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給你一分鐘。”

“讓我看看你所謂的臣服。”

他像是一直在等這句話一般，談靈話音剛落不久，耒忈被占用的身體就開始發生扭曲。

幾秒後，耒忈那雙血紅色的雙眼變回原樣。

2050年1月9日，淩晨1時13分。

幻覺消失，他們再睜眼，就是原本熟悉的地方。

清楚耒忈這是回來了，談靈收回掐住他脖子的手。

片刻後，她擡起眼，視線落在最開始想接住的石塊。

之前看到砸下來的石頭，其實是放下來一半、供他們走上第四層的石階。

耒忈安靜看着她，等談靈要上石階時，才問:“我對您的臣服，您看到了嗎？”

談靈停下來，看着有一米高的石階，她淡淡笑了一下:“你蹲過去。”

耒忈沒有任何猶豫，他面對着談靈，半膝下跪:“我會扶着您的。”

看着眼前神色絲毫未變的耒忈，談靈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不用。”

她踩到耒忈膝蓋上，沒感覺到身下的怪物有任何晃動。談靈停頓了一下，繼續踩着他的肩膀上前走:“看到了，不錯，繼續努力。”

耒忈難得愣住，等他反應過來談靈剛剛說了什麽，就發覺她已經站到了第四層。

沈心心滿頭大汗，回想在虛幻的地方險些被談靈殺了，她就腿軟走不動路。

看耒忈也上了石階，沈心心緊緊咬唇，猶豫一會兒，也磨磨蹭蹭跟了上去。

一米高的石階，她足足嘗試了五分鐘才站上去。

第四層除了殘留着致幻的粉末，什麽都沒有。

談靈走了沒幾步，就停下來:“在下面幻覺消失，是因為你的先祖消失。”

耒忈很快明白她什麽意思:“這兒很空蕩，肉眼看不到有怪物。”

談靈“嗯”了一聲:“看看地上的粉末。”

耒忈低頭，仔細盯着看了一陣才發現細小的粉末。

他蹲下來想用手指輕撚，但還沒有碰到，就被談靈用長槍拍開了。

談靈側眸，淡淡瞧了一眼沈心心:“你去碰。”

沈心心一愣，回想幻覺裏面恐怖的畫面，有些不情願:“我、我害怕。”

談靈懶得和她廢話:“別讓我說第二遍。”

沈心心扁扁嘴，找了一個角落蹲下來，用手戳戳粉末。很快，她陷入了幻覺。

談靈靠在牆上，閉目聽四周的動靜。

蠢貨吓到到處亂走的腳步聲、耒忈的呼吸聲、奇怪的……

蠕動聲？

談靈思索兩秒，走到蠢貨身旁，蠕動聲果然更清晰了。

蠢貨身上并沒有傷口，周圍也看不到怪物。

談靈打量她一陣，最後視線落在沈心心發出尖叫聲的嘴巴。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兒，談靈平靜道:“你過來。”

耒忈快步走過去，看到沈心心一直尖叫，大張着的嘴巴像是閉不上一般，他明白了。

談靈伸出觸碰，還沒碰到沈心心的嘴巴，就摸到一個粗滑的東西。

這是怪物的哪部分？

談靈用力握住，蠕動聲停止，沈心心尖叫聲小了一些。

她握着手中的東西朝另一個角落走，一路上，原本粉末少的地兒，在此時都沾滿了粉末。

耒忈瞧見，皺了皺眉:“您小心，致幻的東西就是從它身上留下來的。”

談靈早就猜到了，她把怪物拖到牆角處，礙于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大，她用力握緊捏着的地方，高高拎起。

在觸碰到更柔軟的地方後，她伸手用力按下去。

咕嚕聲響起，聽着像是肚子發出來的聲音。

耒忈走過去，見談靈手上沾滿了粉，有些擔心:“您現在還好嗎？有看到幻覺嗎？”

談靈聽不到聲音，她在握住怪物的那一刻，就進入了幻覺。

腳踩的地方依舊是沼澤，沒有一點兒新奇的。

談靈收緊手，感覺到手中東西掙紮厲害，她按的力氣又重了一點。

“舊的支配者主導世界。”

“你只是一個蝼蟻，放過你擅自擁有自我意識，你就要明白要歸屬誰。”

“要囚禁你……要所有人都離你而去……”

談靈有些無奈，全是沒有用處的廢話。

致幻看樣子只能讓他們回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手中的怪物并沒有任何用處，它只是被安排到這兒用來拖住別人的廢物。

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和它浪費時間了。

想到這兒，談靈不再保留力氣，用力收緊後，手中的東西很快成了肉泥。

吸食入侵者恐懼感的部分被毀，怪物很快現出原形。

沈心心從幻覺中出來，她早已滿臉淚水。

重新看到有些熟悉的第四層，她來不及高興，就瞧見地上趴着一個惡心的蟲子。

談靈沉默兩秒，松開被她捏成肉泥的長嘴巴。

怪物一身褶子，肉一層又一層疊在身上。綠色的外表上布滿了白色的凸點，像個大了數百倍的豆蟲。

它被捏爛的長嘴巴掉在地上，碎渣似的肉泥緩緩變成黏糊糊的肉塊，重新長在它身上。

太醜了，談靈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踢開眼前看着就礙事的東西，她朝耒忈伸出手。

他和這地上的蟲子相比，看着倒有一點兒順眼了。

耒忈脫掉上半身的衣服，他走過去細細給談靈擦手，指縫都不放過，等完全看不到任何有怪物肉泥的地方才收手。

談靈一直看着地上醜陋的怪物，等它蠕動着後退，想要找時機隐去身體時，她蹲下來，語氣冷淡:“你想死嗎？”

怪物的眼睛很小，它又寬又長的身體上，只長了兩只綠豆般大小的眼睛。

談靈很輕易就和它對上視線:“十秒鐘，怎麽離開。”

怪物用剛拼起來的嘴巴虛虛指向一個地方，擔心談靈看不懂一般，它特地用最快的速度，挪動了兩毫米。

談靈順着它指的地方看過去，仔細看可以看出來，那兒的牆壁在細微晃動。

長滿觸手需要喂養的肉牆、可以鑽入體內的蚻、被砸到就會凸起的洞壁……

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很可能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洞窟。

耒忈伸手觸碰細微晃動的牆壁，他沉默良久，才開口:“我們……”

“很可能在一個怪物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