保容顏不老。雖然太後保養得已很好了,可您吃的補品太過繁瑣,所需藥材又實在名貴,是您宮裏的一大筆開銷。太後一向勤儉,想來也早就不耐煩吃這些東西了。我新制的這種藥,不但藥材簡單,效果也要比人參靈芝之類的好上百倍。可是此藥做起來卻很麻煩,沒個三五月恐怕不成。奴才實在是分不出心力去照顧萱妃,望太後體諒。”
太後被她恭維得連皺紋都帶着喜色,聽到真有那延年益壽的藥,心裏未免動了動,說道:“既是如此,便讓衛繼來照顧萱妃。”
孫靈陌磕下頭去:“奴才謝太後體諒。”
殿中重新熱鬧起來,衆妃嫔舉杯慶賀萱妃為皇室添子增福。
太後心裏更加确信陳錦婉根本生不出孩子,藏了一肚子雨露均沾的話準備私下裏好生勸勸身旁這位皇帝。可是一扭頭,卻見他正蹙着眉直視着臺下的孫靈陌,至始至終未對萱妃說過一言半語的體貼話。
太後暗暗嘆了口氣,握了陸淺霜的手溫言安撫她:“你別在意,皇帝打小就是這麽個脾氣。你別看他什麽也不說,其實心裏比誰都高興着呢。”
陸淺霜低頭一笑,右手輕輕撫上自己的腹部,竭力感受着腹中胎兒的氣息。
就算皇上不是真心喜歡她又能如何,她會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無論如何,她都會坐上皇後之位。
太後看了看她,心下憐惜,又對趙辰軒道:“萱妃有了身子,皇上該多加關心才是。國政再怎麽忙,也要抽時間去陪陪她。”
趙辰軒并不接口,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臺下孤零零的那人身上。見她左右打量了一遍,低着頭退出了殿去,他忙也站起來,對太後道:“兒臣吃好了,太後慢用。”
孫靈陌沿着思鷺湖走了很久,夜風冷得刺骨,凍得她一雙耳朵通紅。她卻需要這種冰冷,希冀能讓自己清醒過來。
她想得不錯,皇帝到底是皇帝,果然很快就有了新歡。他身邊最不缺的,就是一個得寵的嫔妃。沒了容妃,又有萱妃。沒了萱妃,未來還會有其她人。受他寵愛之人,會絡繹不絕出現。史書上說他專情,根本就是放屁!不知道是哪個史官在拍他馬屁!
帝王向來多情,自古如此。她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僥幸,無論有什麽念頭,都必須強迫自己停止。這個世界終究不屬于她,她也不是甘願與別人分享的人。
前方窸窸窣窣傳來腳步聲,她擡起頭,借着燈火看清那人眉眼。
他今天穿了身暗褐色的衣裳,趁得眉目越發英挺。
其實第一次見到他時,她就自慚形穢。天底下有如他這般好看的人,可她卻是普普通通,放在一起,實在太不相配。如此也便罷了,偏偏他還是當朝皇帝,她更是不能有任何不該有的念頭。
既然怎麽想都是死路,倒不如盡早死心,連小小的苗頭都不能讓它長出來。
隔着幾步遠的距離,她默默望着他,無聲垂眸,對着他躬身請安:“奴才見過皇上。”
渾身皆是疏離,妄圖以此加深兩人之間的距離。
趙辰軒神色不虞,他已許久沒見過她,如今再見,倒是恍如隔世。看着她,他發現自己竟是對她想得厲害。
可那天臨走時,他分明說過再也不會見她。他堂堂一個皇帝,如果這個時候對她服軟,豈不是很丢臉。
一瞬間他想了許多,可是開口時,卻是不自覺地軟了語氣:“我沒想碰她。”
孫靈陌一愣,擡頭看他。
“那晚我以為……”
他想說那晚他神思不屬,至始至終都以為陸淺霜是她。可是這麽荒謬的事情,她怎麽可能會信。
“你以為什麽?”孫靈陌接着他的話:“你沒想碰她,卻碰了她,一碰還給自己碰了個兒子出來。怎麽,你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白長這麽高,連個柔弱女人都反抗不了,被她強迫了嗎?”
