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2050年1月10日，早上8時5分。

第三層并沒有房間，直上直下的東西抵達第三層，入眼便是隔離怪物的玻璃牆。

談靈順着眼前的玻璃牆，看向角落中輸入電子密碼的地方。

耒忈走過去，試了幾次，都顯示“密碼錯誤”。

他沉默兩秒，轉身看向談靈:“您要我下去問問嗎？”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談靈伸手觸碰玻璃牆。

她觸摸一陣，有些無奈。這是個很普通的東西，觸感除了冰冰涼涼的之外，沒有任何特殊的。

耒忈懸着心，總覺得一會兒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出于擔心，他雙眸一直緊緊盯着談靈。

在清楚看到她握緊手，想到她要幹什麽時，耒忈心底一緊。只是，他剛想上前阻止，就聽到了玻璃破裂的聲音。

談靈放下手，不在意有沒有玻璃渣劃傷手，她緩步朝裏面走，在看到蠢貨所說的活蛋時，微微頓了一下。

那縮成團的怪物，被放在液體半封閉箱內，只要把手伸進去，就可以将它撈出來。

其他怪物，有殼鸠的同類，也有其他未見過的小東西。

她淡淡掃視它們一眼，還未做什麽，耒忈就快步上前:“這些都是有意識的生物，能夠聽懂您說話。”

談靈“嗯”了一聲，看向距自己最近的小東西:“打開過活蛋嗎？”

站在邊緣處的怪物互相看看，最後視線齊齊落在被打碎的玻璃上。

看它們似是想逃出去，談靈也不阻止，只是道:“現在想活着，就回答我的問題。”

被人支配的恐懼和憤怒纏繞在它們四周，想活下去就不能掙紮，要聽從任何命令，但對于人的言而無信，它們受夠了。

敏銳察覺身後的怪物有動靜，談靈眼神淡淡，在自以為很快的小東西靠近時，她側身用長槍頂住了小東西的腦袋。

看被頂住要害的東西不再動彈，談靈淡淡道:“回答。”

怪物慢慢發出嘶吼聲，耒忈默了默，在旁邊翻譯:“它們并沒有打開過封閉箱的怪物。”

談靈半眯了一下眼，對上怪物那憤怒，但不敢多表示的眼睛:“沒有嘗試，還是根本打不開？”

其他怪物紛紛圍上來，沒有誰攻擊，只是看着她。

在它們發出聲音時，耒忈繼續道:“沒有嘗試過。”

談靈收回長槍時，有意劃過怪物的額頭。它凸起的地方被劃破，流出濃稠的血液。

耒忈很清楚，這是無理的後果。

沒理會怪物們躁動似的模樣，她朝半封閉箱走過去。

在伸手穿過有液體的封閉箱，拿出縮成團的怪物時，圍在不遠處的怪物紛紛有了攻擊性。

蚻很小，它爬到封閉箱顯眼的位置，一時間，怪物們的攻擊性被壓下一部分。

談靈試着捏了捏手中的東西，在觸及到略有些柔軟的地方後，伸指挑開一部分。

她用力并不重，但對于被長槍劃破的怪物而言，她像是要掰斷手中的東西一般。

輕松打開“活蛋”一角，談靈在裏面看到了一只圓滾滾的眼睛。

有神的，小東西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是恐懼。

耒忈走到她身旁，感覺到略有些熟悉的氣息時，忍不住皺眉:“它很可能是我們在副本中遇到的似人嬰兒的同類。”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小東西是這副模樣。雖說怪物會變異，但差距這麽大的，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談靈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它也是掌權者的子嗣？”

耒忈點頭，怕談靈沒看到，又說:“若我沒有感覺錯，您手中的東西，也是先祖的子嗣。”

有點意思，手中的小東西一看就是變異了。

縮成小小一團，唯一柔軟的地方扁扁的，像是沒有吃的餓壞了。

談靈不緊不慢打開它剩下團着的地方:“有意識嗎？”

耒忈思索兩秒，劃破指尖味道小東西嘴邊。

嗅到他血液的味道，小東西像是感覺到了威脅一般，恐懼的眼眸瞬間露出兇意，它隐藏起來的尖牙也伸出來，作勢要咬他。

談靈輕輕挑眉，她能夠看出來，這是不加掩飾的痛恨。

不似副本中小怪物對「耒忈」先祖的态度，副本中的小東西，只是把他當做食物。而眼前的小東西，則是單純的恨。

示意耒忈收回手，談靈指尖摩挲它的尖牙，像是不想傷及無辜一般，小東西收了收最鋒利的地方。

對于小東西的行為，談靈覺得滿意:“不幸的東西……”

耒忈看着她撫摸小東西的動作，像是想到了什麽，他沉默好一陣，才道:“或許，它并不是其他生物認為的那種不幸。”

談靈聽出這無理的怪物有另一層含義，她似笑非笑:“沒有用處，就是不幸的東西。”

耒忈垂放在一側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

看談靈似是覺得無趣了一般，把手上的小東西丢下，他頓了頓:“您借它或許能夠找到掌權者。”

談靈并沒有回應，她朝打碎的玻璃牆外走，圍在外面的怪物，也已經發現她和這兒的人不同，在她靠近時紛紛讓出路。

耒忈看着她的背影，輕嘆了一口氣。他早就明白，對談靈而言，只有有用的東西才可以留下。

等找到掌權者，他也會是失去用處的東西。而她肩膀上的殼鸠和蚻，則和他不一樣。

拎住再次縮成蛋的怪物，耒忈跟在後面，思索良久，才道:“您覺得，報複會怎樣？”

談靈并沒有回應，她對于這并不感興趣。

再者，不過膝蓋的小東西，要養多久，才能聽從她的話去實施報複？

耒忈并沒有死心，他想再多說幾句時，就聽到身後的建築內，發出人的哀嚎求救聲。

沒了玻璃牆，被困的怪物就沒了束縛。他不用細想，都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

談靈對此并不覺得意外，再小、再怕死的東西被逼急了，也會反抗。

快要走回塔形建築時，耒忈看着她，試探着最後道:“您可能不信，它或許還有一個用處。”

“我想，它會永遠的忠心陪着您，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情。”