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領主夫人 — 第 195 章
這次從奴隸身份變成農奴身份的人只有一百人,但對于所有奴隸來說,卻是給了他們一個奮鬥的目标,自此以後,這些奴隸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為的就是争取某一日自己也能不再是奴隸。
而變成農奴的奴隸自然是很高興,不過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是又家人的,自己脫離了奴隸身份固然高興,可不是奴隸以後就不能住在一起,這點就不怎麽令人高興了。
還有一些年紀大又是孤身一人的奴隸,他們擔心自己身份轉變以後,以前的工作也不能做了,以他們的年紀想重新找工作或者去種地也很難,這樣一來,沒有主人給飯吃的他們可怎麽養活自己?
這麽一想,成為農奴似乎也并沒有他們想的那麽好了。
好在他們的主人是真的好主人,在取消他們的奴隸身份的時候,魏薇自然也想到了這些問題。
她的處理方法是把那些新農奴都安排到了距離奴隸居住區最近的一個農奴村子——兩地基本就隔着一條河,而河上已經修好了橋,兩邊往來很方便。
而他們的工作也可以保留了下來,那些年老者依舊做一起的工作,城堡依然養着他們,只是除了三餐之外的部分全部變成了工資交給他們自己處理,而工資則更加工作多少而定,但數額和其他農奴是一樣的。
當然他們不想再繼續以前的工作的話也可以和其他農奴一樣種地或者到工廠找活幹,不過這就得看他們自己的能力了,既然已經不是奴隸,那麽城堡就把他們當普通農奴來對待。
而這其中,還有一個新規定是,是如果原本是夫妻——奴隸也是要領證才算結婚的——一方成了農奴一方依舊是奴隸的話,每個月農奴一方可以幫另一方繳納一筆費用,交了錢以後,奴隸可以兩天不需要工作,甚至離開奴隸居住地讓他們夫妻團聚,當然一個月只有兩天,禁止多休息。
而如果夫妻一方成為農奴,他們有孩子的話,就允許農奴一方把自己的孩子帶走一起轉變身份,但孩子的年紀是有規定的,只允許七歲以下的孩子跟着離開,七歲以上的孩子要帶走的話,父母得幫他們付贖金,價格是根據他們買來時的價格的兩倍算,而這條規定滿足于其他所有奴隸,但能為他們贖身的只能是親人,其他人無權利這麽做,城堡也不會讓他們贖。
當然被贖的人只能變成農奴,自由民是不要想的,他們之中很多工作都涉及到城堡的秘密,為了保密,這些人也不可能變成自由民離開莊園的。
這個消息一放出來,更是讓他們高興了,贖身錢高一些又什麽,能被贖身成為農奴,就已經是公爵夫人仁慈了,雖然他們現在沒錢,但只要肯幹,早晚是可以湊齊的,而且就算沒錢,自己努力工作,同樣也有機會獲得嘉獎,因為公爵夫人說了,城堡每年都要放一批奴隸出去,大家都有機會!
而這次實際上從奴隸身份中脫離的人數要多出許多,畢竟這個時期的人很熱衷于生孩子,又沒有有效的避孕措施,所以很多家庭每年一個孩子很正常,這些奴隸自然也不例外,如果不是男女比例差距較大,他們之中能保持單身的可沒幾個,所以這幾年裏,新生兒的數量可不少,很多奴隸之所有那麽努力的幹活,其實也是為了養家糊口,讓家裏還沒辦法工作的孩子有口飯吃,所以最後脫穎而出的一百人裏,大部分都是有好幾個孩子的奴隸,而也正是因為女奴隸們需要分出一些精力照顧孩子,對自己的工作難免有些影響,所以這次放出去的奴隸基本都是男性,也就是很多都是夫妻倆一邊是農奴一邊是奴隸的,這麽一來,就算家裏有年紀超過七歲沒有錢贖他們的孩子,也可以跟着奴隸一方生活,不用擔心沒人照顧。
當然,困難和麻煩多多少少都會有,但他們得自己去慢慢克服。
很快這些新晉農奴就收拾好東西和家人們分開,住到了橋另一邊的村子裏去了。
到了這個村子之後,他們才發現這邊的農奴竟然已經都遷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只有一位管事還住在這裏,而這位管事以後也會是這裏的村長,而其他農奴走後留下來的房子就被這位新村長分給了他們。
看着一個空空蕩蕩,除了房子就什麽都沒有的村子,一群帶着孩子的新農奴都有些不安,忍不住問新村長以前的農奴都去哪兒了。
“之前公爵大人不是給大家分宅基地嗎,他們的新房子都建好了,自然就搬過去了。”
新村長往遠處指了一指:“喏,就在那邊,從這裏走大概半小時的路程,你們好奇可以自己去看看。”