她話說得難聽,趙辰軒卻并沒有生氣,反倒止不住地一笑。許久沒聽她牙尖嘴利地怼人,乍一聽倒是讓他的心情好起來。
“你笑什麽?”
她心裏堵得慌,嗓子眼裏苦得厲害。實在不想再看見他,轉身欲走。
“靈陌!”
他過來抓住她胳膊,摟着她腰把她帶進自己懷裏。面上笑意已斂,整個人看上去正經了不少,低頭看着她眼睛,說道:“我錯了。”
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做小伏低地對她說:“是我錯了!那晚我并不知道是怎麽了,莫名其妙就在那裏留了一晚。”
“你不知道?”她冷笑:“難道她是給你下了藥不成?你把持不住就說把持不住,還找什麽借口。反正你是皇帝,想睡誰就睡誰,來跟我說什麽?後宮那麽多漂亮的女人,你大可以今天去找這個,明天去找那個。要是都睡過一遍,覺得膩味了,你就再找新的女人過來,把全天下好看的人都網羅在你的後宮裏。太後不是發愁你還沒有孩子嗎?我看你挺厲害的,不過睡了一夜就能讓萱妃有孕。這麽大中獎率,你再去後宮多睡幾次,明天咱們宮裏小皇子小公主就能滿地跑了!”
她毫不客氣地說了許多,越說下去一雙眼睛就越紅。
趙辰軒清楚地看到她眼睛裏的紅,這個時候他終于發現,她對他其實并不是全不在乎的。
他低若無聲地嘆了口氣,眼睛往下看,找到她未塗一點兒胭脂卻依舊殷紅的唇,低頭吻了下去。
懷裏的人立刻安靜下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很快反應過來,按着他肩膀推他,倒是沒想到他輕易就從她唇上離開。
他認真地看着她,說:“下藥的證據我還沒有找到,如今萱妃又有孕,就算哪天把證據找了出來,恐怕母後也不會讓我動她。”
他耐心地跟她解釋:“可我跟你保證,除了你,以後我不會再看她們任何人一眼。管她們長得有多好看,在你面前,都是些庸脂俗粉。”
孫靈陌有了瞬間的淪陷,很快就清醒過來,說道:“誰稀罕你!”
她又掙了掙,想讓他拿開箍在她腰上的手,說道:“放開!”
“你好像又瘦了,”他卻把她抱得更緊,低了頭,手在她腰上握了握,說道:“一只手都握得過來。”
“我讓你放開!”
她着了惱,只要一想到他前不久剛與萱妃耳鬓厮磨,她就惡心得想吐,冷了聲道:“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萱妃吧,恕我直言,你命中無子嗣緣,萱妃這一胎必須要好生照看。否則也會像前幾次那般,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的話幾乎有些大逆不道了,一個皇帝沒有子嗣,江山就不穩了。可沒曾想趙辰軒聽了竟然仍舊沒有生氣,反倒是溫柔了眉眼,看着她道:“沒有就沒有吧。若不是你生的,又有什麽意思。”
孫靈陌呆愣下來。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子嗣緣的?”他問她,低了低頭貼近她些:“難道朕的孫大夫除了醫術冠絕天下,周易也是一絕?”
孫靈陌低頭不看他:“你愛信不信!”
他笑了笑,沒說什麽。
夜風很冷,吹得她幾縷碎發粘在臉上,打進她眼睛裏去。
他伸手把她的碎發撥開,因為長期握劍的緣故,指腹變得有些粗粝,在她眼尾掃出一點兒癢意。
“上次是我的話重了,”他放柔了聲音哄她:“你确實年紀太小,我要是現在讓你有了孩子,豈不是太禽獸了些。”
她的罪惡感瞬間升騰起來,眼裏起了層水霧,無法控制地帶着顫音說:“你還知道我年紀小!”過了會兒,才勉強把後面一句話說出來:“那你還碰我!”
她的生氣并不似作僞,甚至有些切骨的埋怨。趙辰軒在她的眼神裏愣了愣,說道:“你不是已經及笄了?”
她沒有說什麽,扭了頭,不再看他。
“難道……”他想到什麽,腦袋立刻炸開:“你沒有及笄?”
孫靈陌的心情極度糟糕,聽他這麽說,便起了報複他的心思,兩只烏黑的眼珠看着他,說道:“是,我沒有!”
果然,他的手瞬間松了些。
她趁機從他懷裏脫離出去,往後退了幾步,惡狠狠地罵他:“你這個禽獸!”
轉過身,腳步極快地走了。
趙辰軒腦子裏亂成一團。
她沒有及笄?
沒有及笄?
那他都做了什麽?
擡頭見她快走遠了,他兩步追上去,說道:“喂,你故意騙我是不是?”
孫靈陌并不說話。
“騙我呢?”他又說。
孫靈陌還是不說話。
“我可記得你說過你十六歲了,”他說,眯眼在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說道:“身量也長足了。”
孫靈陌忍無可忍地停下來:“你別跟着我!”
“不跟着你怎麽送你回去,”他今晚簡直有些沒臉沒皮,锲而不舍地問她:“騙我呢吧?為了讓我後悔?”
她氣得轉身又走。
“不過你倒确實比這裏及笄的女孩子顯年輕些,”他又湊過來,無恥地補了句:“可身量确實已足了。”
她完全不想再理他,腳步飛快地往前走。趙辰軒比她高出許多,邁着兩條大長腿在她身邊跟着,不管她走得多塊,他總能兩三步就跟上,走得閑庭信步,還有閑心分出幾分心思看月光下她柔嫩細白的側臉。
看得他心癢難耐。
已是多久沒碰過她了?
他一直把她送回了倚晴館。說是送,只是他一路死皮賴臉地跟着。
倚晴館裏幾個奴才遠遠地看見皇上過來,都以為他是跟孫靈陌和好了。雖然孫靈陌對他一向沒什麽好臉色,可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孫靈陌的臉色明顯更差了。
無論怎麽想,兩個人能和好,都不失為一件好事。
幾個奴才就趕緊跪下來,恭迎皇帝。
孫靈陌忙了大半宿,已經很累了,只想趕緊沐浴睡覺。可是她走進卧房,發現趙辰軒也跟了進來。
她擡頭沒好氣看着他:“我已經回來了,你也該走了吧!”
“外面這麽冷,你好意思讓我再回去?”
他今天明顯打算把不要臉貫徹到底,上前一步貼近了她,說道:“你就可憐可憐我,收留我一晚吧。”
孫靈陌諷刺一笑。她低下頭,狠了狠心,再擡起頭時,惡狠狠地道:“我嫌你惡心!”
氣得一張小臉都泛着紅,眼睛裏還浮了層水光。
聽了她的話,他倒是并不生氣,躬身與她平視着,好脾氣地問她:“那你要我怎麽樣?”
“沒想怎麽樣,”她說:“只是她碰了你哪兒,你就把哪裏的皮全都剝幹淨!”
“……”
孫靈陌抓住他胳膊,把他往外推,等他剛跨出門檻,砰地一聲關了門。
陳皮等人還跪在院子裏,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
堂堂皇帝竟被人轟出了門,吃了個閉門羹。
更詭異的是,皇帝竟然絲毫不見生氣,甚至還無奈地笑了笑。
看向他們時,他收斂了笑意,似是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淡聲吩咐:“好生照看你們主子。”
陳皮等人躬身應是。
趙辰軒轉身,離開了倚晴館。
幾個奴才看得紛紛咋舌。
皇上這是……中了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