自由民遷移就能獲得宅基地的福利農奴也是有的,莊園裏的土地在很久以前就進行了重新規劃,很多住了多年又破又舊的村子都像這裏的人一樣從原來住的地方遷移到了新房子那邊,這個村子被分配到的土地因為是最近才建好的,所以他們才剛剛搬走不久,原來的舊房子暫時還沒有拆除,正好留給了他們暫時居住。
消息不靈通的奴隸不知道這事,看到空了的村子還以為裏面的人是生了病或者其他原因都不在了,才會不安。
現在知道不是,自然就放心下來,高高興興的去看他們的新家了。
雖然這裏的房子很破,不少漏風又漏雨,裏面也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但對于這些人來說,這就是他們未來的家了。
對于新生活,大家都很适應,他們發現自己需要幹的事情和以前并沒有什麽區別,每天早起走過橋和奴隸們一起去工作,吃城堡準備的食物,還能拿到提前預支給他們購買生活用品的工資,晚上再回到自己的新家中休息,等待第二天到來。
看似沒有什麽變化,可他們工作之餘想去哪兒都沒有人再限制他們了,每個月還有規定的節假日,偶爾有事也可以請假,除了扣工資沒有別的懲罰,如果需要離開莊園也可以找管事申請批文,這種自由,是和當奴隸時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這些人很久就習慣了新的生活,每個人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精神了,工作也越發賣力,現在他們的希望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好好攢錢把親人給贖回來,一家人團聚。
魏薇也很滿意,雖然目前只解除了一小部分的奴隸,但她算過這些人的工資,如果好好存錢的話,到明年年底,每個人贖兩三個奴隸不算難,畢竟當初他們買人就很便宜,就算說的是兩倍的價格,其實也并不高,而且很多孩子和老人幾乎是奴隸商人當做添頭免費贈送的,她這邊意思意思的給定個兩個銀幣的價格,農奴們扣除掉自身的勞役稅後得到的酬勞再扣除他們的日常花費,稍微攢三個月的工資就能贖回去一個了。
這麽一來,城堡也能少養不少奴隸,雖然他們缺人手,可奴隸和農奴用起來差不多,前者還要人專門管理,魏薇反而覺得不如後者用的方便,雖然說,一些工作确實更适合私人財産不可能叛變的奴隸,但農奴同樣也有身份限制,他們也一樣不可能叛變。
畢竟對于貴族來說,是奴隸還是農奴,不過是稱呼不同而已,本質上都一樣,也就他們自己覺得不同罷了。
當然,薩丁森的奴隸和農奴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和別的地方可不一樣。
“夫人,你要找到的人找到了。”
“是嗎?手藝怎麽樣?”
“都是業內一流的師傅,保證能滿足您的要求。”
“那就把人都帶過去吧,這事你們自己安排,注意一點別出意外。”
“好的夫人,我這就去。”
這天,那群新晉農奴的村子裏來了一群人,村子裏的人被村長通知今天不用去工作,全都聚集在了一起。
把人叫來以後,村子給他們介紹道:“這些人是來給你們消除奴隸印記的,大家自己排個隊,到他們面前報道。”
奴隸印記,一說到這個,所有人都忍不住縮了一下頭,然後摸上自己的後勁。
所有的奴隸被賣之前都會被奴隸商人打上烙印,而烙印一般都會打在脖子後面,又醒目又不影響美觀——尤其是對一些長得好看的奴隸來說——而印記都是用燒紅的烙鐵燙下去的,這個過程非常的痛,傷口長好後就會留下醜陋的疤痕,幾乎沒有奴隸能從這個身份中解脫,自然的這個印記一輩子都會留在奴隸身上。
那些奴隸主們也不怕奴隸把印記去掉逃跑,因為去掉奴隸印記就需要把那塊地方的肉挖掉,不然哪怕只是留下一些痕跡也能看出來,而挖掉的地方同樣會留下傷口,所有後勁有挖肉痕跡的人,如果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被看到傷口後則會直接當做逃奴被抓走。
而現在讓他們驅除奴隸印記,很多人是不想。因為把烙印挖掉以後,傷口太大,很多想要自由而嘗試過的奴隸都死在了後期的傷口感染上,他們害怕自己也那樣。
有人吞了吞口水,面帶恐懼了遠離那些帶着箱子的人:“不,尊貴的村長大人,我不需要去掉烙印,其實有沒有這個印記并不影響什麽不是嗎?公爵夫人已經承認了我們的身份,在莊園裏,就算有這個印記,我們也依舊是農奴了。”
“不行,這是公爵夫人的命令。”村長對不聽話的人皺起了眉頭,有些不耐煩道:“公爵夫人特地為你們這些身份卑賤的人請來了手藝出衆的紋身師傅,這是夫人的仁慈和恩德,難道你們要違抗公爵夫人的命令嗎?”
紋身師傅?
這個詞彙對他們來說很陌生,教會一貫禁止刺青,他們把那些擁有刺青的人視作野蠻人和異教徒,這群奴隸裏有很多是外國的人,他們幾乎不知道紋身是什麽,但普拉迪本身和教會不對付,他們越是禁止就越有人喜歡做,所以在普拉迪有些人也會把紋身當做一種勇猛的标志,很多自認強大的人最喜歡在自己身上紋一些猛獸的圖案,所以各地都有一些紋身師存在。
魏薇這次就是找人去請了好幾位手藝一流的紋身師回來,讓他們幫這些人把奴隸烙印改成刺青,畢竟挖烙印有生命危險,用刺青蓋一蓋既能隐藏烙印又美觀還更加安全,一舉數得。
知道紋身的人這下就不怕了,他們從人群裏站出來,率先走到那群紋身師身邊,乖乖的排起隊來。
被請來的紋身師傅只有幾個人,而紋身又是費時間的工作,這個時間自然不短,他們一天只能幫幾個人刺青,全部忙完怕是要好幾天的時間,所以村長詢問過後,就想先讓別的農奴回去幹活等到他們了再來。
但這些農奴想看看他們紋身的過程,請求村長讓他們多呆一會兒看看這些紋身師傅是怎麽工作的。
第一個排隊的人已經被安排着躺下了,他後勁上的烙印很大,凹凸不平的非常醜陋。
紋身師傅看了看他的烙印,卻是從箱子裏取出幾張圖紙,遞到他面前:“你想紋哪種?”
那人擡起頭一看,發現那些圖紙的圖案各不相同,但其中某一個位置卻都有一個熟悉的印記。
有人湊近一看,驚呼道:“這是主人的家徽!”
奴隸出生的他們已經習慣稱呼費利克斯主人,如今雖然不再是奴隸,卻還沒有改口似乎也不打算改。
“是的,這些紋身裏面都有公爵大人的家徽。”村長在一邊擡了擡下巴,得意道:“你們可得贊美夫人的仁慈,紋身可不能完全遮住你們身上那些烙印,戴上公爵大人的家徽,你們才不用擔心被人當做逃奴抓走。”
貴族的家徽可不是誰都能使用的,不得到允許亂用可是違法的,所以很少有人會把家徽紋在身上,現在公爵夫人同意他們使用這樣的紋身,那麽以後在公爵大人的領地上,其他人看到他們後勁的紋身就知道他們是公爵的人,自然不敢對他們出手了。
這可是安全的保障。
趴着的人立刻選了一個自己喜歡的圖案,他選的那個圖案上面不僅有公爵大人的家徽,還有屬于公爵夫人的個人徽章,是一個花體的魏字,這個圖案他曾經在公爵夫人穿着的衣服上見過,聽說是她家族的家徽。
有兩個家徽在身,在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了。
這些人之前已經被要求洗感覺後頸,所以這會兒紋身師傅們可以直接動手。
搶了第一的那幾個人現在卻又開始害怕了,一個勁的擔心會不會很疼,又礙于周圍圍了一群人不好意思退縮,只能閉着嘴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因為太疼交出來。
可預想中的疼痛似乎并沒有到來,他們發現,後頸處确實有些疼,卻完全在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于是很快他們就慢慢鎮定下來了。
不過圍觀的群衆們不知道,一個個交頭接耳。
“看起來好疼啊。”
“是啊,一針一針的刺下去,怎麽可能不疼?”
“幸好我的孩子們沒有打烙印,不需要吃這種苦頭。”
買來的奴隸在薩丁森生下的孩子都沒有打烙印,這是魏薇和費利克斯一早就不準備做的,但奴隸們一直以為是因為孩子年紀小所以才沒打,畢竟那麽小的孩子本來就不容易養活了,再打上烙印,基本都活不下去。
“他們可真勇敢,竟然一個都沒喊疼。”
在刺青的人一聽,正得意的揚起嘴角,準備吹噓一下,就聽紋身師傅開口了。
“公爵夫人給了我們一些藥水,紋身的時候用了可以降低疼痛感。”也就是麻醉劑了。
“哦,原來是真的不疼啊。”
其他人一聽是公爵夫人給的藥水,立刻就放心了,他們別的不相信,還能不相信公爵夫人的醫術嗎?
那可是連國王和王儲都能治好的醫術呢!
這些紋身師傅都是熟手,一個紋身差不多半小時就能紋好,新鮮出爐的紋身都是黑色的,因為圖案就是根據他們的奴隸印記特意設計的,所以成品很好的掩蓋了那些疤痕,不特意湊近看都看不大出來下面有疤。
剛剛紋好的紋身難民有點紅腫,紋身師傅又給抹了同樣由公爵夫人提供的消腫藥膏,拍拍人換下一個。
紋好的人站起來,忍不住想去摸後頸,剛要碰上就被警告不要動,只能讪讪的收回手,然後去看其他人的後頸。
而那些還沒紋身的人就湊到他們背後打量,別說,這些紋身師傅的手藝是真的好,一個個紋身和圖片上一模一樣,雖然是黑色的卻十分精美,看的其他人也期待起自己的紋身了,于是還沒排到隊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去挑選想要圖案了。
等到幾天以後所有人的紋身都紋好了,也沒人出現什麽問題,這些紋身師就去城堡領了工錢,他們到薩丁森來是有人專門接送的,每紋一個人就給一份錢,而且紋的好還有額外的獎勵,所以這些人才願意特地跑這一趟。
結賬的小事自然有其他人管,魏薇在給奴隸提升分以後也在考慮要不要給農奴也提一提,但她的這個想法才提出來就被管事們否決了。
這些人管理着莊園,本身也都是農奴出生,自然知道農奴們和奴隸不一樣,他們很多人都很得意自己是公爵大人的農奴,甚至引以為傲,有些人還看不起那些自由民,覺得他們比不過自己,尤其是在薩丁森郡,很少有人想要從農奴變成自由民的。
如果魏薇這麽做,恐怕不會讓農奴高興,反而會不樂意。
開玩笑,薩丁森堡的農奴除了進出莊園受限,其他有哪裏不如自由民的?他們有房有(租的)地,一樣能工作賺錢,孩子同意擁有教育的機會,甚至因為是農奴,自由民不能進的工廠他們能進,自由民沒有的免費教育,他們都有,雖然要交的稅款比自由民高一些,可他們賺的更多啊,這麽好的日子不過跑去當自由民?傻子才樂意呢。
現在在薩丁森,可都是那些自由民羨慕農奴,恨不得自己也變成農奴呢,可惜因為農奴的人數也夠多了,今年起他們也不再繼續增加農奴的人口了,很多有這個想法的人都不得不遺憾的可惜自己錯過了機會。
所以這個決定一說出來,就立刻被農奴自己否決了。
魏薇本來是覺得或許會有農奴向往成為自由民,看了奴隸們的待遇會被影響到,才這麽打算的,不過既然他們自己都不願意,那就算了。
十一月底,費利克斯出門已經許久,他寫信告訴魏薇自己恐怕要到聖誕節前才能回來,讓她把船隊的事情一起處理了。
這事到不麻煩,五艘船需要的船員都已經招募完畢了,領隊的金斯利之前就已經答應走這一趟,跟随的商隊成員和騎士士兵也都差不多挑選好了,魏薇要做的就是确定他們帶什麽貨物比較合适。
薩丁森的各種特産自然是不可缺少的,能保存很久的特色美食到哪兒都不缺銷路嗎,香水化妝品之類的東西非常适合用來讨好當地的貴族女性,做工精美如藝術品的座鐘也是稀罕物,這些都可以帶上,此外一些歐洲大陸比較常見,而對面那邊沒有的東西魏薇也挑了不少讓他們一起帶過去看看有沒有銷路。
考慮再三,她還讓金斯利帶了些制作保存好的巧克力過去,可可豆是那邊的特産,但那兒的人現在吃可可豆都是把它磨成粉當做飲料喝,味道也就只有他們自己能接受,巧克力帶過去必然能讓他們發現可可原來還能更加好吃,到時候願意種植可可的人應該也會增加。
當然,讓她給制作方法是不可能的,以後要麽付錢要麽用原材料換,想來對方是願意的,而有這麽一份合作在,請那邊的君主派人幫她一起找橡膠樹就不是什麽難事了。
畢竟那邊,現在可還是奴隸制國家呢,外國人在當地多少有點危險,得到上層君王和貴族的庇護,她的人才能更安全一些。
一批批貨物從工廠中送到了碼頭的五艘船上,準備多時的船隊終于揚帆起航,向着地中海的對岸行駛而去。
在船只走後不久,隔壁索裏亞的斯托伊奇科夫男爵又帶着隊伍來送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